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你不對勁
遊客人數太多,文菲淹沒在人群中,楊楚楚並沒有看見她。
楊楚楚還在激情演講,她根據陸言設計的文桉,把關於紡織技藝的進步和工具的革新,以一種風趣幽默的語言講述出來。
本來頗為無趣無聊的展示過程,被描繪得活靈活現,彷彿親身經歷過的一樣。
不得不承認,陸氏博物館的文桉,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吊。
哪怕文菲作為前工作人員,也依舊聽得入迷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感謝大家觀看,我們下次再見。”楊楚楚鞠個躬,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博物館裏的家長帶領着孩子陸續離開,在人群中傻站着不走的文菲,成為其中最為顯眼的存在。
此時,作為好朋友的楊楚楚,才終於看見她失聯已久的閨蜜。
“文菲!你怎麼在這兒啊?”楊楚楚一雙眼亮晶晶的,“你上次的跳舞比賽跳得真好!我都看入迷了呢!”
還以為文菲不會再來了,楊楚楚十分驚訝。
她甚至已經做好準備,為這段短暫的友誼默哀了。然而,大明星文菲,居然又出現在博物館裏。
文菲笑了笑,指着還在織布的陸言說:“一陣子沒過來,博物館變化挺大的。還有就是,老闆在做什麼?”
吱呀吱呀,陸言腳踏織布機,一張臉看不出表情。
他有點強迫症,不織完這個,不想走。
真是個要命的習慣。
陸言沒有搭理文菲,還在織布。
而且還進行到了關鍵性階段,要織花紋了。
“你說這個展覽呀?那是老闆和附近的小學聯動弄的體驗性展覽。這裏所有的機器都是復原的,都可以上手使用,你試試。老闆用的也是復原品,不礙事的。”
“還有那邊的機器,也很有意思,你看……”
文菲問的並不是這個。
如果非要很準確的描述她的問題,那大概就是:為什麼老闆織布也會?
沒辦法,上次在舞蹈室里,陸言那種對肢體運用自如,瀟洒帶風的舞姿,已經把文菲那點天之驕女的自尊,打擊得渣都不剩了。
好不容易,在國際舞台上獲得了一個獎項,稍微挽回了一點點自信心,結果……
陸言他已經不玩舞蹈了,玩織布。
織布,這可真是文菲想都沒想到過的。
就是不知道陸言織布的水平怎麼樣。總不至於,也像舞蹈那樣,那直接碾壓她這個專業的舞者吧?文菲心想。
見文菲一直不說話,楊楚楚還以為文菲是被自己驚才絕艷的介紹給迷住了,繼續賣力的解說這個展覽的一切。
雖然文桉是老闆寫的,但說出來是楊楚楚說的,所以文菲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她才聽入迷了。嘿嘿。
楊楚楚指着玻璃展櫃裏面的幾件物品,說:“只有那幾個是真傢伙。”
“真傢伙?”文菲靠過去,終於看到了熟悉的展品。
還是那樣陳朽的木頭,還是那樣斑駁的痕迹。
裏面的機器,帶着一股子陳舊的氣息,充滿了年代感。
和外面復原的機器比起來,展示櫃枱里的機器,已經破爛不堪,沒有辦法再使用的了。
但,依舊能從它們木頭的肌理看出,它們曾經勞作時候的樣子。
文菲在博物館裏工作的那些時間,已經讓她學會了欣賞這些古物,一時間看得入迷了。
順着展覽的順序,文菲看到了古代的衣物,然後是一把扇子。
“誒呀!”文菲嚇了一跳,指着扇面說,“這個圖,好嚇人。”
楊楚楚貼過去,仔細看了看,正是那副骷髏幻戲圖。
冷不丁忽然看見一個骷髏圖,確實挺嚇人的。
楊楚楚一開始,也是被這個圖嚇了一條,懷疑能不能過審,但經過陸言一番解釋之後,她就明白了,骷髏不是骷髏,幻戲也不是什麼志怪元素。
這不過是街頭小販戲傀儡的生活日常剪影而已。
只不過,傀儡戲正好是骷髏罷了。
楊楚楚說:“你別怕,這是一副充滿了溫情的畫面。你看看,旁邊那個稍微大一點的人,正在一臉擔憂的看着比她還小的弟弟,害怕弟弟摔倒。看上去像媽媽的人,懷抱着一個奶娃子正在哺乳,一臉慈愛溫和。這是多麼有趣的一家人啊,這是多麼溫馨的一幕啊!”
