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雙刀（1）
卓輕裳壓壓怒火，喝了杯酒，道：“雖然是懷疑，還是說明裴大人信不過在下！不如這樣，咱第三陣，就比這轎中有無藏人！如果藏了，在下不但認輸，還要給裴大人磕頭賠罪！如果裴大人輸了，也要給在下叩頭認錯，如何？”
裴牧天忙擺手道：“在下隨口一說，卓少主又何必當真！再說讓少主當著眾人跪拜，恐怕也有傷顏面吧？算了算了，當做個玩笑也就罷了。”
卓輕裳“哼”了一聲：“裴大人如此輕視在下，還談什麼顏面！在下心意已決，絕非玩笑，不比不成！”
裴牧天看似有些着急：“在下真的只是猜測，沒有不敬之意。”
卓輕裳袖子一甩：“晚了！”他伸手從腰間的紗袋中取出兩隻雞蛋大小的鐵球，說道：“這是在下平時在手中把玩的鐵球，也是兩枚暗器。我把這二隻鐵球打入轎中，如果藏人，必死無疑。嘿嘿，裴大人，這第三陣，在下撿了個便宜，贏定了！”
只見他手腕一抖，兩隻鐵球平平飛出，疾奔十幾丈外的轎中。
這兩隻鐵球橫着相距尺半，轎內如藏有人，看不到方位，躲無可躲。
就在這一瞬間，那轎子的布簾突然破開，一個身影箭似的從轎中射出，手中兵刃一閃，“鐺”的一聲響，將兩隻鐵球又給擊了回去！
這一下大大出乎卓輕裳的預料，手中鐵球剛扔出，忽得又奔自己而來！他一時沒有防備，“啊”得叫了一聲，慌亂中腰間用力，上半截身子向後一倒，將鐵球躲過，卻是一不留神將桌上的酒杯碰到了地上，“啪”的一聲摔成了碎片。
卓輕裳心下大惱，身子立起，剛要發作，卻見那人擊飛鐵球之後，隨着便飛身過來，手中兵刃一擺，朝他砍來。
卓輕裳一瞥之間，看到那人手中拿的原來是雙刀，刀光閃爍，氣勢不凡。他側身躲過這一刀，身子疾轉，躍出了亭子。
那人一擊不中，復又追來，雙刀舞動如飛，雪花片兒一般朝卓輕裳身上招呼。卓輕裳手中沒有兵刃，只得左躲右閃，心下暗驚：此人刀法如此了得！
原來這人所用的刀法暗合北斗七星之數，似是梅山派的“群星纏月”刀法，又似奇刀門的“碎甲風”刀法，又是形同意不同，刀勢綿綿，渾然一體，竟幾無破綻。
卓輕裳不敢大意，閃躲之間凝神觀察，以待反擊。他幼年便開始學武，未曾間斷。皇帝和皇后深感四海侯的忠心和功勞，於是從大內安排了一名武學大家，到四海侯府教他武功。練武十幾年，藝業已有大成，侯府內的武林高手已再難有人是他對手。卻不料今天第一次與侯府之外的人動手，竟遇到了勁敵。
站在亭外的“梨花萬朵蓋滄州”曹溪群忙帶着他的兩個兒子各拿雙槍奔了過來，作勢要相助。卓輕裳喝道：“退下！”三人只得尊一聲喏，退回本隊。
二人鬥了三十餘招，使雙刀之人見難以速勝，知道久戰不利，用了一招“雷石斬”，雙刀橫着連劈數下，逼得卓輕裳退了好幾步。那人卻縱身輕躍，往後跳了開去，叫道：“不好玩！”
那聲音嬌滴滴的，又很是清脆悅耳，分明是一個女子。
卓輕裳這才仔細打量對面這人。果然是名少女，看着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中等身高，身材纖細婀娜，穿一身青色鵝絨輕衫，甚是明朗飄逸。鵝蛋般的臉蛋兒白嫩細膩，透着淡紅，眉毛彎彎，睫毛細長，兩隻大眼睛閃閃發著亮，說不出的美艷動人。只是她嘴巴嘟嘟着，頗有些不高興。
卓輕裳感覺這美貌少女似乎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這時亭中的眾人也紛紛出來，到了那少女身旁。
裴平搶先一步跑過去，連連鞠躬：“小刀姑娘好！”
