一十八.醫生不是神

唐紹威和鄭貴新離開了金湖歌舞廳。

田發展心裏還在想着怎樣把那個陳婉萍醫生拉來，讓她加盟他的歌舞廳，成為兼職歌手。

他根本不知道，衛生院的醫生和護士都特別的忙，如果說老師的職業是清閑了，那醫生護士的就剛好相反，那就是太忙碌了。她們根本沒有充足的時間休息，整天輪班值班，坐下來就想着要睡覺了，但碰到有緊急情況，連休息時間都會被隨時取消的，就像剛才吃飯時間，有需要就得隨時出發上陣，她們真的很累的。

其實，她們也很需要金錢，因為醫生護士的工資也是很低的。不要覺得這個職業的人就必須講奉獻，當初，很多人選擇這個職業也並不是為了奉獻愛心，而是因為它是鐵飯碗。

就好像陳婉萍醫生和林琳護士，都是當時因為家裏太窮了而去報考這個衛生學校的，考上了中專就相當於拿到了鐵飯碗，跳出了農門。陳婉萍的老爸只是修單車的，老媽是個農民，她還有兩個妹妹要讀書，家裏巴不得有一個人快點跳出去，可以減輕家庭負擔。幸虧這兩年經濟發展了，她老爸從維修單車發展成了賣單車的，開個售賣單車的攤檔，自己包安裝和包維修，這樣才賺點錢，生活才改善了起來。

林琳也是因為家裏有兩個哥哥，都是農民，而她是家中最小的才有幸讀書。她就是不想像她兩個哥哥那樣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窩在田地里辛苦勞作，受苦受難。她想跳出農門，所以只有考上中專才可以吃上國家糧，真正拿上鐵飯碗，即使這個護士的工作是很苦很累，總比在田裏啃泥巴強吧。所以她對這個職業感到心滿意足，當她從衛生學校護士畢業回來的時候，她又感覺到這個職業的偉大，就好像很多人一樣，在從事某種職業就有受到某種職業的思想道德教育，行為標準和道德規範往往是在學校的教育之下形成的，一開始並沒有想的那麼偉大，但在現實生活中，她們努力地做着做着，慢慢地就變成了偉大的。

現在，她們兩個人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救死護傷的天使，哪裏有危險有需要，她們就會出現在哪裏，好像病人的事情就是她們的事情，她們是專為解決病人的苦痛而生的，完全不是當初只為了跳出農門那麼簡單了。

當她們聽說衛生院電話找她們時，她們就立刻起身，立馬踩上單車，飛奔回去。她們一到衛生院就丟下單車，衝進病房，就像戰士上戰場一樣，毫不猶豫地換上工作服投入戰鬥。

“剛才來的產婦說她昨天晚上肚子就很痛，到早上好像沒有動靜的，是不是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了。”值班護士上前跟陳婉萍醫生說了產婦的大概情況。

“醫生剛才聽了胎音，孩子確實沒了，大概已經是胎死腹中了，我們要趕緊給她做手術。”

“這些情況一定要跟病人家屬說清楚。”

“剛才跟病人家屬說了，但是他們還是不相信。他們也不願意簽那手術風險通知書。”

只見陳婉萍醫生拿着手術風險告知書來到了產婦的丈夫面前跟他說：“你要相信我們醫生。現在你老婆的生命確實也很危險，孩子已經沒動靜了，要是再耽擱下去，大人就更危險了。你要趕緊簽好通知書，我們才可以安排手術。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們！”

這個男人長得有點粗糙，他周圍還有五六個親戚，都是身材粗獷，臉面黝黑黝黑的莊稼漢。他們是用門板抬着產婦，走了七八公里的山路到醫院來的。

林琳躲在一旁，她很擔心他們會打鬧。

幾個大漢看着一臉誠懇的陳婉萍醫生，終於咬咬牙，簽了名字。

手術室大門關上了，裏面到底有多緊張有多危險，外面的人不知道。只看見外面的產婦的家屬們個個都像熱鍋上的螞蟻，在焦慮不安地四處晃來晃去的。有抽煙的在不停地猛吸着……

唐紹威騎在着他那輛剛買來的單車，感到特別的愜意。鄭貴馨坐在後車架上更是感到十分的開心。

今天，鄭貴馨真的太高興了，有那麼多人為她過生日，尤其是唐紹威在歌舞廳的出色表現，更讓她感到驚訝。眼前的這位帥哥多才多藝，還不顯山不露水，不動聲色的，隱藏的可真夠深的。

唐紹威和鄭貴馨剛進到衛生院，就聽到急診室那邊出來了哭聲和吵罵聲。

唐紹威連忙停放好單車，直奔急診室那邊去，只看見一群大男人圍在急診手術室門口。

“我們剛才進來，人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病危了？！”產婦的丈夫說。

“你們把孩子弄沒了，現在又說大人也危險，需要輸幾袋血，騙我們鄉下人沒讀書呢？！”產婦的幾個家屬都在七嘴八舌地吵鬧着。

“你們醫院沒有準備那麼多血的嗎？還怎麼要找人獻血？還要交那麼多錢？還要什麼押金？”那些人表示很不理解。

人群情緒越來越失控，越圍越緊，一個粗獷男人上前抓住陳婉萍醫生的衣領，揮舞着拳頭想打她的頭，陳婉萍醫生嚇得把眼睛閉上了。說是快那是急，唐紹威衝上前去，拉開那個粗獷男人的手，擋在了陳婉萍醫生的面前，就像一堵牆遮擋住眼前的一切，就像當初小胖豪庇護者小糖糖一樣。

“有話慢慢說，有事慢慢商量解決，出現問題可以報警，等警察來處理，千萬不要打人鬧事。”唐紹威嚴肅地對那幾個村民說。

那幾個人看到眼前牛高馬大的帥哥又是文質彬彬的，肯定來頭不小，不敢輕舉妄動了。

“肚子裏的孩子是你們送來之前就已經沒了的，現在產婦還在危險期，並不是說沒了。”林琳對那邊產婦的丈夫說。

只見那個產婦的丈夫耷拉着腦袋蹲在地上，不斷地用拳頭捶打自己的頭。昨晚怎麼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喝酒喝多了，獸性大發，強行跟她老婆發生關係，導致她老婆半夜裏肚子疼痛難忍，等天亮了，看到事情嚴重了，才叫自己的親戚幫忙抬產婦來衛生院的。

陳婉萍愣愣地站在那裏。她估計被嚇壞了，這是她做醫生以來第一次被病人家屬這樣無禮粗暴的對待。沒想到，文明在野蠻粗暴面前是顯得如此的軟弱無力。

周圍幾個醫生也都圍了過來了，院長也過來在儘力解釋：“是啊，孩子是進醫院之前就已經沒了的，現在大人已經搶救過來了，只是失血過多，需要輸血，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我們還在積極救治中，請你們放心！”

病人家屬的情緒總算平穩了下來，都乖乖地分散到一旁去了，產婦的丈夫也順從地去繳費處交費了。

唐紹威看見陳婉萍有點失落的表情，瞬間有種心痛的感覺。他只能安慰她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儘力了，醫生又不是神。”

林琳上前扶着陳婉萍進了醫生休息室。

這時，張志豪走過來找唐紹威，示意他出去，他有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