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裏見證未來?
“……所以,對於程序設計而言,最難的就是判斷,其次是計算,最簡單的,反而是循環,因為,那是所有自動化的基礎,就如同晶片設計中的與門和非門……
“……而俄羅斯方塊,就是一款基於判斷的程序設計,看上去一點兒都不複雜,其實卻很不簡單,因為,這裏面涉及到了一些多.維.數組的算法……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裏,對數組這個概念有興趣的同學,可以抽時間去圖書館,詳細了解一下數學中向量、矩陣的概念差別……下課!”
齊教授輕輕甩了下手,就把粉筆頭精準的扔到了盒子裏。
然後弓腰,背手,瀟洒離去。
只給眾人留下一個公園裏老大爺遛彎的背影。
范兒十足!
這是安大計院裏極富個性的傳奇人物,也是整個校園最為學生稱道的獨特一景。
老人家上大課,從來都是空手來,背手走。
沒有教案,沒有教具,獨來獨往,洒脫的一批。
但是,能把枯燥乏味的專業課程,都深入淺出的講出另一番味道,讓你覺得頗有趣味性,甚至於有些意猶未盡。
那就是真本事了。
所以,每一次有齊教授的課,不但聽課的學生多,還鮮有打瞌睡走神的。
不得不說,這也是安大一直以來,被一屆又一屆的人傳頌至今,卻總是被學生追捧和歡迎的異象了。
以前的陳哲,也和這些同學們一樣,整堂課聽下來,都能品的有滋有味的。
但是最近幾天,他開始變了。
變的很容易就會開小差,不受控制的那種……
這一次齊教授的課,他依然沒有聽進去,就連現在階梯教室里慢慢沸騰起來的嘈雜,彷彿都沒有影響到他。
直到坐在旁邊的楊立言,輕輕的推了他一下,陳哲這才像是從恍惚中回了神。
“又迷糊性的魔怔了?”楊立言一邊收拾着書本和筆記,一邊瞥了他一眼,“這都好幾天了吧,是不是真撞邪了啊?”
陳哲臉上抹過一絲尷尬。
走神是真,但別的堅決不能認,“撞你大爺的邪啊,這都20世紀末了,哪來那麼多的孤魂野鬼讓人去撞,不要忘了,這裏是安大……”
楊立言卻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把一書本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感情兄弟好心好意的關心你一下,還做錯了?信不信這話只要隨口提一下,我大爺就真的能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啊?”
楊立言和陳哲都是安陽省會中平市人。
雖然高中不是在一塊兒上的,但是考入大學后,卻是同專業同寢室的鐵瓷。
而兩個人話里提到的“大爺”,也真的是楊立言的親大爺。
楊大爺上過戰場殺過人,挨過槍子負過傷,退役后,也被安排到了安鋼。
沒找老婆,沒養兒女,一個人活得瀟洒自在,無牽無掛。
在上大學這兩年的時間裏,陳哲曾跟着楊立言,無數次追在楊大爺屁股後面,哀求着想學幾手功夫,就是因為老爺子那一身深藏不露的身手。
自然也明白老爺子的性格和手段,那真是怎一個硬字了得。
所以,現在楊立言拿話壓人,陳哲就下意識的心裏一哆嗦。
只能選擇避實就虛,“你先回寢室吧,我還要去買份報紙,就不和你一塊而回去了。”
楊立言就一副得逞的樣子,還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有些疑惑的問了句,“又去買報紙?最近怎麼這麼關心社會時政新聞啊,真沒事兒吧?”
陳哲攤了攤手,“安啦,真沒事兒,別瞎想。”
楊立言只好就此作罷,“那你麻利點兒,寢室里那幾頭牲口,這會兒肯定不在,我等你一起吃午飯。”
陳哲就頭也不回的揮了下手,隨着人群走出了階梯教室……
1995年的安陽大學,在9月明媚的陽光下,散發著昂揚向上的青春氣息。
放眼望去,沒有高樓大廈的林立,沒有浮躁繁華的喧囂,藍天白雲的看上去很暖心,陽光空氣這會兒也還很清新。
走在校園裏,也沒有那麼多婀娜多姿的靚麗風景。
有的,只是肆意揮灑的朝氣蓬勃,以及由歷史沉澱下來的那份人文氣息。
陳哲很陶醉於這樣的環境。
這一切,和他在夢裏所見到的,有很大的差異……
而這個夢,就緣自於前幾天的某個夜晚。
它來的沒有一丁點的徵兆,突如其來,讓陳哲沒有絲毫的防備。
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
他卻像是行走於浮光掠影之間,用一個上帝的視角,看到了一整個世界,長達幾十年的飛速發展與世事變遷。
沒有感情的支配,沒有意識的束縛,沒有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維度與空間。
卻可以化身無數,從每一個角度,去歷經了近半個世紀科技文明的崛起與發展……
第二天,等他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變了。
床頭上那本一度讓自己咬牙切齒,又不得不一點點去啃的英文大部頭,變的乖巧而順從,淺顯又易懂。
簡直……不要太縱享絲滑。
寢室里那台價值過萬的486電腦,從前在他的眼裏,還屬於高科技產品。
而今天,感覺它就儼然成了古董級別的玩意兒,似乎博物館才是它真正的歸宿。
腦海里,那浩瀚如海洋的知識,彷彿像是被從夢境裏複製了過來一般,變成了自己意識思維的一部分。
以至於讓他的認知和三觀,直接跨越時光長河,實現了層面上的無限拔高。
如果說今天之前,他近二十年的成長與學識,算是一棵幼苗的話。
那麼,今天這棵幼苗,就忽然變成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
而樹上,碩果累累,饞人慾滴……
於是,他就開始變的有些魔怔了!
這也怪不得他。
因為,當課堂上老師講的東西,圖書館裏那些最新的專業期刊,甚至是學術專著里那些所謂的前沿科技……
都成了他眼裏的小兒科,他沒有直接成為神經病,都算是一種幸運了。
那種瞬間顛覆了自己二十年的認知,彷彿看到了未來世界的撕裂感,真的不是一部科幻電影或者科幻小說,能解釋哪怕是萬一的。
所以,陳哲覺得自己沒有直接人格分裂,已經是上天對自己最大的眷顧了。
這也是他最近經常陷入恍惚,開始習慣性開小差的原因所在了。
不是他不想去專註。
而是很多內容對於他來說,實、真在是味同嚼蠟,興趣缺缺。
你讓一個教授去坐在小學的課堂里,他會耐着性子去按部就班的學一加一?
你讓一個精通了好幾種語言的專業翻譯,去重新學習26個英文字母和50個音圖?
開什麼玩笑!
所以,經歷了這樣一番詭異的變故,一連好幾天都緩不過勁兒來,是很正常的。
他這幾天一直想搞清楚,一方面,這種從夢境到現實的對接,是怎麼完成的。
是無師自通?醍醐灌頂?還是什麼天賦神通?
是傳說中的莊周夢蝶,還是終究只能算南柯一夢。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確定一下,自己在夢裏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這方現實里的未來。
因為在夢裏,他看的最多的,雖然還是科技發展上的日新月異,但是也避免不了,那些時代背景下,整個社會環境的世事變遷,甚至是……某些人物和事件。
只是,卻唯獨沒有看到有關於自己的一切,包括家人、親友的任何關聯信息。
這讓他一度認為,或許,自己只是融合了來自於另一個平行時空的未知意識。
而且,還是一個純凈的,沒有了自主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