文菲:“……”
說了這麼多,就是直接忽略了圖桉里最大的傀儡圖。
不過也不是什麼恐怖圖片,就是冷不丁看到,有點嚇着了,不算事。
“那個傀儡戲,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文菲又說。
她說的,是博物館裏復原出來的木頭玩具,傀儡戲。
通過繩子,可以控制傀儡的一舉一動,可玩性非常的強。
甚至到了現在,民間還有一些技藝者會表演這個節目,只不過非常少見,已經瀕臨失傳,只在特定的地區才能見到。
文菲在博物館裏見到這麼有意思的東西,玩心瞬間就被激發出來了。
這些小玩具,感覺比芭比娃娃什麼的,有意思多了。
楊楚楚把傀儡抄起來,說道:“你來試試,都可以玩,這個可好玩了。”
簡單的教會了文菲怎麼耍弄這些傀儡,楊楚楚自己也拿起一個傀儡,跟她一塊戲耍。
兩個加起來年過半百的人,玩起來不輸於小孩子,不亦樂乎。
玩累了,文菲才停下來,感覺剛進門時,那股抑鬱之情一掃而空,心情都好了不少。
此時,文菲對博物館的改變有了新的認知。
她本以為,像體驗性展覽都很無聊,沒什麼意思。同樣博物館這樣搞也沒什麼前途,但是自己體驗一番之後,她發現還挺好玩的。
就像這個傀儡玩具,如果她有孩子的話……
不,應該說,她自己都想買一個周邊玩具回家,自己玩!
其他的小朋友,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吧。
沒有人能抵禦這種誘惑。
文菲目光落在了其他大傢伙的物件兒上,然後說:“我要試試那個。”
她說的,正是陸言正在使用的織布機。
倒不是文菲爭強好勝,而是陸言使用這個織布機,看起來很輕鬆隨意的樣子,並不難,文菲也想試試。
陸言抬起頭來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已經織好的一朵花,心裏那點強迫症已經被滿足了,所以根本無所謂被搶位置。
他站起來,說:“行。”
文菲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緊張。
她的目光落在陸言織的那朵小雛菊上,暗想,她如果繼續織的話,最好是能接着再織一朵花出來,這樣才能不落下風。
只是沒想到……
文菲腳下一踩,織布機吱呀一響,防線是被織進去了,可惜卻不夠平整,也不夠緊密。
文菲怔了一下,不信邪,繼續織。
然而,她越是努力,就越是暴露她水平不夠的現實。
文菲:“……”
如果不是她涵養夠,她甚至要惱羞成怒了。
果然,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這麼大的嗎?
陸言他還是人嗎?文菲鬱悶起來,低聲道:“對不起,弄壞了你的布。”
陸言倒是無所謂,他又不是靠這個為生的。
如果不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一個會織布的人,他也不會留在這裏做示範的。
在模擬器里天天織天天織,還不夠煩的嗎?
陸言笑了笑,不僅沒有責怪,反而誇讚道:“還行,你天賦挺好的。”
文菲立即抬頭,一雙眼睛“嗖”的亮起來餓,“真的?”
“比楊楚楚好。”
文菲:“……”
楊楚楚:“……”
簡單的一句話,對兩個妹子,都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你真的挺有天賦的,你多連上幾天,水平就會越來越好了,這個沒什麼難度。”陸言說道,“你的肢體協調能力本來就很強,不出七天,你織出來的布就能和我一樣。”
文菲的眼睛又亮了:“真的?”
“我不騙人。”陸言說,“怎麼樣,有興趣繼續練習嗎?”
“我明天還可以過來么?”
“當然可以。”
不僅可以過來,陸言甚至可以給她發工資。
陸言笑得更深了,“明天過來上班吧,你現在有空吧?”
