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水落石出

半路上，段虎先打了一個電話給祖霞，跟他說自己剛帶李俊來特區辦案，事情處理完了才去看她。囑咐她看好家，照顧好身體，等待親人回來。

祖霞聽段虎說他帶李俊來到特區辦案，明白他又恢復警察身份了，不由欣喜若狂道：“哥，您別擔心我。我等您的好消息。”

接着，段虎又打電話給符有謀，想告訴他“鄧碧雲”已經找到了，跟他說聲感謝，沒料到接電話的竟然是特區公安。

他們記得段虎的電話號碼，客氣地問道：“段警官，符有謀被我們抓了，他有案底在你這裏嗎？”

段虎解釋道：“我擔心舒靜偷渡離境，托符有謀打探過消息。現在舒靜落網了，我想勸他改行。”

聽段虎這麼一說，特區公安就把電話拿給正在受審的符有謀聽。

符有謀見是祖成（段虎）的電話，沒好氣道：“大佬，我沒有虧待過你呀！你幹嗎要賣掉我呢？”

段虎知道他誤會了，又不便跟他解釋，只得帶着一絲遺憾掛了機。

卻說邰清廉遵照譚永義的指示突審高雲天，本以為他從警多年，反偵察能力超強，審訊會非常困難，豈知實際上工作順利得令人吃驚。

高雲天見省檢察院直接出警抓他，清楚段虎和慕容孜所採取的、關於他和祖霞的關係以及拷問達氏父子的證據，已經落到了打昏何慶功劫走段虎的神秘人譚永義的手上。何慶功想殺段虎滅口的情況，譚永義肯定是一清二楚，那麼幕後黑手時創豐一定在劫難逃。與其讓他和韓碩以後供出來，還不如現在自己先行招供，拿出好的認罪態度，再通過檢舉揭發立個功，爭取保住一條命，好獃將來也能見到老婆和孩子。因為事前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加上把牽挂的事情都託付給翟傲峰了，沒了後顧的高雲天便把自己在特區企圖強迫慕容孜未遂；勉強祖霞跟他多次發生關係；時創豐和祖霞之間的曖昧關係；自己不規範審訊達興旺和達建國；要求時創豐出面將向陽調往交警大隊；指使韓碩派肖鶴綁架慕容孜，索回對自己不利的證據材料，導致向陽溺水身亡；時創豐派何慶功對段虎實施殺人滅口；他放任肖鶴按時創豐的指示，投乙醚至何慶功重度昏迷；他違規釋放甄小菲並與其發生不正當關係；時創豐派肖鶴故意傷害祖霞致其流產；他把李俊為蘇定堅帶話給顏夢雲的情況告訴韓碩，導致顏夢雲被韓碩安排肖鶴故意謀殺；任賽瀚擔心“萬歡玩具廠”舊賬被查，與韓碩聯手創辦“吉祥城市道路建設工程公司”；他將肖鶴帶進公安局一樓廁所，使之被時創豐和韓碩放毒蛇咬死以滅口；韓碩槍擊到公園附近的山裏搜索“公園兇案”證據的段虎，結果誤殺了劉大為。

以上等等自己和別人的一切問題，高雲天全部坦白交代清楚了。

譚永義看過高雲天的筆錄之後，命令邰清廉帶人將已經被監視起來的時創豐和韓碩捉拿歸案，並立即展開訊問。

把人抓來之後，譚永義親自審問時創豐。他首先還以為祖霞懷的是時創豐的孩子，但省高檢通過祖霞流產時取樣檢測后比對dna，結果發現孩子不是達建國的，也不是時創豐的，而是高雲天的。

估計時創豐也猜不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結果，譚永義便詐了時創豐一回，開始審問時故意對他說道：“時創豐，我提供兩個信息給你參考，其一，祖霞遭受肖鶴故意傷害導致流產後，被段虎送到省醫院治療。dna檢測結果顯示，祖霞懷的孩子不是達建國的。其二，何慶功持刀欲殺人滅口，是我將其打昏救走段虎的。之後，段虎一直和祖霞、李俊在一起。你還有什麼話說？

