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赤血一線蛇
這時程靈素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見我開門出來,喜道:“公子爺早啊!汪幫主的病情不淺,所幸有得治。但是尚缺一味主葯,比較稀缺,我打算今天出去親自找尋,附近的大雲山上應該有這種藥材。”
“啊!挖葯呀?讓其他丐幫弟子去不行嗎?你告訴他們形狀特徵就好。”
“不行的,一定要我親自去,這種葯與另一味相衝的藥材區別甚微,弄混了適得其反,會出人命的。”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不敢胡亂出主意了,畢竟人命關天,而且還是天下第一大幫幫主的人命。於是附和道:“既然這樣,那我陪你去吧!反正離丐幫大會還有三四天時間,左右閑着無聊,不如去散散心。”
程靈素一聽,先是歡喜雀躍,接着又擔憂道:“公子爺大病初癒,這樣陪我去爬山涉水不妥吧?還是留在宅子裏等我吧!”
我一想到整日悶在小屋子裏關三天,開門閉門滿眼都是乞丐,就心裏難受,於是說道:“我的病還得需要去外面鍛煉鍛煉,老窩在房裏可能會更嚴重!”
一方面程靈素比較認同我的觀點,另一方面她也確實想和我一起去採藥,因此也就不再繼續忸怩作態,點頭同意了我的提議。二人說走就走,我提了倚天劍,丫頭和完顏萍找來了個小竹筐和葯鋤,簡單拿了些乾糧和水就出發了。
二人不急不慢的出了城,往大雲山而去,大雲山位於岳陽的東北部,在岳陽臨湘兩地交界處。一路打馬疾行,不到兩個時辰就能遠遠望見前面巍峨高聳的大雲山,主峰脈絡清晰,呈馬鞍形東西走向,主山脈東高西低,北陡南緩。此刻正值草長鶯飛,蟬鳴深澗的季節,端的是好一派秀麗風光,迷人景色。
行不多時,便到了山腳下,程靈素找了一片水草茂盛的草地,讓馬兒自己去逍遙,就來喊我一起上山。我疑惑的看了看悠閑吃草的馬,好奇它們為何不跑,程靈素也不擔心有人偷馬,可是我卻不敢問,這很明顯是個基本常識問題,問了會顯得我腦子不正常。
程靈素走在前面,嘴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蹦蹦跳跳的心情很好,顯然沒注意到身後的我有此疑問。我見她突然蹲下身子去端詳路邊的一株小草,便連忙趕了上去,準備問她有什麼發現?誰料丫頭卻示意我噤聲。只見那株小草開三葉橢圓小花,奇怪的是三片花瓣顏色不一,分別呈現紅黃藍三色,所以哪怕在萬紫千紅的山野中也分外醒目。
我見程靈素躡手躡腳蹲在花旁,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在周圍的草叢中,並慢慢從腰間隨身攜帶的鹿皮包裹中取出一對薄如蟬翼的手套戴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好奇的輕聲問道:“這是汪幫主需要的哪味藥材嗎?”丫頭一邊嚴密掃視着四周草叢,一邊低聲回答我:“不是的,這是三色花,產自雲貴一帶,劇毒。一般旁邊都伴有蛇蠍等毒蟲生長,二者互相依靠,共同成長。”她越解釋我越發迷糊了,那為何在湖北一帶會有此花?正當我準備再次發問時,丫頭忽然嬌喝一聲,將我肩頭一推,我便順勢滾了出去半丈遠,只見眼前一花,一條筷子粗細的紅色小蛇從面前一閃而過,落入草叢中不見了蹤影。顯然對方突然暴起偷襲我,被丫頭提前警覺,危急關頭推了我一把,避過了這致命一擊。程靈素見我安然無恙,怒斥一聲便發足向小蛇追去,我驚魂未定,趕忙爬起身來,緊隨程靈素身後,向山上追去。
這小蛇也是狡猾,一擊不中,立刻遠遁,也不與我們過多糾纏,藉著草叢亂石的掩護,呈“之”字形逃竄。我遠遠望見一條血紅色細線,在綠草中一閃而過,異常快捷,料想追不上。可是程靈素卻表現的非常堅定,死死咬着小紅蛇的身影不放,我也只能無奈的緊隨其後。