文菲一聽,感覺哪裏不對的樣子,感覺怪怪的。
可她現在確實有空,而且很閑,並且不想見到那些閑人。
她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獲得片刻安寧嗎?
現在也沒什麼比賽,舞蹈隊也不需要集訓。
思來想去,文菲都找不到一個她拒絕的理由。
於是,文菲點點頭:“好的。”
心裏的怪異感更重了。
楊楚楚立即開心道:“太好了!文菲,這樣我們就又可以一起幹活了!
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有多寂寞!”
楊楚楚的聲音,暫時打斷了文菲的思索,讓她把那一點點被人算計的不對勁,拋之腦後。
陸言十分欣慰看着她們兩人,感覺這兩人就是博物館的未來之星,是博物館的中流砥柱。
這樣,他明天就不用過來織布了。
真好。
文菲的水平和初學者相當,就是有想要試試的小朋友或者家長,也不會被打擊到自信心了。
-
次日,在博物館體驗性展覽上,負責展示織布機的人,從陸言換成了文菲。
一個白衣女神,安安靜靜坐在織布機前,低頭,垂眸,織布。
那畫面,那歲月靜好。
事實證明,雖然演示者的織布水平更低了,但願意觀看的人更多了,生意也更火爆了。
陸言遠遠瞧了一眼,覺得他這個點子真是絕妙。
離開了博物館之後,陸言來到了瓷器廠里。
今天來,是因為負責人告訴陸言,合作的聯名款沒有問題,只需要陸言簽個字,不出兩個星期,瓷器就能面世了。
對陸言而言,這就是跑一趟的事情。
花了半天時間,陸言解決了瓷器廠的事情。
再回到家裏,是傍晚時分。
眼見還有點時間,陸言打電話約了一波趙琢,去見見他的小老弟。
他最近好像又挺忙的。
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說不定陸言能幫上忙呢。
電話打通的時候,趙琢在打呵欠。
“哥,有事么?你那個展覽館不是剛開沒幾天么?怎麼有空找我?”
陸言那幾台機器,趙琢看過了,不算什麼太稀罕的物件,有些東西現在也沒失傳,民間都還有在使用的。
所以,這一次的展覽,趙琢參與度並不算高。
加上他一直很忙,所以就直接沒有到場了。
原以為開展沒幾天,陸言會跟他一樣,忙得跟狗一樣。
但趙琢聽着對面淅瀝瀝倒酒的聲音,心態就瞬間崩了一下。
看看這悠閑得,從容得,閑適得。
人和人並不能一概而論。
原來拼死拼活在加班的,只有趙琢他自己。
“不忙。”陸言很快就印證了趙琢的想法,悠閑道,“想問問你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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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問問你我有什麼可以白嫖的。
話說回來,基本上陸言副本沒有開啟的時候,照例是要來趙琢這裏蹭一下的。
刷一波存在感,說不定運氣好,副本就開了。
他能開多少副本,就看趙琢工作有多努力了。
加油吧,趙琢!
“我最近在修復一副古畫。”趙琢腦袋暈暈乎乎的,接連好幾夜睡眠不好,影響到他的效率了,現在總感覺隨時瀕臨猝死的邊緣。
“工作一直沒有進展,署名的地方完全看不出來,國家博物館裏,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真跡,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復原。”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陸言瞬間就來了興趣。
不愧是趙琢,沒有讓他失望過。
“這樣,我明天去研究院找你,當面看看。”陸言說道。
按理說,陸言這種操作,是不行的,是不被允許的。
但陸言是陸言,陸言不是別人,陸言曾經幫他們研究院修復了一副誰都一籌莫展的絹本畫。
所以如果這個人是陸言,那就沒什麼問題。
不僅沒什麼問題,反而還可能給修復工作帶來突破性進展。
因為從修復難度上來說,絹本畫比這副畫,技術上要高不少。
需要解決的,只不過是歷史背景,以及畫風的問題。
而陸言的畫工技巧,更是母庸置疑的。
掛掉電話之後,陸言忍不住笑了。
他好像能提前看到下一個可選副本,在朝他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