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雨(7)

第十五章 夜雨(7)

耳六道:“這件事大人已經講過一遍了。”

裴牧天點點頭:“這些事都是三個月前我還在大理寺任職之時所得知。因為我不會武功,所以並未隨隊去追捕,而是留在大理寺辦理其它案件,是以這些事都是其他人的轉述。這殺死了聶飛雄的席松岩回來之後,也曾與我說起此事,因他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所以甚是得意。但在我看來,此事卻頗為可疑。首先,席松岩說是自己一掌擊中了聶飛雄的心脈所在,眼見他吐血而亡,屍身跌落大江,此事有眾人親眼所見,均認為受此一掌,萬不能活。可是終究沒有辦法證實聶飛雄確實已死,後來撒下人手,也並沒有找到聶飛雄的屍身,只能認為餵了魚腹,或隨江入了大海。但畢竟無確實證據,所以存疑。其次,這席松岩的武功我是知道的,雖然他的開碑手也算了得,但在大理寺內卻算不上一等好手。而聶飛雄身為賀蘭敏之四大護衛之一,武藝與其餘三人理應接近。那三人合力竟能殺死‘梅花衛’的第一高手索萬恪,武功自是極高,而且一路上與大理寺眾人相搏,經常以一人戰數人,絕非席松岩能匹敵。雖然聶飛雄當時已苦戰多時,但如此高手,竟被武功遠不如自己之人一掌擊斃,似乎總有些不合常理。再次,我查看了大理寺搜集的聶飛雄的信息,此人曾隨韓國公賀蘭安石率領水師大破洛水叛匪,並在水中擒了匪首,由此可見水性極高。所以既然在大江邊,躍入江中逃走理應並非難事,可是為何非要以死相拼,以致喪命?當然這些疑惑當時均無法查明,而且當務之急是拿下賀蘭敏之,所以聶飛雄之事也便就此定論。”

耳六默不作聲,慢慢閉上眼睛。想來是中毒未愈,本無氣力,剛才又說了不少話,是以疲憊。

此時狂風更甚,電閃雷鳴。門窗被吹得搖晃不止,像是耄耋老人逆風而行,勉力支撐。

裴牧天又道:“聶飛雄死後,賀蘭敏之等人也不見了蹤跡,想是藏匿在江南道的某一處隱秘之所。大理寺至今仍在全力尋找,並在江南道布下天羅地網,即使賀蘭敏之欲譴人求援,也是極難做到。而且當初在荊州之時,大理寺之所以能事先得知其去處,是因為賀蘭敏之身邊有大理寺的細作,傳遞消息。賀蘭敏之經了荊州之事,也必知道了身邊的人並不完全可靠,所以自會小心翼翼,更加謹慎。在這種困局之下,置之死地,難以後生。他會怎麼做呢?”

耳六依舊閉着眼,不做聲,似是充耳不聞。

裴牧天並未在意,繼續道:“我之所以認定閣下就是聶飛雄,原因有以下幾點。其一,耳先生的馬顯然是久經訓練,不懼爭鬥,應當是官馬,同時耳先生對‘國公鐵拐’和‘七星八門陣’頗為熟悉,所以耳先生當然不會是鄉野之人,而是有過行伍或在官府當差的經歷;其二,耳先生武藝高強,刀法出眾,且在強敵環伺之下,能施奇計殺敵脫身,顯然是經驗豐富,必之前有過多次類似經歷,既有此等武功又有此等經歷和見識,所以耳先生絕非一般行伍或當差之人,再從中午出現的對手和晚上那位世伯拿千兩黃金作說客來看,更加證實了我的判斷,耳先生的背景絕對不簡單,關聯到的,必是當下的重要人物或事件,而從耳先生及你的馬的狀態來看,必是經過了長途跋涉,所以,這重要的人物或事件離此地有較遠的路程;其三,今日耳先生受了鐵拐的重擊,對手功夫不弱,一般人這一下必是骨斷筋折,而耳先生只是受了皮外傷,雖然腿腫,卻並無大礙。想必耳先生應是練了混元功之類的護體功夫。那如果聶飛雄也練了這等功夫呢?據說混元功練到深處,可護住心脈。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聶飛雄受了開碑手一擊,跌入大江,卻找不到屍身。他應是故意讓大理寺眾人看到這一幕,實則是用了假死之術,藉助水遁而走,今日魯先生給閣下療傷之時,發現了心脈處有隱約的掌印,便更加坐實了我的猜測;其四,聶飛雄善使單刀,耳先生也用單刀,我觀察過耳先生的手,老繭厚實,定是用刀多年,而不是為偽裝而更換了兵刃。齊先生看出耳先生用的是晉中俠隱堂的刀法,這俠隱堂是晉中的一個小門派,門人很少,武功很高,極少在江湖露面,所以絕大多數人不識耳先生的刀法,但齊先生江湖閱歷極廣,是以能識破。據我了解聶飛雄就是晉中人,所以早年投身俠隱堂,也就不讓人意外了;其五,易州營都督葛函章是韓國公的老部下,據說韓國公對他視如己出,耳先生欲向那假扮小二的司徒鈺問路,提到了‘易州’二字,想必就是要去見這位葛都督吧?賀蘭敏之如果要求救,找這位老相識,自然是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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