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偶感風寒
陳跡夫人有孕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固城，一眾和他交好的官員同僚，往日袍澤以及許多世家豪強，或是親自上門，或是派人差遣，都送了一份禮物過來，以示祝賀。就連趙治知道后都難得再次親自上門給陳跡道喜。
畢竟陳家人丁單薄，無有直系，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后，那就是天大的事情，該好生慶賀才是。
方烜母親在知道陳跡的請求后，也欣喜萬分，覺得覺得這是多低賤的活兒，甚至還是對他們家的信任。
所以當天便收拾了東西，帶着女兒方昕住進了陳府，被安排在了李雲嫣院中的兩間廂房內，方便日夜照顧。
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天，被上呈到尚書台的教坊司贖買的奏疏也在經過一番商討之後得到通過，據說所有官員無一人反對，也不知道是真有親戚在裏面，還是懷着什麼其他的心思。
不過到底是件好事，皆大歡喜，既讓那些世家女娘不用進去受苦，又能讓許多官員能把自家親眷贖買出來，算是一舉多得。
隨後詔令一下，剛剛被塞滿沒幾日的教坊司，很快便迎來了絡繹不絕的客人。雖然價格很是昂貴，無論老少，嫡庶身份，每一人都需拿出五十金，堪稱是天價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誇張的價格，勸退了許多寒門出身的官員。本來家中資財就不多，哪捨得在這種地方花錢。
倒是那些世家，大方得很，一輛輛沒有家族旗號的馬車上，搬下來裝滿了金銀寶貝的箱子，隨後便有得到贖買的女娘矇著面紗上了馬車。
世家關係錯綜複雜，難免有些親近的侄女外甥女之類，所以若是有心人湊近那載着女娘的馬車，是真能聽到裏邊抱頭痛哭的聲音的。
只是這些關係不好顯露出來，以防被他人知曉后捏住把柄，這才做得十分隱蔽。
不過也因為這樣，許多世家都對上書提案的楊同和趙治十分有好感，連帶着汪意在朝中的人緣都好了不少。
而下達詔令的趙正也得到了世家更多的信服和擁戴。畢竟這位老大沒有把事情做絕，說明還是可以好好相處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部分世家確是贖買到了自己的親眷，但還有一部分到了教坊司以後，才知道竟然已經被先下手為強，叫人早早贖買了去。
這一下子可急壞了這些人，仔細一打聽，才知道竟然是被楊同和陳跡各自買了許多去。前者二十多人，後邊的更猛，一口氣買了五十個，還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娘，足足兩千五百金。
甚至連少君趙治都摻和了一腳，贖買了有十多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組團批發，好乾人口買賣的勾當哩。
打聽清楚自己想要贖買的女眷的去向後，便連忙準備禮物，拉着錢財往楊府、陳府以及丞相府而去。
“咦，周侍郎，你也來拜訪陳侯爺？”
工部左侍郎姜赫剛下了馬車，就見到同為工部侍郎的周茂竟然也來了。
“咳咳，正是，這不是前些日子說陳夫人有喜，我沒有親自上門道賀，覺得不妥，今日恰好得空，便想着來一趟。
姜侍郎呢？”
“我，我也是啊。這不卻是巧了。”
姜赫擠出個笑容說道。心下卻不住腹誹：我信你個鬼。不過他自然不敢把話挑明，畢竟要是讓別人知道自家和廬陽吳家關係很深，不是就被捏住把柄了。
尤其是面前這廝，覬覦自己的左侍郎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端的是黑心爛污。
從明面上看，姜家和吳家關係較淺，只是有幾個旁系族人聯姻而已。但其實他年輕時候，外出遊學之際，和吳家家主便是知己好友，去他家做客后更是與他嫡親妹妹有了情誼。
後來雖然兩人沒能成就好事，那吳家娘子更是招了個贅婿，但他肯定，那生下的女兒鐵定是他的種。
所以光是這一條隱秘之事，就不能讓他人知曉。否則被誣告陷害個品行不端，這侍郎就沒了。
他是品行不端嗎，他是發乎情止乎禮，只是一時間沒剎住車而已。
