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餘輝映照下的章尾縣破敗不堪,像極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長長的影子看起來有點凄慘。路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僅有的幾人也是行色匆匆,生怕遇到什麼麻煩的樣子。其實這也難怪,這段時間章尾縣的治安狀況可是出了名的差,有伙兒心狠手毒的盜墓賊在附近出沒,已經禍害了不少風華正茂的女子。
傅清揚踏着蕭瑟的步子穿過崎嶇不平的土路,鑽進西區窄的僅容三人并行的衚衕弄道,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這衚衕不但彎曲狹窄,而且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就得摔個大趔趄。不知不覺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遠處街角的路燈昏黃昏黃的,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讓人看了提不起一點精神。西區是章尾縣的老房區,斷壁殘垣隨意地堆在路邊上,塌了一半的茅草屋上生着幾縷雜草,微風拂過,雜草耷拉着的腦袋晃蕩了幾下,好不凄涼!
傅清揚好容易才一腳深一腳淺地穿過西區難走的衚衕,抄近路繞到古街上。此時,古街兩側的商鋪大都已經關了門,可能是到了飯點,很多商鋪之中飄出了飯香,惹得他的肚子咕咕直叫。
古街看上去就像一個久經風霜的老人,顫顫巍巍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古老的戲台早已廢棄,只有從匾額上依稀可辨的戲台二字上找尋曾經的影子;廊檐上掛着紅燈籠的會館已是人去樓空,也只有地上磨得光閃閃明晃晃的青石磚訴說著它曾經的輝煌。不過古街的文化卻遺留下來,從清朝開始,這裏就是有名的古玩街,直到現在,來這裏淘寶的本地人外地人依然是絡繹不絕。
不一會兒,傅清揚就回到了酒樓,遠遠地看見福伯正有些擔心地站在酒樓門前,不停地張望着。看到傅清揚回來,福伯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心裏的石頭這才落地。
“清揚,回來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卻包含着濃濃的關心。
“我回來了,福伯,讓您擔心了!”傅清揚感覺渾身都暖融融的,家的感覺襲上心頭。
待傅清揚走進酒樓,李福關了樓門,這才和傅清揚一起上了二樓,小客廳的一張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今天怎麼樣?”李福雖然不知道傅清揚每天在章尾山中尋找什麼,但是卻知道找的東西對傅清揚很重要,否則的話,斷然不可能風雨無阻地找了整整一年。
“還是沒找到!”傅清揚的神情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被讓眼中執着的光芒所替代,他堅信,有志者事竟成。
“慢慢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李福安慰了傅清揚一句,盛了一碗飯遞到他的手中。
“放心吧福伯,我沒事!”傅清揚淺淺的笑了笑,也只有在他笑的時候,才能在他身上看到年輕人身上應有的活力。
傅清揚乍一看長得平平無奇,不過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睛很亮,臉上寫滿了堅毅之色,整個人好像一柄未出鞘的利劍,外表沉穩,鋒芒內斂。
一年前,傅清揚獨自一人來到了章尾縣,尋找一本神秘的經書。恰巧當時李福的老伴得了重病,急需用錢,想要把酒樓盤出去,傅清揚就盤了下來,並且將李福也留了下來。現如今,李福的老伴已經去世,他和傅清揚一起經營着這個酒樓。
“福伯,黑皮這段時間有沒有過來搗亂?”傅清揚雖說是和李福一起經營酒樓,但是他整天待在章尾山上,尋找着傅家人代代尋找的寶藏,根本就顧不上酒樓的事情。一直以來,酒樓都是福伯一個人在打理,至於傅清揚,儼然是個甩手掌柜。
“這個月還好,我們交了保護費就一直沒來鬧,就是這保護費實在是太高了,一個月就要五千塊,這樣的話我們根本賺不了多少錢!”李福有些憤憤不平,不過緊接着他就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在古街上,無權無勢的他們根本不敢和黑皮等人作對。
“能夠維持就好了,福伯,您放心,等過一段時間,我們就不用再受這份窩囊氣了。”看到福伯氣憤的樣子,傅清揚平淡的說了一句,眼中卻悄然閃過一道寒光。
“我知道了!”李福點了點頭。