時創豐一直以為祖霞懷的孩子是他自己的，聽譚永義這麼一說，他一時失查，徹底崩潰，全部交代：

他生活作風腐敗墮落，通過表弟韓碩牽線與祖霞發生不正當關係。忽然某日，祖霞稱自己懷孕了，逼他離婚娶她。他雖然不認為祖霞真會這麼做，但心情受到了破壞。下班回去時，沒見妻子舒靜按時下班回家。他去萬歡玩具廠找人，被保安告知，她和同事去外面聚餐了。她的摩托車還留在廠里。但保安並不確定她去了哪家酒店。他當時留了個心眼，沒給舒靜打電話，而是直接驅車去找人。經過“湘情香愛食府”時，卻看到姜偉奇將爛醉的舒靜扶上銀色現代車。他悄悄跟蹤，結果看到小車進了樹林。他心裏有了想法，也不驚動他們，一直等姜偉奇辦完齷齪之事把舒靜送到家門口離開后，他才現身，從自家陽台上拿到封箱膠帶，將醉得不省人事的舒靜殺死。為了報復姜偉奇，他下意識地撿起了、姜偉奇丟在院子裏的“南洋紅雙喜”煙頭，然後用白色蓄水桶將舒靜的屍體，轉移到自由公園竹林之中，並將姜偉奇吸過的煙頭拋在現場。因為拋屍現場有別人丟棄的g塞和套套（達建國和顏夢雲使用過的），他便故布疑陣，將g塞塞入舒靜身體，再將套套里的j液倒在舒靜臉上。之後他踩爛舒靜的手機，將被破壞的手機與未用完的膠帶、套套和手套一起，全部裝進白色蓄水桶，蓋好放上車，開進沒有監控(當時監控使用並不普遍)的山路上，將蓄水桶扔進了茅草覆蓋、無人問津的山溝之中。處理掉作案工具之後，他再去萬歡廠找保安，問他們舒靜回來沒有？保安的回答只能是沒有。他又打電話問姜偉奇在哪裏？問他有沒見到舒靜？姜偉奇做了虧心事，撒謊說自己已經把舒靜送回家了，看着她開門進屋才離開。他當然不會戳穿姜偉奇，哦了一聲掛掉機，隨後打電話給岳父舒振國，問舒靜回來沒有。舒振國的回答也只能是沒有。他再打電話回自己家，問舒靜在不。又打舒靜的電話，聯繫不上。他12點趕到岳父家，裝樣子跟舒振國四處去找人，通宵達旦。直到拾荒大爺范水生髮現屍體，文有夫婦報案，他才去公安局找黃河浪說情況。

對於高雲天所招供的、由他出面將向陽調往交警大隊；派何慶功對段虎實施殺人滅口；指使韓碩派肖鶴投乙醚至何慶功重度昏迷；指使韓碩派肖鶴故意傷害祖霞致其流產；指使韓碩派人故意交通肇事謀殺顏夢雲；在高雲天的配合下與韓碩一起放毒蛇咬死肖鶴滅口；叫韓碩指使劉大為追殺、到公園附近的山裏搜索公園兇案證據的段虎，結果導致韓碩誤殺劉大為；等等一切，他都供認不諱。

邰清廉和婁婧玉開始審問韓碩的時候，就先跟他說高雲天落網了，鐵萬鈞已經被紀委雙規，叫他不要再抱什麼幻想，老實交代問題。

韓碩知道大廈將傾，便不作毫無意義的抵抗，如實招供了自己的罪行。

再說段虎將舒靜、任賽瀚和任愛玲帶回公安局，並沒有立即進行訊問，而是先行採取他們的血樣檢測各自的dna。同時他又安排慕容孜去採取了舒振國的血樣。一個星期之後，dna比對結果顯示，這個冒充鄧碧雲的舒靜就是舒振國的親生女兒。

段虎根據上述結論，拿出舒靜與鐵萬鈞的親密照及其與鄧碧雲的聊q內容，對她進行審訊。鐵證如山，舒靜無從抵賴，同意招供，但招供之前她要見見父母。段虎立派慕容孜去把舒振國和張陌青夫婦叫了過來。

