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各有各的牌面,各有各的打法

第5章 各有各的牌面,各有各的打法

上班的新鮮感幾日便消磨殆盡,我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就是不喜歡呆在固定的辦公室,沒停幾天就把廠里的所有區域和同事們認了個遍,和車間主任孟小飛、化驗室主任阿蟲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嗯呢唄,是打地主打出來的。

孟小飛總是自詡翼德先生,卻是長得是眉清目秀,操着一口地道的涿州話,手下將領三百三,很多都是身堅志殘、身手平凡,剩餘的都是身殘志堅、身手不凡。他平常的口頭禪就是萬古流芳莽撞人,打牌時的詞兒就變了: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這把牌你得讓我贏,要不回去沒法交差,你嫂子嗷嗷待哺,不,是浩南嗷嗷待哺。浩南是他的兒子,幸好兒子不莽撞,還好也非孟浩然。

阿蟲,姓成。算了,這個姓名連起來讀的話,你就別憋着了,我也從來不叫其正名,最多偶爾叫叫成精。阿蟲一手好廚藝,你看我現在的廚技還湊合,接下來按照邏輯應該都是阿蟲教的。錯,都是餓的時候看小紅書學的,俗話說生活才是真正的教科書。阿蟲是在四川廚師學校學了三年,據說還是個大專,但是我始終不明白為何他會到化驗室工作,難道研究菜品和微生物有共同交集或並集?我腦洞大開搜索學過的知識,從影響微觀遺傳物質的分子所具備的化學特徵到生物宏觀性狀與微觀遺傳物質之間的聯繫規律,從化學周期表所有元素的特性到單細胞的RNA聚合酶,難道它們都是核酸和蛋白質的結合體?天哪,這樣的結論也能被我生編硬造出來。阿蟲有一個特別牛的特點,就是記憶力超強,優秀如我也自愧不如。有次在桑拿泡澡,我先進去池子了,牆上掛着的電視正在播放亮劍,他人還未到聲先至:這是第十三集李雲龍要打平安城救老婆,緊接着模仿李雲龍的大段台詞,和電視裏的一字不差。他長我幾歲亦未婚,附近十里八鄉的姑娘被他相了一遍親,我在想,阿蟲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記得這麼清楚。

其實我不太愛跟孟小飛和阿蟲玩地主。孟小飛太能演戲,一輸錢就抹眼淚哭窮。阿蟲太精,牌只要過三圈,他就能算出來我剩的幾張和什麼牌,故而我會成精成精的叫他。像我這種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選手,最後總是以吃虧是福的心態自我嘲諷:本來有倆錢,碰上這倆貨,縱有雙王仨炸,從來沒勝過。飛笑裏藏刀,蟲手起刀落,三圈兩把下來,囊中已羞澀。贏不恰逢時,輸方得其所。這波騷操作,更與何人說!

他們有時候叫上飄哥和老雷一起打雙升,我是看不懂也不想學。

那就扎金花吧,這個有點刺激,過一圈牌就把孟小飛踢出局了,他輸光了還留在旁邊一直看,目的是等最後贏錢的人請客吃飯,吃完飯的時候再點兩個菜打包拿回給老婆和孩子,這樣算下來輸錢的人沒輸,贏錢的人沒贏,那吃飯花的錢是誰的....

只能說在東北這地界,城裏人的工作還好一點,像這郊外開發區或者鄉鎮裏的人們是太能玩兒了,外地人來了也得入鄉隨俗,一年最適合幹活的時間就是從五一到十一,正好苞米生長期也是如此,其他時間由於天氣原因,當地人不是在自己家喝酒打牌,要不就是去別人家打牌喝酒。就個人觀察而言,這附近的人對吃穿比較講究,對住宿是能對付就對付。我去過很多同事家的平房,沒有誰家的院子是有圍牆,都是那種柵欄圍起來,心想這是小偷少吧,路不拾遺。孟小飛就不一樣,他的夢想就是把河北家裏的房子蓋成二層小樓,站在房頂上任憑微風吹亂他的秀髮,緊握着媳婦的雙手說:孟夫人,張開眼睛,展開雙臂,自由飛翔。

像阿蟲一樣本地人的收入不多,但是他們買什麼貂啊、包啊根本不帶眨眼思考的,吃飯甭管幾個人,咔咔就是造,很多時候一桌飯菜沒吃幾口都嚯嚯了。不好意思,怎麼我也整起東北話兒了。沒辦法,來了就是東北人,成為土生土長的屯裏人,別看屯子不咋大,那是有山有水有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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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長春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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