說起這黑皮,那是背地裏人人喊打,提起來就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傢伙。不過明面上,卻誰也不敢得罪這個地痞無賴,古街上有半數以上的商鋪要給他交保護費。本來,傅清揚以為絕味樓位置絕佳,對面就是章尾縣公安局,黑皮再怎麼囂張也不敢在這裏鬧事兒,可是沒想到,黑皮在公安局裏好像有些關係,公安局對他收取保護費的行為壓根兒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初,傅清揚是拒絕交保護費的,可是在一次酒樓被砸之後,他才看清楚形勢,只能選擇隱忍,給黑皮交保護費,決定等找到那本神秘的經書以後再慢慢和對方算賬。可就是這樣,黑皮也經常呼朋喚友的來酒樓胡鬧,吃飯喝酒更是從不給錢。黑皮的事情也已經是老生常談了,傅清揚和李福說了幾句之後就誰也沒有再提。
吃完飯,傅清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插好房門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從內衣裏面的襯兜之中取出一張已經老的掉了好幾層顏色的古圖,眼睛緊緊地盯着圖上的山脈。如果有人看到這張古圖,並且熟悉章尾縣西南角章尾山的話,就會發現,古圖上所繪山脈和章尾山非常相似,雖然並不是完全相同,但是主要的部分都在。傅清揚知道,不同的一些地方可能是由於時代太過久遠,章尾山發生了大地震之類的天災而造成的。
這張已經泛黃的古圖是傅清揚家裏祖傳下來的,關繫着一本神秘的經書,傅家的每一代人都在尋找這本經書,可是古圖上標註的地方實在太過籠統,只有一個山的形狀,想在華夏廣闊的大地上找到這座大山實在難比登天。
不過傅家每一代人卻都擁有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尋找,範圍被一步一步的縮小着。到了傅清揚父母這一代,終於將目標鎖定在了東州省。不幸的是傅清揚的父母卻在一次尋寶的時候受了重傷,臨終前留給他三樣東西,一張老的發黃的古圖,一個銹跡斑駁的銅鏡和一張銀行卡。那一年,傅清揚才剛剛十五歲。
安葬了父母之後,傅清揚並沒有頹廢,而是執着地繼續尋找着古圖上所繪製的山脈。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之後,他終於把目標鎖定在了章尾山,並且在章尾縣安頓了下來,開始風雨不斷地尋找古圖重寶。
在傅家流傳着的一句讖語:“古圖重寶,付與有緣,靈瞳洞明,燭照天下。”
根據這句讖語,傅清揚猜測,那捲神秘的經書可能和眼睛存在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還不知道經書到底有什麼用處,但是單看那句燭照天下就足以讓人怦然心動了。
不過關於經書的秘密,傅清揚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福伯在內。並不是不信任福伯,而是傅家有着嚴格的家規,傅清揚的父親曾經嚴厲的告訴他,絕對不能讓傅家以外的任何人知曉這個秘密。所以,福伯也只是知道傅清揚在尋找某樣東西,卻始終沒有見過古圖,更沒有聽過那句靈瞳洞明,燭照天下的讖語。
“快了,快了,馬上就能找到那本神秘的經書了!”傅清揚扶在桌子上的手臂有些顫抖,這一年來,他的足跡遍及章尾山的各個角落,雖然還沒有找到古圖上記載的神秘經書,但是卻也把目標鎖定在了一定的範圍內。他相信,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必定能夠找到那捲經書。
第二天,傅清揚起了個大早,不過福伯比他起的更早,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樓下幾個漂亮的女店員也開始忙活起來,這些女店員大都長相平平,二十多歲的樣子,她們對傅清揚這個早出晚歸沉默寡言的神秘老闆很好奇,不時地偷着向傅清揚瞥上一眼。對此,傅清揚絲毫不加理會,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飯後,拿起自己的背包,離開了絕味樓。
清晨的古街熱鬧起來,這裏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淘寶的人更是起個大早,生怕好東西都被別人撿走。儘管已經來到這裏一年多,可是每當仔細地打量這條街道,傅清揚還是覺得處處透着新奇。
其實,傅清揚對傳統的古文化還是非常有興趣的,他以前也對收藏頗為熱衷,只不過整天東奔西走的沒有時間而已,等到拿到經書之後,他還真想好好地研究研究收藏。
不過現在傅清揚的心思都在高高的章尾山上,自然顧不得欣賞古街上的美麗風景,他又一次無比熟悉的穿過西區的衚衕弄道,跨過土路,來到了章尾山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