那少女抬手彈他腦袋一下：“死小子，叫我什麼！？”
裴平“哎喲”叫了一聲，捂着腦袋：“小的錯了！是少奶奶好！少奶奶好！”
那少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下次再叫錯，打折你的狗腿烤了吃！”
裴平誠惶誠恐：“是！是！如果再叫錯，小的親手給少奶奶烤。您要吃咸點的，我就把腿先放鹹菜缸里鹵着，您要吃甜味兒的，我就天天給腿上抹蜜……”
那少女“哼”了一聲：“臭腿子，不稀罕！滾一邊去！”
這時她看見葛函章笑吟吟立在旁邊，便把雙刀一收，插入鞘中，置於腰間，朝葛函章鞠了個躬：“大哥好！”。動作一氣呵成，甚是俏皮。
葛函章笑道：“弟妹，刀法竟然進步這麼多！以後我兄弟有苦頭吃了，哈哈……”
裴牧天在一旁說道：“也就會這些招了。都使完了，所以停了。再斗下去，該出洋相了！”
那少女樂呵呵走到裴牧天跟前，兩手抓住他袖子，左右晃着：“那你以後每天都教我幾招呀，好不好嘛！”她生的明麗可人，做起這小女子的扭捏來，眼睛撲閃閃的，頓時讓人憐惜不已。
裴牧天輕咳一聲，輕輕拽拽袖子，想甩開她，試了幾下，沒有拽動，說道：“你且放開，給你介紹幾位朋友。”說罷引她到鍾離策、桓萬峰和耳六面前，一一做了介紹。少女這才鬆開手，朝幾人抱拳施禮。
這時卓輕裳幾步躍了過來，盯着她：“你是……程小刀？”
少女嘿嘿一笑：“怎樣，女大十八變吧？卓哥哥都認不出我來了！我要到卓伯伯面前好好告你一狀！不過也難怪，咱倆也有近十年沒見了，現在本姑娘冰雪聰明美貌無雙，你自然認不得了！”
“乖乖，”卓輕裳奇道，“你竟然長這麼大了！”
程小刀揚起頭來：“那當然！還嫁人了呢！”她表情甚是得意，似乎是要將這件大事宣告天下。
卓輕裳道：“嫁人？那為何沒給四海侯府下請柬？嫁的是哪家公侯？”
程小刀又到裴牧天旁邊，挽住他一隻胳膊：“就是這隻酸瓜咯。你看他想公猴還是母猴？嘻嘻……”
卓輕裳以極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裴牧天：“裴兄，原來……”
裴牧天忙擺擺手，說道：“只是訂了親而已，尚未完婚，休聽小刀口無遮攔。”
程小刀跺腳道：“你才口無遮攔！就差拜堂了嘛！你要是願意，現在就可以拜！”
眾人聽了均趕愕然。大唐國富民豐，民眾思想遠較其他朝代開放，但像這小刀姑娘這般膽大的，也是難得一見。
裴牧天臉一下子紅了，他忙岔開話頭，對卓輕裳道：“卓少主，那這第三陣，該是誰輸誰贏？”
卓輕裳躊躇道：“呃……這個……”
程小刀一個箭步過去，抬頭盯着卓輕裳：“什麼這個那個啊，不就是賭轎中有沒有人嘛。你難道敢說我不是人啊？哼！輸了不承認的是烏龜！”
卓輕裳指了指裴牧天：“裴兄，沒想到又被你算計了！你早知小刀在轎子裏，是不是？”，他又轉向程小刀，“你去哪玩兒不好，鑽我轎子裏幹什麼！”
程小刀聳聳肩：“我就是看你那轎子好玩，進去坐坐都不行啊？葛大哥和鍾離門主在那拍刀……”邊說著她邊模仿二人運氣拍刀的動作，“也太無趣了吧！你們還眼巴巴盯着！我見你們都去看拍刀的，沒人留意那轎子，就鑽進去了咯。誰知道你們要拿這轎子裏有沒有人當做什麼對陣，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卓輕裳又問裴牧天：“既非刻意安排，那裴兄怎知小刀鑽入了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