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怨遙夜·上
一場綿綿的細雨過後,山坡似也更綠了起來。
初春的清朗和生機在那淺藍色天幕的裝飾下更明媚多姿……
自那次敞開心扉后,白羽已大半月未找秋月,只託人送來了一封信……
她從沒過問他的事,不論是紅衣姑娘的身份,還是那日他出現在了蕪城蘭落鎮調查……
這日秋月去了聚香樓。今日蘭昔爹有事,讓她替起了他做糕點。
秋月手藝一絕,只見做出的玫瑰酥明艷,花瓣微翹盡顯活力,“玫瑰”模樣栩栩如生。
不過可不可口她就不知道了,因為玫瑰會讓她過敏。
糕點很快就被搶購一空,於是她只得再做些,又去揉了些麵粉。
此刻聚香樓外一陣喧嘩……
“叫你們當家的滾出來!”小廝見來人氣勢洶洶趕緊跑去通報少爺。
這時穿一寶藍色鎏金錦袍、腰綁一玉石點綴的錦帶,又盡顯青春朝氣和活潑的少年郎從賬房裏走了出來。
嚷嚷着要找當家的這人也不禁一呆。
面前這男子高高的髮髻用一根紫玉簪束起。五官清秀頗有神采,笑意撩人還自帶一股痞氣。
又見拇指上還扣一金玉扳指……身上裝扮無不在說貴氣無比。
瞬間讓他話中的氣勢弱了不少。他強作鎮定,瞪着夥計:“你們就找一這小子敷衍老子?”
來人正是霽州首富冷青正獨子冷霖。
“你好,我是聚香樓的當家——冷霖。”與那長相截然不同的是語氣里的沉穩和得當。
看到來人開口的氣勢和那個響徹霽州城的名字。他努力地帶着怒氣把話說了清楚:“我早上吃完你們家玫瑰酥就嘔吐了。”
“我們聚香樓的糕點都是每天早上現做的,取材也新鮮”冷霖語氣和藹又認真地說道。
“可我就是吐了”,來人很是生氣,又不禁氣惱,心想第一次買玫瑰酥看上了那一品相好,吃起來也絕佳。沒成想竟鬧了肚子。
“來人,去叫今日做玫瑰酥的師傅過來”冷霖吩咐道。
秋月被叫了出來,夥計已把事情大致和她說了。
“您好,糕點是我做的。上午也是賣去了幾千份,但只公子一人有不適反應”秋月如實地說道。
“那你說是我的問題咯!”來人登時火冒三丈。
“公子稍安勿躁,如果公子信得過,可讓我為公子診上一診,我是拾葯山靜安醫館的大夫,鬧肚子許是別的原因……”
來人看眼前這一稚嫩丫頭,根本不信。
“你不要唬老子,今天這事要沒有一個合理解釋你們休想我會罷休!”他滿臉都是怒氣。
“那公子請讓我診斷一下。”秋月依然堅持。
來人不願和姑娘坳,就坐在一旁椅子上伸出了手……
秋月診完又看了看癥狀,說道:“公子是對玫瑰過敏……”
一旁的冷霖也是一驚。
“呵,敷衍人也不找個好些理由!你真當人好欺負。”那人說道。
“公子是不是第一次吃玫瑰酥”
“是又怎樣!”
