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哈曼的病

阿倫聽說過，母親出生自維加的大家族——洛伊，是個叛逆者，不顧家裏的反對堅持要和年輕時英俊的哈曼在一起，所以跟哈曼回到尼克港繼承小火葬場后就沒回過維加。

凱特和伊娜都很漂亮，有着中年女人的成熟韻味，身段和相貌也保持得非常出色。她們都有着棗紅色的頭髮，凱特的頭髮拉直，伊娜的頭髮則有點卷梢。

兩人的相貌至少有六分相似，臉型微微圓潤，藍寶石般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下巴線條優美。但伊娜看上去明顯年輕幾歲。

家務勞動沒有在凱特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迹，但她終究比伊娜大了三歲，保養工夫也不如伊娜充足。

“阿倫，我從你的眼裏看到了睿智，還有夜空般的深邃。曾經有人說我的姐姐生了個傻小子，但現在我認為，在那些愚蠢者的眼裏，聰明人比他們更愚蠢！”伊娜站起來，看着比她高一個頭的阿倫，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

阿倫放下妹妹，和這位姑姑擁抱一下，說道：“姑姑，您或許應該說我是大智若愚！”

伊娜眼神一亮，道：“就是這樣的，大智若愚。哈哈，我才不相信我的姐姐會生一個傻小子，事實上你很聰明！”

凱特非常高興，說道：“是啊是啊，阿倫從小就很聰明，他常常會對着些看似平凡的東西沉思，我知道他一定在思考深層的哲理！”

阿倫：“……”能把獃滯說得這麼清新脫俗，母親很不簡單！

“我先去看看爸爸，他還好嗎？”阿倫走向樓梯說。

神智恢復正常后，他非常珍惜這一世的家人。

前世，許多人對親情看得淡薄，他們對外人笑臉相迎，卻不吝對家人惡語相向，把不良的情緒發泄在家人身上。只有像阿倫這種對親情充滿渴望的孤兒，才會明白家人的重要。他希望父親能儘快恢復健康，能和大家一起坐在飯桌邊吃飯，能像以前那樣帶他去山澗里釣魚，以及找一些銀槭樹鑽孔取汁熬制美味的楓糖。

凱特臉上露出憂傷，說道：“還是老樣子，藥物完全不起作用，他甚至更加虛弱了。我懷疑那些奸詐的藥材商售賣假藥，該死的，要不然為什麼會這樣！”

母親越說越憤怒，在沙發旁邊走來走去。

客廳的二樓是中空結構，吊燈雖老舊，也給家裏增添一點輕奢的味道。阿倫從側面樓梯走上二樓，接近父母的主卧。

父親的病查不出病因，反正就是虛脫無力，精神萎靡，快速瘦弱，在醫院住了兩天就轉回了家裏。阿倫在思考，是否請姑姑帶父親去維加醫治，畢竟維加屬於撒瑪帝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經濟文化和醫療水平都遠超諾拉王國。

但去維加需要乘船度過一個多月的旅程，他擔心父親撐不到那麼久。

阿倫推開房門進去，看到父親正在沉睡，看上去呼吸正常，但原本英俊的臉上那深陷的眼窩和貼着臉皮的頰骨都在告訴阿倫，情況非常不樂觀。

他坐在床邊凝望了一會，帶着沉重的心情靜靜地退出房間。

“放心吧，你父親會好起來的！”伊娜不知什麼時候上來的，站在門邊對阿倫輕聲說。

“真的嗎？”

“是的，我保證！”

見姑姑臉上露出微笑，阿倫心裏莫名的輕鬆了一些。

一樓的廚房傳來動靜，母親開始準備晚餐了，妹妹這時肯定又在院子裏獨自跳格子玩。阿倫深吸一口氣，把剛才在門外看到那個中年男人的舉動告訴了姑姑，

問她是否應該報警。

伊娜聽完，神情漸漸嚴肅。

“他是衝著我來的，很抱歉，這是我帶來的麻煩，我想不到他們暗中跟隨我找到這裏！”

她細長的眉毛輕鎖，低聲說道：“不用報警，也不要告訴你的母親和妹妹，我會解決！”

“真的沒問題嗎？他似乎不是普通人，表現很詭異！”阿倫凝視姑姑的眼睛說。

伊娜舒展眉頭，從精緻的小包里拿出一隻用紙摺疊的紙包說：“真的沒問題，你把這包藥粉用溫水喂你父親服下，他很快會好起來的！”

阿倫接過，又看了看姑姑，點頭返回父母的房間。

房間裏就有水壺，水壺裏有半壺涼開水，阿倫插上電微微加熱，片刻后倒出來小半杯溫水化開藥粉，這才叫醒父親。

哈曼被喚醒后，眼神顯得很茫然，精神恍惚得厲害。阿倫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他扶起父親靠在自己手臂上。小時候他父親的身體也很強壯，經常把他舉在肩膀上；現在他遠比當初的父親強壯，但父親卻瘦弱得皮包骨，輕輕的就能抱起。

“爸爸，伊娜姑姑從維加帶來了特效藥，吃了就會好的！”阿倫輕聲說，把水杯送到父親的嘴邊。

從維加前來要一個多月，而父親病倒卻是一個禮拜前的事，伊娜自然不可能提前知道他父親病了。但阿倫知道父親這時的精神恍惚，不會想到那麼多的，他只是希望父親自己不要放棄。

哈曼本能地咽下藥水，隨後閉上眼輕微喘了一會氣，精神恢復了些，才重新睜開眼睛看着阿倫說：“阿倫，今天是幾號了？”

阿倫拿過另一隻枕頭墊着，讓父親躺回去，道：“9月21號，距離您生病已經過去了7天。”

哈曼靜思幾秒，說道：“火葬場的生意如何？”

“比前些天好，我今天還燒了三具屍體呢！”阿倫盡量輕鬆地笑道。

“呵呵！”哈曼虛弱地笑道：“別吹牛，你什麼時候懂得燒屍體了！”

“很簡單的啊，您忘了一個月前我們買了一座全自動的焚屍爐嗎？入爐、切刀、噴油、點火、出灰，都不用人工動手，我早就看懂了！”

“哦，那你真是太聰明了，阿倫你是我的驕傲，知道嗎？你一直都是！”

哈曼說了幾句話，又覺得乏了，示意阿倫讓他再睡一會。

阿倫幫他調整了姿勢，他很快又沉沉睡着。

輕聲嘆息一下，阿倫起身輕輕出了房。

伊娜還在門外，看他出來，點點頭說道：“你在外面看着，不要讓人進來，我進去看看！”

阿倫默默看着她，心裏聯想到很多。

從之前那個古怪的中年男人，到這位姑姑說麻煩是她引來的，阿倫心裏有了某種猜測。他也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姑姑，拜託了！”

房門被打開又關起，阿倫老老實實地守在門外。

伊娜凝視床上的男人，半晌后緩緩伸出左手虛懸在哈曼身上，輕聲呢喃着古怪的音節。隨後便見她的左手微微浮現白光，一條條光鏈垂下，穿透被子、衣服，直入哈曼的體內。

伊娜的呢喃越來越急，那些光鏈猛地收縮，從哈曼體內扯出來一團黑影。

黑影被光鏈纏繞，劇烈掙扎。伊娜眼裏殺意一閃，呢喃聲更快，光鏈上浮現光焰，很快將黑影灼燒成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