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養屍
“有什麼事嗎？”
紙人像是剛睡醒一樣，用慵懶的聲音向著顧零問道。
顧零張了張嘴。
我能說後面有兩個鬼東西正在追我嗎？
顧零此時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但也不用他再說什麼了，此時樓梯間的門已經嘭地一聲打開，兩個鬼東西從裏面嗖地竄了出來，齊齊轉頭看着顧零的方向。
紙人小姐姐此時也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到竄出來的兩個老人，眼中露出人性化的恍然神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顧零眼見這幾個非人之物都站在原地不動，他可不管它們都在想些什麼，自己趁這個機會趕緊跑才是王道。
念及此，顧零直接轉身向著賓館大門跑去。
身後的紙人還是沒什麼動作，但從三樓追下來的兩個老人卻是動了起來，喉嚨里齊齊發出嘶啞的低吼，向著顧零的方向撲來！
此時顧零也跑到了大門旁邊，令他驚喜的是，賓館大門沒有上鎖，他趕緊一把拽開了大門。
然而，就在他拽開大門的第一眼，便看到一個人影正站在他的面前！
顧零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識地一拳就揮了過去。
但對方卻是伸出手，把顧零的拳頭一把攥住！
“你……”顧零此時卻也看清了眼前的人的模樣，是個年輕男人。起碼看對方的臉色和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溫度，眼前的確實是個真人。
“兄弟，怎麼見面就動手動腳的啊？”來人鬆開顧零的手，笑着開口。
“我……快跑！”顧零剛想說什麼，卻感覺到了身後穿來一陣陰冷的感覺，趕緊推了眼前的人一把喊道。
“吼！”此時正是兩個鬼東西跑到了顧零身後，發出一聲低啞的嘶吼，便對着顧零撲來！
“閃開！”來人被顧零推得後退了一步，卻也看到了顧零身後的情形，低聲喝道。
顧零隻感覺眼前的人渾身氣勢一變，剛才笑着對顧零開口的儒雅氣質被一股凌厲替代，下意識地聽從對方的吩咐往旁邊轉了一下。
顧零閃開之後，卻見眼前的男子雙手快速地變換了幾個動作，像是結了幾個法印，隨即雙手揮動，身體迅速向前。
男子速度極快，顧零隻感覺眼前一花，便看到男子兩隻手指點在了兩個鬼東西的眉心，與此同時，它們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切，原本伸出的雙手垂了下來，整個身體也站在了原地。
男子見狀，舒了一口氣，雙手收了回來，從兜里又掏出兩張像是符咒的黃紙，塞在了兩個鬼東西的嘴裏。
“搞定！”
顧零就在一旁，看着男子快速地完成這一切，然後像是做完菜一樣拍了拍手。
“你……它們……”顧零伸手指了指男子，又指了指此時一動不動的兩具軀體，卻是不知道說什麼。
“哥，你回來了！”一道喜悅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顧零看了過去，卻發現那個小姐姐開心地從前台那邊跑了過來，而原地的紙人，也是毫無蹤影。
“她！”雖然眼前的小姐姐看起來很正常，但顧零可不認為剛才自己是眼花看錯了，此時見小姐姐跑過來攬住男子的胳膊，還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男子一臉寵溺地摸了摸小姐姐的頭髮，然後略微有些歉意地看向顧零：“讓你受驚了，進來一起坐會吧。”
顧零抿了抿嘴唇，站在原地沒動。
“哦，對了，你咯吱窩裏那隻貓，你再不鬆開，它就要被你勒死了。”
……
“小雅，去給我們泡杯茶。”
在賓館大堂的休息區坐下，男子對着前台小姐姐吩咐了一句，看着她去泡茶的背影良久，才轉頭看向顧零：“你好，我叫白文遠，是這家賓館的老闆。”
“顧零。”顧零點了點頭，他還是有些沒有從剛才的事件里回過神來。
同時顧零也在不停地安撫着剛才因為太緊張，導致用力過猛夾得舌頭都吐出來的小魚乾。
“她是我妹妹，白文雅。”此時名叫小雅的女孩也把兩杯茶端了過來，白文遠神色唏噓地看着她介紹到，“死於三年前的一場意外。”
顧零接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但還是把杯子接了過來。
“我妹妹還小，我捨不得她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我把她的靈魂留了下來。”白文遠喝了一口茶，繼續悠悠的說道，“我們族裏有些傳下來的術法。”
“苗族？還是……”顧零聽過苗疆巫術的傳說。
“古羌族。”白文遠笑了笑。
顧零點了點頭，他只聽過羌族。
“古羌族是歷史最悠久的民族之一，也是現在包括羌族在內的眾多少數民族的起源民族，甚至部分漢族也流淌着古羌族的血。”白文遠解釋道，“而我們兄妹，都是真正古羌族的後裔。”
顧零聽得出他聲音中透着一股自豪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
“那他們？”此時顧零也放鬆了不少，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兩具軀體。
此時大門已經被小雅鎖了起來，所以也不用擔心會有半夜來住宿的人突然進來看到。
“我父母。”
白文遠的回答又令顧零心底一顫。
“他們……”顧零一時語塞。
“他們和小雅不一樣。”白文遠搖了搖頭，“他們年紀大了，留在人間的執念也沒那麼強烈，我就算強行留下他們，也是讓他們受更多的折磨。”
“那他們現在是什麼情況？”顧零不解。
“養屍。”白文遠喝了一口茶，看向二老的軀體，“這個賓館所在的位置是一個絕佳的養屍地，所以被我買了下來。只不過或許是這裏確實太適合養屍，才養了這麼幾年，屍體就誕生了一絲簡單的靈智。當然，有我的封印壓制，平常他們都是在沉睡的，沒想到今晚受你體內的陰氣影響，竟然令他們短暫地蘇醒了。”
“陰氣？”顧零楞了一下，隨即恍然，自己最近的確是頻頻見鬼，而且那神秘的筆記本還待在自己眼睛裏。
“你應該不懂玄學。”白文遠饒有興趣地看着顧零，很明顯，如果顧零懂得道法之類，也不會被嚇成這樣。
顧零沒有回應，而是看着二老的軀體：“那它們還是他們嗎？”
“只是簡單的靈而已，甚至不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有它們的存在反而能令屍體保養的更好。”
顧零皺了皺眉，他其實是覺得，用自己父母的軀體來養屍，不太好。
“看來你對養屍似乎有些誤解。”白文遠似乎看透了顧零的想法，笑了笑，“養屍，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把死者的身體保養好，就是最普通的養屍。就像以前新聞報道的‘千年女屍肉身不腐，栩栩如生宛若活人’，這也是養屍。而屍體養出靈性，則是更高級的養屍。”
“我保留着父母的軀體，也是想讓他們能夠多陪陪我和小雅。”白文遠臉上露出一絲傷感，“我，只是想留住這種一家團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