“那就是了,嘔吐只是公子對玫瑰酥的過敏反應”
來人很是不信,玫瑰怎會讓人過敏,聽都沒聽過,他只認準這是騙子。
冷霖待要開口,他可不想秋月受委屈,畢竟……
又見秋月耐心解釋:“不瞞公子,我也對玫瑰過敏。只是每人過敏所致反應不同”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沒想到你們店大欺客,竟是這般糊弄人。”
說罷欲要鬧起來,誓要攪得樓里做不得生意。
冷霖早已有了計量。
可秋月不防那人如此,擔心事情鬧大損毀聚香樓名譽,她只得拿起了那令人窒息的玫瑰酥。
“公子不信,那我吃給公子看”
說罷,糕點入了嘴。
片刻,秋月果然面上潮紅,而後臉上如雨後春筍般冒起了細微紅疹。
她努力保持面上平和,底下的小手卻是拽着衣裙,想要壓制那欲抓繞的衝動。
冷霖更是詫異,沒想姑娘竟能做到如此。
來人看此不敢再鬧什麼,也似是信了這一說辭。白羽也從剛才的呆愣中回神,上前允了那男子……以作補償,事情才告一段落。
“邱姑娘,邱姑娘……”身後呼聲響起,一回頭就見一馬車上馬夫喊着她。
“老伯,怎麼了?”秋月滿是疑惑,看着常跟冷霖的那一車夫。
“冷少爺讓我來送你回去,他處理好事後來日必登門拜謝……”
臉上奇癢難耐,能快些回去更好,沒多說什麼她就上了車……
……
這些時日秋月一直帶着面紗,於醫館中忙碌,她正起身低着頭要去屋外拿曬好的草藥。
眼前靴子卻一下攔住了她的去路。她自覺又往旁邊走,綉着精巧雲紋的白色靴子也隨她挪動。
抬起頭,就見白羽嘴角勾起,笑語盈盈。星星般的眼睛閃着亮光,道一聲:“好久不見。”
當她看到久違之人忽至眼前時,卻是想要閃開。白羽忙拉住她的玉臂。
“你怎麼來了?”語氣里沒有驚喜、期待。
他心下一慌,眼睛不自覺往下看了說道:“我前陣子有些忙。”
“是……是有什麼事嗎?”秋月想着怎麼開口,最近都不要見面了。
“給你帶了桂花糕”白羽凝眸看着秋月。
只見少女眉頭輕蹙,“我不想吃。”
他神色略過一絲驚慌,以為秋月生了氣,還待要說什麼。
一聲爽朗的聲音先行響起,“秋月,秋月,我來看你了,快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來人正是冷霖。
秋月一愣,心想,這個麻煩精怎麼又來了。
靜默一會,她才開口道:“冷少爺有什麼事嗎?
冷霖看到秋月身前杵一挺拔身姿,穿一身月白細竹紋底錦服,如芝蘭玉樹,說不出的低調雅緻。
細看來人那是容貌如畫,不染纖塵。劍眉下的黑色眼睛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俊逸中透着儒雅,一言一行中儘是持重。
只那潭水般的眼睛裏剛還似激起過一絲波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又沒有了。冷霖沒再多看,以為他是來買葯的。
“喏,你看!”冷霖小手一攤。
“沉香?”秋月驚訝,沉香稀貴,有些難得。
“嗯,聽蘭昔那丫頭說你總是睡不好。這個安神效果特別好。”
這話讓白羽一滯,抬頭看向了秋月,又看了看面前男子。
他肌膚就像院子裏的櫻花,那烏黑的瑪瑙般眼睛折射着光芒,熠熠生輝。抬眼望去有種王子般的矜貴。
“不用了。”秋月不想收他這麼貴重的禮物。
“你必須收!就當是前日謝謝你”冷霖語氣輕快且堅決。
他想到秋月,就會想起了那天她的果敢。
“我不要”
“收了嘛,不然我過意不去”見是不行,冷霖立馬調換策略,用家裏那招撒嬌樣式搖着秋月的衣袖。
“我不會要的。”秋月堅持。
冷霖一直知道秋月偶爾會在樓里做糕點,糕點可口,人更可心。
他常“不經意”去查賬,這次正好又因自家之故,得以光明正大,探望的自然是勤了些。
“你的傷好了些嗎?”冷霖只得轉換話題,他小聲又親昵道。
這話更是激起白羽的注目,他下意識朝她挪動了一步,用眼睛掃視一圈,最後定在她臉上,急切地問道:“你受傷了?”
“我沒有事。”秋月只抬眸回了他一句又低下了頭。
冷霖這才看出二人間微妙的氣氛,有絲不悅他竟調戲起了秋月:“你不用擔心啊,要留了疤嫁不出去我娶你好了。”
白羽看他的眼神俱是寒意,又稍稍隔開了二人距離。
……
待冷霖走後,白羽忙要查探秋月傷勢,秋月不讓,連忙避開,只背對着白羽。
不一會,人又走到了她的跟前。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似要碰上她的面紗。
她心下一慌忙是拍開,卻見來人一痛沒能收住嘴裏溢出的一絲細微輕呼。
沒有很用力啊。
她一抬眼,就見男子白皙的手上佈滿紅色划痕,男子注意到她的目光,只一瞬又把手收回了衣袖之下。
“你手怎麼了?我看看。”
白羽也是避之不及,只說有事又倉促離去。
秋月很是不解,但又想到臉上紅疹……也是苦惱……不知會不會留下輕微疤痕……
翌日,就有人送了上好的龍涎香到醫館,安神效果比之沉香有過之而不及。
還有一封信,白羽約她夜晚,小溪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