舒振國見到女兒，激動得老淚橫流。張陌青則是和黨瓊花一樣，馬上就清醒過來了。可是，當他們明白過來女兒涉嫌殺人的時候，不由得抱在一起，哭成一堆。

見母親亦如黨瓊花似的，見到女兒突然間就不瘋痴了，舒靜將心比心，悔恨不已，老老實實的供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原來她自從進入萬歡玩具廠，便因形象氣質佳且酒量特大加上財務會計專科學歷，被任賽瀚看好任命為財務經理，並在多次隨他於私人場合喝酒時入了鐵萬鈞的法眼。之後她就成了鐵萬鈞的紅顏知己。由於別墅與廠房之間修建了秘密通道，她長期以加班為由，與鐵萬鈞於密室中鳳翥龍飛，外人根本沒法發現。時創豐也只能蒙在鼓裏。家屬不在身邊的鐵萬鈞對知性貼心的她寵愛有加、百依百順。任賽瀚便利用鐵萬鈞毫無原則的庇護，經她之手大肆侵吞公私財產，再通過任愛玲的“康達爾醫療科技有限公司”洗白。考慮到涉案資金太大，任賽瀚怕萬一東窗事發遭牢獄之災，跟她多次透露出自己想鑽公司破產法的空子、破而又立的想法，卻一直找不到正當的理由。舒靜自己也一直在為能不能安全着陸操心。某日，她打開電腦的時候，被陌生人邀請入群。點進去才發現是個自殺群。裏邊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悲觀厭世，都是討論如何去死的話題。她正想退出，忽然發現一個群友盜用了自己的頭像。她覺得很不對勁，就點了對方的頭像聊天。聊過之後才知道，對方名叫鄧碧雲，昵稱楓楓，並沒有盜用她的頭像，而是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既然對方不想活了，何不移花接木，讓其代死？來個金蟬脫殼！一念及此，她便跟鄧碧雲進行了深刻的交流，從而了解到鄧碧雲4歲被人販子“冇眉佬”狄澤寧拐跑，自幼遭受猥褻直至被他長期性侵。五年前，鄧碧雲伺機逃脫狄澤寧的控制之後，回過一趟家鄉（特區達美沙村），才從老村長鄧其田口中得知，父親當年是因見義勇為被壞人槍殺。母親鄧碧雲於其被拐後走失。家裏的房子已經被風暴吹倒。得到老村長500元資助后，鄧碧雲獨自到市區進工廠打普通工。因其長相不錯，被無良老闆包養起來洩慾、甚至用來接待生意場上的朋友。鄧碧雲因酒量淺而經常喝醉，但是喝酒喝上了癮。隨着年齡增大姿色漸褪，被老闆拋棄的她長期泡網吧，賣身買酒喝。有一晚為賺3000塊美元，鄧碧雲被三個粗大黑折騰了一夜。從這以後，鄧碧雲便沒法再做了，碰都碰不得，稍微一碰就鑽心地痛，她只得轉行在婚介所做職業相親混飯吃。因賺不到錢買酒，她人是變胖了，但生活沒有任何樂趣，所以就想找個伴，早點結束這一生。舒靜知道了鄧碧雲的身世和想法，謊稱自己也過得很不如意，想早點去死，重新投胎做人。兩人越聊越投機。舒靜感到時機成熟了，便在知道保安隊長楊鎮生日、打算在“湘情香愛食府”請客的前一天，把鄧碧雲約到b市，到“女人世界”買了兩套完全相同的衣服彼此穿上，連鞋子包包飾物都是一樣的。安排鄧碧雲在離“湘情香愛食府”不遠的民宿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舒靜先騎摩托車去大拍檔買好食物，到民宿和鄧碧雲喝了一瓶高度五糧液打底。然後她把摩托車停在民宿，去附近超市買了兩瓶高度五糧液，又到藥店買了一小瓶95度酒精，再到出租車公司租了一部小轎車。舒靜打開一瓶五糧液喝掉一部分，再摻入酒精，封好瓶蓋，把車開到“湘情香愛食府”後院的停車場停好，才走到民宿開自己的摩托車回萬歡玩具廠。晚上和姜偉奇他們一起在“湘情香愛食府”慶祝楊鎮的生日時，舒靜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趁上廁所之機，開着租來的小轎車到民宿接出鄧碧雲。兩人就在車上，把兩瓶高度五糧液對吹喝了個精光。鄧碧雲喝的那瓶當然是摻了酒精的。眼看鄧碧雲快要上頭了，舒靜便將自己的挎包與鄧碧雲的挎包偷偷作了調換，然後叫她從停車場走後門，進“湘情香愛食府”去洗把臉。這時候的鄧碧雲精神已經開始恍惚，聽話地進去了。她迷迷糊糊地走進飯廳時，便發生嘔吐。姜偉奇馬上跑過來扶她，卻不知她是被舒靜李代桃僵調了包的鄧碧雲。等鄧碧雲一進“湘情香愛食府”，舒靜便將租來的小轎車從後院開到街上，遠遠看着姜偉奇把鄧碧雲扶上車開走。舒靜隨即把車還給了出租車公司。之後再由任賽瀚開車把她送到c縣。她從c縣乘列車，去了特區“康達爾醫療科技有限公司”。關於看到尋人啟事在“達美沙村”海邊約見黨瓊花、任其受驚后落水淹死，以及謊稱自己就是鄧碧雲、灌酒醉死狄澤寧的經過，舒靜也交代得一清二楚。末了，舒靜特別申明，她殺人的計劃，所有人都是一無所知，千萬別累及無辜。

接下來，段虎分別審訊了任賽瀚和任愛玲，他倆的供述與舒靜的交代基本不相矛盾。

至此，玄之又玄的“公園兇案”，以及圍繞這一中心所產生的繼發性迷案，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