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鏡子
郝連有些緊張,腳步聲在自己所在的隔間前面停下之後,就再也沒有響起。
是誰?就站在自己的門口?
郝連心中一動,把自己手裏的煙掐掉,然後聽着門外的聲音。
很安靜,沒有點煙的聲音。
隔間裏面的煙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外面也沒有煙飄進來。郝連又湊到門邊嗅了嗅,沒有聞到煙味,雖然這廁所因為長期沒人打掃,變得又臟又臭,但如果有人在外面吸煙的話,他在這裏還是會聞到味道的。
這人不是來吸煙的?
不是來吸煙的,還現在自己的隔間外不動。
這人似乎是在等自己出去……
郝連屏住呼吸,沒有發出聲音,在茅坑上面蹲了下來。
等等看吧……
但突然,郝連又有種奇怪的感覺,跟上個課間在衛生間裏面同樣的感覺……
在哪裏?
郝連環顧四周,入目是灰白色的隔板和髒兮兮的牆壁。
郝連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四周並沒有任何異常。
這時候,因為扭着身體觀察四周,他的腳後跟翹了起來,只有腳尖着地,導致重心有些不穩,加上地面上的苔蘚有點滑,郝連一下子沒穩住,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抓住什麼東西,但四周空空如也,根本沒有着力點最終還是半仰着坐在了茅坑邊緣。
因為身體倒下去的原因,目光也隨之落向了頭頂的方向,而就在視線捕捉到頭頂上面的東西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
顧零聽到隔間裏傳出一聲驚叫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想把門踹開,但還是忍住了。
想了想,他抬手敲了敲隔間的門。
“郝連?”
隔間裏面沒人回應。
顧零皺了皺眉,剛才他是看着郝連走進這個廁所的,而這個隔間裏面剛才確實也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從蔣巧玲那裏,他知道了郝連是李童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反正他空閑時間多,一到上課時間,他就跑到五班教室外面,所有和李童親近一點的學生,他都有在暗中觀察,而其中最讓他關注的就是郝連。
經過大半天的觀察,他發現這個郝連對李童的消失似乎格外上心,目光總會不經意地往李童的座位撇去,而且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而上節課,郝連似乎變得更加異常,目光不停地在其他人身上流轉,身體漸漸顫抖。
他似乎在害怕什麼……
發現這一點的顧零有點振奮,他覺得郝連一定知道些什麼。
下課之後,顧零就看到郝連離開了教學樓,他就悄悄跟了上來,結果發現對方進了這個廁所。
確定了郝連所在的隔間之後,他就在門外等對方出來,但隔間裏面卻逐漸安靜了下去,隨即他就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驚叫。
“郝連,你沒事吧?”
難道,對方是怕自己看到他抽煙?又或者踩到了大便,不想被人瞧見自己的糗樣?
晃了晃腦袋,把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開,顧零一腳踹開了隔間的門。
裏邊沒人。
顧零又一一地打開其他隔間的門。
所有的隔間裏面都是空空如也。
郝連消失了。
廁所里除了顧零之外,一個人影也沒有。
顧零又走到最開始的隔間,隔間裏面的小窗戶早就壞掉了,銹跡斑斑,半扇窗戶斜掛在上面,似乎隨時會掉下來,應該沒有人能從那兒爬出去,話說回來,幹嘛要從爬廁所的窗口?而且即使真的從這個窗戶爬出去了,顧零也不會任何聲響都沒聽到。
一個大活人在廁所消失無蹤,而他就站在一門之隔的外面,卻毫無察覺。
顧零有些驚奇,那麼郝連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呢?
出口就只有一個。
顧零開始搜索廁所隔間,茅坑上面滿是尿漬和苔蘚,灰白色的牆壁和隔板上面亂七八糟地畫著一些塗鴉,畢竟是一所初中裏面,倒是沒人來貼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廣告,多是些某某某傻×之類的發泄性言語。
牆上面的字跡都很潦草,看起來也有一段時日了,被苔蘚斷斷續續遮擋了大半,若不刻意尋找就不可能看到,顧零仔細看了下,也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地上的苔蘚隱約能夠看到踩踏的痕迹,說明剛才確實是有人在這裏面,
想了想,顧零按照入廁的姿勢蹲下來。
失蹤前發出驚叫聲。
想到這裏,顧零的思緒頓了頓。
剛才的驚叫聲很短,非常急促,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驚奇或者可怕的東西,但還沒喊出去就因為什麼因素戛然而止了。
顧零再一次回想那叫聲,沒錯,措不及防。
顧零低下頭,就在他蹲着的地方,有幾道淡淡的泥痕,顧零環顧自己四周,在自己的背後,還有一個淺淺的痕迹。
這個痕迹……
不管是小便還是大便,都不會踩到這個位置。
他跌倒了?
顧零心中一動。
按照這個思考方向,顧零試着模擬郝連在隔間裏發生的一切:跌倒的方位,以及跌倒時的姿勢。
他的腳向前滑了一下,身子向後傾倒,這樣跌倒的人或許會想抓住些前方的什麼,或者向後撐住身體。
不對……
關鍵是……視線!
他看到了什麼東西?當時的視線是向前還是向下,或者是向上?
顧零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去。
抬起目光,頭頂上方,在遍佈蜘蛛網和塵埃的陰影中,那半扇窗戶晃晃悠悠地在顧零頭頂發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因為光線的原因,那破碎的玻璃上正好映出他那緊鎖的眉頭。
看着自己的影像,顧零心中猛地一震,眉頭舒展開來。
啊,是了,這就是他一直忽略的東西。
鏡子!
在李童家裏的時候,他之所以有種異樣的感覺,就是因為,在他家裏沒有發現一面鏡子!
除了他在拿起李童的手機時,在屏幕的折射下,看見了自己的影像,其他時候都沒有任何能折射光線的東西。
鏡子,有什麼特殊的嗎?
顧零半直起身子,摸了摸頭頂的玻璃,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像。
不管怎樣,這算是一個突破點。
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