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峽谷（7）

說到這兒，葛函章盯着裴牧天問道：“賢弟，因家父與韓國公有舊交，所以我十二歲便遵父命入了韓國公府，在韓國公膝下聆聽教誨，與賀蘭敏之多有接觸，所以對這個人，我是很了解的。賀蘭敏之文采武藝俱佳，生性倜儻風流，但絕非輕薄無禮之人。別說是准太子妃，就是普通的良家少女，他也一向是謹守禮法。你想，菁菁雖然是練武之人，卻是最看重禮教的女子，她為之動了真情，牽腸掛肚的，怎麼可能是那種禽獸不如之人？不但菁菁不信他會做那事，就是大哥我，也是絕不相信的。”

裴牧天也看着他，說道：“那大哥的意思，是有人嫁禍賀蘭敏之？”

葛函章輕輕頷首，語氣沉重：“那事發生之後，天後便曆數了賀蘭敏之十項大罪，將他發配嶺南。那十項大罪里，除了楊家女兒之事，竟另有一條是他與外祖母有染，還有一條是他霸佔了太平公主的侍女，還對公主出言輕薄，意欲用強。簡直是駭人聽聞。於是世人均當賀蘭敏之是姦邪無比之人，聞之無不唾罵。實際這些事，當然都是子虛烏有的。”

裴牧天吃了一驚：“這麼說，嫁禍賀蘭敏之的，難道竟是天後？”

葛函章未做回答，繼續說道：“二聖將賀蘭敏之發配嶺南，不準帶任何家僕，只能隨解差只身前往。在路上，有一隊黑衣人夜半前來刺殺，因賀蘭敏之身負枷鎖，而且幾名解差也武藝平平，所以難以抵擋。這隊黑衣人殺了解差，正要對賀蘭敏之下手之際，突然又有一名蒙面人出現，用一柄紫光寶劍，將眾刺客全部殺死，救下了他。這人給賀蘭敏之斬斷枷鎖，帶他到一座民宅等候。不幾日，賀蘭敏之的四大護衛和一眾舊部紛紛趕到，均說是收到了飛刀留書，得知他有難，這才匆匆趕來。料想，這也是那位蒙面人所為。”

裴牧天問道：“是何人想殺賀蘭敏之？救他的又是誰？”

葛函章道：“蒙面人殺死刺客之時，從他們的頭領身上，搜出了一隻令牌，上面明明白白寫着‘梅花衛’三字。”

裴牧天又是一驚：“果然是天後的安排！？”

葛函章道：“自然是了。只是這蒙面人是誰，賀蘭敏之再三相問，他也未答。從那以後，就有了賀蘭敏之殺解差逃走的消息，於是二聖命大理寺和兵部聯合剿殺，賀蘭敏之且戰且退，手下傷亡無數。他這才與聶飛雄定下了詐死求援之計，命他到易州找我。”

裴牧天沉默了半晌，說道：“可是大哥雖然身為易州營都督，卻也無法擅自調動軍隊南下，如何救援？”

葛函章道：“這正是此事的關鍵所在。據聶飛雄所說，那蒙面人除了救下了賀蘭敏之，還給他送了一份大禮。”

裴牧天奇道：“什麼大禮？”

葛函章道：“這份大禮，就是天後的貼身太監，叫做瑞成安。他被這蒙面人給擒了來，五花大綁，扔給了賀蘭敏之的眾護衛，身上附帶了一紙按了手印的口供。原來蒙面人對他施了酷刑，瑞成安挺不過，便將天後指使嫁禍之事和盤托出。眾人這才知道，天後早有心除了賀蘭敏之，暗中命‘梅花衛’尋了一個與賀蘭敏之相貌接近之人，加以訓練。那日賀蘭敏之進宮，實際是天後召見，讓他與楊家女兒相見，並留他飲茶，在茶中放了催眠的迷藥。於是賀蘭敏之在回府的轎中便睡著了，轎夫抬他從角門而入，安置他到了書房榻上，並未驚動其他人。與此同時天後安排那與賀蘭敏之相像之人按他的穿着打扮好，又早買通了賀蘭府的幾名家人，趁夜色掠了楊家女兒，大張旗鼓的回府，抬入卧房，關上了門，自是做了那等醜事。事後那假冒之人偷偷潛回，神不知鬼不覺。等賀蘭敏之醒來，宮中拿他的侍衛已經到了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