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許親
“爹爹!”柳傾城跑進聚義廳,向著主位上大馬金刀坐着的中年漢子叫了一聲。
漢子自然是柳葉寨大當家柳豐,而柳傾城是他唯一的女兒,從小便是寶貝的緊,視為掌上明珠。
平常的要求那是無有不允,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柳當家也是敢摘一摘的。當然了,夠不夠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爹爹,你為何要將我嫁給那傻子!若是不知如何處理那廝,也可留在山寨當個嘍啰,日後做買賣也好當個填旋!如今你卻將我許配給他,女兒寧可一死,這傳出去讓我如何做人!”
柳傾城雖是個女兒家,且樣貌出眾,卻自小在山寨長大,故說話不似尋常女兒家,稱得上是野性十足。
而且自小習武,家傳柳葉刀舞得是爐火純青,絲毫不在其父之下。
要知道,柳豐自二十年前上山入匪,憑藉一身好武藝打下柳葉山寨這偌大的基業,方圓數十里之內可以說是毫無敵手。
同時漢盪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故此能在官軍屢次剿匪之下依舊堅挺着。
後來官府見奈何不得,也隨他去了,平日打打秋風也能忍受。
自此柳葉寨真正紮根於宜陽縣二十餘年。
且齊國立國三百餘年,土地兼并日益嚴重。近年來又連年大旱,收成不佳,許多農戶活不下去,乾脆心一狠上了山做起了土匪。
而實力強大的柳葉寨便成了不二之選。
是故柳葉寨日益紅火,而當年手持雙刀,縱橫宜陽綠林道的硬朗青年也成了絡腮鬍大漢。
“囡囡這叫什麼話,這不是嫁,是娶,是那男娃入贅到俺們柳葉寨,成為柳葉寨的女婿。”
柳豐操着一股子類似另一個世界漢中郡方言的口音。他雖然寵女兒,但是他的決定也不是隨便改的。
何況這事兒已經跟他幾個親信手下說過,如何能朝令夕改,傳出去柳當家的威信還要不要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他柳家的私事,而是整個柳葉寨的大事。
他柳豐這輩子就這麼個女兒,而女兒是繼承不了這柳葉寨的基業的,就算他想傳給柳傾城,下面的人也是不會同意的。
這個世界,可沒有武則天。前世泱泱幾千年,也就出了這麼一個女帝。
所以他要趕緊找個女婿,生個孫子,到時他再親自調教,好繼承這柳葉寨的數十年基業。
至於說甚招安,嘿,他老柳可不傻!
而且他已然過了不惑之年,在這缺醫少葯的年代儼然是個老人了。
年輕時的打拚又留下了一身暗傷,指不定哪天就嗝過去了。
所以時間真的很趕!
“囡囡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誰家的女娃十八了還沒成親的。像你那麼大的,孩子都生一籮筐了,爹着急抱孫子吶!”柳豐話糙理不糙,他是真着急。
“爹知道,你是嫌棄那小子是個傻子,可照爹說,這小子精着呢!他想騙過俺這雙眼睛,想都不要想。
而且那小子長得不賴,看樣子家裏不是地主就是商賈,想來也是個讀過書的,還能配得上你。
你看俺們寨子裏一個個的,都他娘的是糙漢子,斗大的字也不識幾個,俺柳豐的女兒哪能和那些糙漢結親!
再說,那小子無家可歸,俺們收留他做個女婿,也算是給你積個陰德。
乖囡,你要理解爹的苦心啊,好不好?
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逼你了,成不成?”柳豐苦口婆心地跟柳傾城解釋,真是好可憐一個老父親。
“好吧,那我同意了,不過如果那廝真是個傻子,我堅決不嫁。”
柳傾城也不是不知道父親的難處,只是接受不了和個傻子成親。就這事,擱誰身上都受不了。
“好,好,好!”柳豐欣慰地笑了,“俺這就把這喜事宣佈下去,讓嘍啰們好生準備。明天我把那小子叫來,就先訂個親,選個好日子就成親,也讓弟兄們樂呵樂呵!”
……
依舊是那個破屋,嘍啰卻不是原來兩個了,畢竟總是要換崗的。
“你說這寨主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把大小姐許給裏面的傻子,莫不是昏了頭了!”
“這話可不敢亂說,想來他老人家自有打算。這種事,不是我們能管的,我們到時候就等着蹭頓宴席,可好久沒開葷了。”
“還是兄弟活得通透,是我迷糊了。就是可惜了大小姐大好一個美人!”
“誰說不是吶,俺上次遠遠見過大小姐,那模樣,嘖嘖!可真像個天仙似的。”一嘍啰說著還流起了口水,想起柳傾城的模樣,一臉陶醉模樣。
“嘿嘿,你小子就別想了,大小姐可是裏面那位主的。”另一個嘍啰一臉揶揄。
他們聊天的聲音並不小,屋裏的陳跡聽得一清二楚。陳跡聽到他們的對話,臉上露出苦澀。媽了個巴子,他想過無數種結果,最慘也不過是個死,誰知道那狗東西來這招。
就那中年大漢的模樣,他女兒能好看到哪裏去。
陳跡並不相信這些山溝土鱉的眼光,特別是在一個幾乎只有男人的土匪寨子。
而且他屬實無感,對這裏所有的人、事、物。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對於他來說,那些人只是長得像人而已,他只當自己在玩虛擬現實遊戲罷了,即使不能刪檔重來。
因為在這一個月裏,通過門口嘍啰的聊天,憑藉那不多的信息,他漸漸發現這是一個和原世界毫無關係的異界。
光地名就完全對不上。只是用漢字,說漢話,着漢服,僅此而已。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想那麼多有用嗎?
這干他何事,這種事是想不明白滴。
可那傳承了幾千年的古老文化與傳統,以及任何民族都無法企及的璀璨歷史,卻是再也看不見,摸不着了。
所有,他對這裏實在升不起一絲的歸屬感。
這是一個近乎陌生的世界,令他始終冷眼旁觀着一切,哪怕是他的生死。
在沒有真正接近死亡之前,他向來不忌諱談論死亡。
畢竟他,只是個天外來客。於原世界而言,於他的父母親人而言,他已經死了。
至少他是那麼想的。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后,他還沒有找到活着的樂趣。這是一個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人
罷了,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等着吃晚飯好了。
“也不知道多加點量,餓死個人。”陳跡摸摸肚皮,暗自抱怨道,“好歹也是新姑爺!”
這是已經進入角色了。
第二天,柳豐差人把陳跡請到了聚義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