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事（一）

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原本下課時很多同學都會來來回回地走動吵鬧，可最近教室內除了吃飯時間和上廁所的，教室內幾乎悄無聲息，偶爾會有同學在討論一些題目，每個人都在認認真真複習着各門功課，以前讀書是為了不讓父母老師批評，而現在，每個人都想考取好的成績可以安安心心的度過即將到來的新年，不為他人，只為自己。

老天還是很公平的一份耕耘一份收穫，通知書拿到後幾乎每個人都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成績，班主任石老師也非常開心。

父親晚上很晚才回到家，聽見樓下客廳的說話聲，我急急忙忙起床穿着拖鞋叮叮咚咚的跑下樓去，抱怨他每天只知道拚命的工作。

“學校競爭對手越來越多，考的怎麼樣了？

”就那樣吧，全校第一是拿不了了，全校第二。“

我從睡衣的口袋裏掏出成績報告單，遞給父親，他拿在手裏看了看，很高興的說”雖然沒得第一，不過我的女兒還是非常優秀的，強中自有強中手，最起碼得戰勝自己。“

”那是必須的。“我雙手叉腰，嘴角一揚，接過父親遞迴的報告單，疊起來重新放入口袋。

爺爺有點感冒早就睡下了，至於奶奶，家裏只要有一個人沒有回來她是不會去房間睡覺的，天天如此，所以爸爸工作就算再忙再晚，他也會回家，怕爺爺奶奶擔心。

想起讀幼兒園時，媽媽從超市買了一些芒果回家，他們給我留了兩個，那個芒果又大又黃，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當時我認識絲語不久，便想留着明天帶去學校分給絲語一個，我起床上廁所順便去樓下喝水時看見桌上的芒果不見了，我趕緊跑去爸爸媽媽的房間爺爺奶奶的房間問芒果去哪了，爺爺奶奶告訴我以為我不喜歡吃，怕沒人吃浪費了，便吃掉了，看着垃圾桶里只剩下皮和核的芒果，我大哭大鬧起來，讓他們今天必須賠給我。因為已經很晚了，超市早就關門了，父親說明天超市開了門馬上去買，我知道當超市開門時我早就讀書去了，因此還是不依不饒的大吵大鬧着。

父親非常生氣，找了一根皮帶抽了我兩下，我頓時抽泣起來，爺爺奶奶拉着父親讓他不再打我，委屈和埋怨讓我停止了吵鬧。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來都沒有打過我，也沒有罵過我。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第二天一大早，我聽見開門的聲音，我趕緊把頭躲在被子裏面，我聽出來了是父親的腳步聲。

”瑩瑩，爸爸知道你已經睡醒了，知道我昨天為什麼打你嗎？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的因為他們吃了留給你的芒果而大吵大鬧呢？

1927年，就是你爺爺出生那年，因為家族裏的一位長輩得罪了當時赫赫有名的土匪，便派人去家裏燒殺搶掠，還好有人通風報信，大夥連夜趕緊帶了些東西逃亡，爺爺的四奶奶因為年紀大了也捨不得自己的這份家業，怎麼也不肯走，被那群土匪一搶而空后連同房子燒為灰燼，田地也被人霸佔了去，幾代人所創下的這份家業，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可憐你太奶奶剛生下你爺爺沒幾天，跟着大夥一起逃亡，他們到了一處偏僻沒有人煙的深山裏，你太奶奶因為生病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不到一年便過世了，本來你爺爺可以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因為家變而成了無人看管的孤兒一樣，白天所有的人都得去幹活，爺爺的奶奶就把他放在狗窩裏，讓家裏的母狗看護着，那條狗也是極具靈性，把你爺爺保護的好好的，既沒把他凍着更沒有野物來傷害他。等你爺爺能說話走路的時候，你太爺爺另取了一個媳婦，接連生了三個兒子，爺爺的爺爺奶奶也生病相繼過世了，因為家裏人口本來就多，又是后媽，你爺爺還是老大，什麼都得讓着弟弟，特別是你小爺爺，后太奶奶對他寵愛非常，你看看二爺爺和三爺爺，跟你爺爺一樣瘦小，可是你小爺爺卻吃的好穿的也好，跟你太爺爺一樣高大，而且還供他讀了很多年的書，你爺爺經常餓着肚子，如果不是經常能去他二叔家蹭點飯吃恐怕早已經餓死了。

當時他二叔在集市上開了一家餐館，你爺爺都要走二十幾里山路才能吃到那頓飽飯。客人吃剩的一些菜他用竹桶帶回去給幾個弟弟吃，那個竹桶是你太爺爺做水瓢時多餘的鋸了下來打算下次再用，你爺爺便把它們當成攜帶飯菜的工具，既輕巧不漏更主要的是不用擔心摔破而因以此挨罵。

你爺爺十三歲時，你太爺爺便給他找了一個童養媳，就是你奶奶，當時你奶奶來的時候只有九歲，家裏的家務活便幾乎全都交給了你奶奶，你后太奶奶有潔癖，她的衣服洗過以後每一件都必須用米湯漿過，這樣的衣服才能平整不褶皺，床單被褥就更別說了，如果是掃地，只要你奶奶有一點小角落沒掃到，你太奶奶就會說“掃地不掃邊，不怕掃萬千。”當時家裏都是泥巴地，蓋房子時都會用木榔頭捶捶平，長時間的踩踏使得地面有點坑窪卻光滑的發亮。如果掃地時不把坑窪出旋轉來回多掃幾遍根本掃不幹凈。

1945年，國共兩黨內戰，到處徵兵，你爺爺那年十八歲，順其自然的成為他們的徵召對象，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戰爭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在他們的眼裏，加入了軍隊就等於面臨死亡。你奶奶的其中一個哥哥參軍去了，前半年還有書信，後來音訊全無，大家估計大多是因為戰死了。當他們要求爺爺也去的時候，后太奶奶的弟弟給他在一個大地主家找了一份活干，那個大地主在時小有名氣，大地主的弟弟又是國民軍團團長，有了他們的關照，參軍的事不了了之，爺爺便帶着奶奶在那裏定居下來。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