就這樣一蛇二人很快就來到半山腰,此時前面的小蛇卻不再向山上爬去,轉而向左側橫折而去,我定睛一看,前面是個不大的山谷,小蛇正向谷口而去。見前面的程靈素加快了腳步,我不由暗自遲疑起來,莫非這蛇是有人飼養的嗎?怎麼方向很明確?腳下卻絲毫不敢逗留,生怕在這荒郊野外的跟丟了她倆。
當小紅蛇繞過一棵茂密的大樹時,緊緊追趕在身後的程靈素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樹下不動了。我一個收腳不穩撞在了丫頭背上,程靈素右臂一舒,將我肩頭扶住才沒有摔倒。我開口埋怨道:“眼看就追上了,你怎麼突然停了?這一耽擱,又讓它跑遠了。”程靈素一臉凝重,拉我緩緩後退兩步,沒有答話,而是用手指了指眼前的地面上。
我順着她手指的地方望去,頭皮一陣發麻,眼睛所見皆是蛇,長的短的,黑的白的,花花綠綠,纏纏繞繞足有幾百條吧!我嚇得又後退兩步,保持一定距離之後,才弱弱的問道:“丫頭,這是什麼情況啊?我們是闖入蛇窩裏面了嗎?”
程靈素冷靜分析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是它們好像不是針對咱倆的。先撤為妙!”我疑惑道:“我們追的小紅蛇肯定就是它們同伴,剛才我兩二比一,追的挺歡實,現在人家找到了組織,蛇多勢重,不報復咱倆才怪?”程靈素指了指遠處的谷口說:“這批蛇顯然是受人驅使,奔着前面山谷而去的,我們追的赤血一線蛇可能只是條掉隊的倒霉蛋。此處必有用毒高手,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趕緊離開此處方為上策。”我看着滿地的蛇都是頭朝山谷,尾向我們,知道程靈素說的沒錯,於是一拉程靈素轉身就走。
誰知這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樹上傳來:“你們倆追趕獵殺我的蛇兒,壞我好事,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當本公子好欺負嗎?”
我倆在樹下站了許久,卻沒發現樹上居然有人,此刻對方出聲,方才抬頭向上看去,只見樹冠上赫然站立一人,輕搖一柄白玉骨摺扇,低頭看着我倆。只見那人一身白衣,輕裘緩帶,神態甚是瀟洒,看來三十五六歲年紀,雙目斜飛,面目俊雅,卻又英氣逼人,身上服飾打扮,儼然是一位富貴王孫。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天龍八部中居然還有如此少年俊傑,完全可與慕容復、段譽一爭風流。聽他話語,這些蛇是他養的,顯然也不是大理那位宅心仁厚的段公子。與星宿派那位大師兄摘星子的服飾打扮也相去甚遠,於是抱拳施禮道:
“在下姑蘇慕容復,與同伴誤闖貴地,打擾了公子牧蛇雅興,還望多多海涵!”
“哦!”對方聽我自報家門后,明顯頗感意外,左足一點,躍下樹來,他有意賣弄輕功,輕飄飄的如風中的落葉般緩緩而降,白袍在風中微微擺動,果然丰神雋美,飄逸若仙。
“原來是南慕容駕到,倒是在下眼拙了,居然沒看出來,還以為只是兩個普通的採藥人而已。”
我一聽就知道要壞事了,這傢伙與蛇為伍,多半不是善類,現在聽他連普通葯農也為難,更是個小氣的惡人。程靈素卻被對手這一式輕功所震懾,明顯比自己高出不止一個段位,公子爺又武功盡失,今日如何脫身也成了大問題。暗暗後悔不該被赤血一線蛇膽迷失了心智,將公子和自己置於如此險境。
我只能硬着頭皮微笑道:“兄台好俊的功夫,想必也不是無名之輩?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山野之人,比不得你姑蘇慕容名頭響亮。”言罷淡淡一笑,接着補充道:“不過那是因為我久居西域,少在中原武林走動,才讓爾等南慕容北喬峰之輩耀武揚威!”