現在他已經把那個老情人從教坊司贖買出來了，現在就等着把女兒弄回來，他們一家人便能團聚了。
姜赫兩人互相虛與委蛇，又齊齊上門遞了拜帖，隨後便被迎了進去。走進正堂一看，好傢夥，怎麼那麼多同僚，就沒有不認識的。加上他們差不離兒有十二三個了。
“咳咳，諸位都在呢？也是來為侯爺道喜的？”
“正是，正是。”
“這不卻是趕巧了。”
“是極，呵呵。”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打了幾句哈哈，便開始各自坐在位子上喝起茶水來，堂中氣氛甚是沉悶。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陳府管家錢伯進來，拱手道：“諸位相公真是失禮了，我家侯爺今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難以一下面見這般多客人。
若是幾位相公不介意，可一個個與我家侯爺相見，也好相敘同僚之情，如何？”
“這再好不過。陳侯爺既然身體不適，那見面便要快些，好讓他早早休息才是。那諸位，本官便先行一步了。”
姜赫迅速起身朝眾人行了一禮，便跟着錢伯去見陳跡。
餘下的官員互相對視一眼，盡皆能看出對方眼中的放鬆和舒心。對於陳跡感染風寒，他們自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今日天氣晴好，暖和舒適，上哪吹風去。很明顯，這是陳跡知道他們的來意，這是給他們特意弄出來的台階。
雖然大家都心照不宣此次的真實目的，但這種事情一旦放到明面上說出來，那麵皮就沒了，就徹底沒意思了。
他們原本還有些擔憂，但現在一看這位陳侯爺相當會做人，不禁徹底放下心來，還對他產生了不少感激之情。
這一次，可是欠了個大人情嘍。
另一邊，姜赫被引入到一處房間，沒有人知道裏邊講了什麼，卻見他走出來以後滿面紅光，不僅沒有拿出一個字兒，而且還從陳府小門處拉回三個女娘。
除了他一個女兒，另外兩個則是吳家的嫡女，也就是他知己好友兼大舅子的女兒。
隨後在錢伯一個個帶領下，一個個官員上門拜見陳跡，然後盡皆興高采烈地從小門出了陳府。
“郎君，剛剛送走最後一個，現下已經沒人了。”
陳跡點點頭，拿起茶杯潤了一下乾渴的嗓子，道：“辛苦錢伯了。”
“老朽不辛苦。只是郎君休怪老朽多嘴，我們這次足足送出去二十三個小娘，還不收半點錢，損失實在有些大了，叫老朽好是心疼。”
“哈哈，錢伯勿慮，廬陽那些世家買命錢不少，這次就算是幫他們一把吧。
這些小娘縱使去了這些家族日子也不好過，所以我才讓彼輩把這五十金都贈送給小娘以作日後花費，還簽了契約。只要她們不太過奢靡，足夠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郎君心善，老朽不及也。那剩下的二十七個小娘該如何處置？”
“就在府里養着吧，先等三天，若是沒有人上門來，便充入內院交給無邪吧，以後就在府中做個樂師歌姬之類，總不用她們伺候人的。
然後每人也撥個五十金，算是我對得起那一大筆買命錢了。”
前番和廬陽世家暗地裏達成協議的時候，除去陳家不算，其他家族最少也給了他價值五六千金的資財，最多的更是有上萬金不止，算是豐厚到沒邊了。
所以這一次，就當做點善事嘍。
其實原本他不是沒想過把這些女娘弄到九四客里去，但想想這些人從小嬌生慣養，又多是嫡女，嬌滴滴水靈靈的，去幹探子的活計，怕是會死得很難看，說不得還會打亂整個計劃。
因此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乾脆好生將養起來。最多沒事兒的時候彈彈琴跳跳舞什麼的，對她們來說不是難事。
不過林銘那邊以青樓名義贖買的姬妾侍女，倒是可以培養一下。這些人或是底層出身，或是擅長勾心鬥角，一定能發揮大用處。
秉着這個想法，蘇家青樓一口氣花了兩千五百金，贖買了一百五十個姬妾婢子送入白玉京的大手筆，很快也傳遍了全城。
許多人為之一嘆，不愧是陳家的附屬，花錢手段都是如出一轍。加起來整整五千金，養活一個小世家都夠了，卻被他們用來干這個，這是有多饑渴。
不行，改日一定要去白玉京品鑒品鑒。看看是不是那麼叫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