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
大海的味道無處不在。
超載的救生筏很快就支撐不住了,海水正從救生筏破損的洞裏滲進來。
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不是淹死就是喂鯊魚。
他心想。
你必須把某人扔下去。
他又想了想。
其實沒必要用抽籤的方式決定把誰扔下去。每個人都很清楚誰是最佳人選,但這樣做...不要!他扭過頭去,想給坐在旁邊的男人遞個眼色,卻突然碰到了一雙眼睛——一個女人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怨恨。準確的說,應該叫惡毒。
他被女人灼熱的目光刺痛,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窗外繁茂的法國梧桐,幾縷略顯刺眼的陽光被梧桐的葉子遮擋住了。
又做夢了。
又是那個夢。
李子青腦袋裏的神經一跳一跳的疼。
過了一會兒,他直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學生。
博士生看到老師醒了,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李老師,你終於醒了。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
你今天早上有一個研究生複試...“哎呀!李子青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發現自己睡到早上十點半。研究生複試的面試環節肯定已經開始了。即使他現在馬上趕過去,也要遲到兩個小時。
如果他參加,他就是面試的評委老師之一。他必須坐在第一排的指定位置,面試后交一份評分表。
李子青連連後悔,要是早點把外國刑法的考試時間定下來,哪怕早一天也行。
之前和學院教務處老師約定考試時間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這門課會有十幾個本科生申請需要他成績的國外學校,而申請截止時間剛好卡在考試第二天中午12點。
為了不讓學生失去申請資格,昨晚考完試后,李子青立即召集自己的博士生通宵改卷。
他們兩個一刻也沒有休息。他們趕在截止日期前將學生的考試成績上傳到教務系統。
改完卷子,李子青困得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想到第二天早上有個研究生面試,他乾脆就在辦公室睡了。
他在手機上設置了鬧鐘,但還是睡過頭了。
李子青看了一眼手機。
果然,以上20個未接電話都是面試秘書周小姐打來的。這架勢堪比催命符。
其實李子青不怕這個,怕的是他的同事王娜娜。這位剛畢業幾年的女老師,雖然科研能力很強,為人和善,但由於入職時間不長,對學校和學院的“規矩”還是不太了解。她說話做事總是很沒分寸,經常越界。
遇到他,對方很可能會因為遲到而死死抱住他,不問原因絕不罷休。
光是想想就足以讓他緊張。
李子青無奈地搖搖頭,穿着西裝外套對他的博士生說:“小琪,昨晚我為你辛苦了。
如果我下次睡過頭了,請用力叫醒我。”
“嗯,你昨晚太辛苦了,但我除了幫你拿分什麼都沒做。”
博士生邊說邊給老師倒了一杯水。
李子青接過紙杯,拿起桌上的一些材料。文生交待,“我要去五樓教室。你可以幫我把論文和成績單裝進檔案袋交給本科教務處秦老師,讓她趕緊審批。學生們在等着。
謝謝你。”
話音未落,人已經走出了辦公室。
在爬三橋的過程中不時有同學從樓上下來,與他擦肩而過。其中一個學生認識他,並向他問好。
他知道這些都是剛面試完的學生,所以他得快點,不然爬到五樓最後一個學生就走了。
當李子青一路小跑着來到等候區時,發現只剩下一個男同學。
學生靠在牆上,微微抬頭,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幾卷頭髮蓋住了他的半個耳朵。
在李子青看來,每個學生在面試前都會有點緊張,但他面前沒有人——至少你從對方臉上看不出來。他沒有緊張,反而有一種穩操勝券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