我此刻渾身上下,內力全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忙點頭附和道:“那是那是,公子如此天縱奇才,若是有心爭雄武林,必為我等年輕一輩的楷模。”
“咦!大名鼎鼎的慕容復豈是如此阿諛奉承的草包模樣?莫非是個冒牌貨不成!對了,讓我一試便知。”言罷摺扇一合,迅疾向我肩頭點來。
程靈素時刻提防着對方出招傷人,一見他言語不對,忙提前出手將我拉開一旁,跟着將手裏扣着的三支銀針呈品字形射出。那貴公子哥見自己出手的同時,我已經閃向了一旁,正欲變招再攻。卻見有暗器襲來,扇子一揮便盡數將銀針拔落在地,也沒再繼續追擊,反而是煞有介事的打量着程靈素。此刻我真想給自己兩耳光,馬屁拍過頭了,也未必是好事啊!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今日差點命喪於此。
卻見那公子哥又打開扇子輕搖了起來,嘴裏連呼“可惜啊!可惜!這小妞懂武功,會暗器,瞧這身行頭打扮,醫術自然也是不凡。只是可惜長的丑了點,要不然本公子定然帶回家好好調教一番,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他說完這話,一個名字躍然於我腦海中,與眼前之人逐漸重合,定然是他無疑,只是目前還不清楚是怎麼來到天龍八部的?可是卻感到異常棘手,更是擔心的四處張望,生怕從哪個角落裏衝出來個頭下腳上的怪人來,那明年的今日可就真是我的忌日啦!
沒錯!眼前之人正是射鵰英雄傳中的西域白駝山少主歐陽克。道家大爆表的時候,被全真七子之一的王處一攜帶了出來,新的植入身份為西域白駝山莊主,善長使毒。此次秘密前來中原地帶,實為尋找一本武功秘籍,卻不料在此地遇到兩位美女廝殺。有心收服為己用,但暗中觀察良久之後,又擔心自己武藝不足以一網打盡。為了保險起見,便偷偷使用家傳的驅蛇秘術,召集附近的毒蛇前來聽命佈陣,打算先困住她倆,再行威逼利誘招納。計劃還未實施,就被我倆衝來打亂了節奏,本來被慕容復的名頭震懾住了,可是見我一味地忍讓奉承,大起疑心,一試之下,果然是個假貨。倒是對雷厲風行的程靈素頗感興趣,只是這姿色難以入歐陽公子法眼,就算做個侍女也不稱職。
“既然你們不是真正的姑蘇慕容氏,也入不了本公子眼,卻在此阻礙我的大事,倘若拖延久了,被兩個小美人跑掉,我讓你們生不如死。”言罷摺扇輕揮,一股白煙從內噴涌而出,我暗呼不好,忙用袖子掩住口鼻,卻依舊吸入一縷,瞬間眼皮沉重,大腦一黑,便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歐陽克見程靈素略微掙扎了一下,也倒地不起,便滿意的點頭道:“待我先去收服了兩位小美人,再來找你們算賬,若跑掉一個,再拿你們出氣。”言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蛇群在他的驅策之下繼續向谷口緩緩而去,待走遠之後,原本倒地昏迷的程靈素卻爬了起來。望着歐陽克遠去的背影,微微皺了一下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小藥丸,塞入我口中。我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看到是丫頭救了我,不由得暗恨自己這垃圾體質。連個不入流的歐陽克也應付不了,將來若遇到歐陽鋒,段延慶之輩該如何自救?
程靈素見我醒來,就要扶我下山,我卻制止道:“適才聽歐陽克所講,好像要用蛇陣對付兩名女子,丫頭有辦法救人嗎?”
程靈素疑惑道:“歐陽克!誰是歐陽克?剛才那個白衣公子嗎?”
我頓時語塞,貌似歐陽克還沒有做自我介紹,我前面還問人家尊姓大名,轉眼間自己就忽然都知道了,這解釋不通啊!趕忙岔開話題道:“沒錯,就是他,一個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採花大盜。”
程靈素本待追問我怎麼知道的,可是一聽採花大盜四個字,女性的要強小宇宙爆發了,杏眼圓睜,咬緊銀牙道:“既然淫賊撞在我手裏了,說不得今日要為受害的姐妹們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