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下針
徐景天這麼一吼,震得整個屋子都嗡嗡響。
盧劍星急忙將食指豎在嘴唇前面,說道:“噓!嚴老弟,小心隔牆有耳!”
徐景天正色道:“盧大人說的是,是我太激動了。”
“你剛才說,只有聖上意思才是最大的道理,我十分贊同。”
“但,我兄弟三人中,官職最高的我,不過七品小官,再怎麼折騰,聲音也傳不到聖上耳朵里……”
盧劍星眉頭緊鎖,壓低聲音道。
靳一川也附和道:“就是,要是真能搭上皇上的線,我大哥又何苦天天求那張英,給他遞補上百戶的缺?真不實際!”
徐景天正要解釋,倒是沈煉推門進來,開口道:“此法可行。”
他先將手中的銀針盒子遞給徐景天,然後面對眾人,補充說道:
“既然聖上不願誅殺魏閹,那必然是想要在魏閹身上,獲得些什麼。所以魏閹與聖上,必定會有見面之時。我們只需要讓魏閹,把我們的想法傳遞給聖上即可。”
徐景天撫掌大笑:“沈大人此言得之!我原本就是這個打算。”
“但是,”盧劍星又提出了一個疑問,“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魏閹既然篤定皇帝不敢殺他,那他又有什麼理由,幫我們幾個傳話,留我們幾個的性命呢?”
“哈哈哈!”徐景天這時候笑了起來。
“嚴老弟,何故發笑?”盧劍星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
“是啊,嚴峻斌,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說吧!”靳一川也皺起眉頭,帶着一絲急切的語氣催促道。
“兵法上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皇上不殺魏閹,可是魏閹不知道,你們,原本也不該知道。
所以,你們只需要跟着其他協助的錦衣衛,衝進去喊幾聲誅殺魏閹的口號,做出要斬盡殺絕的姿態即可。
等他成了你們的待宰羔羊之後,再讓他吐出一些錢來買命,然後你們偽造一個殺人現場,帶着魏閹的貼身信物回京復命,這樣就不算違背趙靖忠的命令。
而真正的魏忠賢,由我派人接走,快馬加鞭送回京城,通過他在京城以前的勢力,及早面見聖上,完成聖上的任務。”
“偽造現場?這,這不是欺君之罪嗎?”靳一川忍不住又咳了一聲,質疑道。
徐景天淡然地看着他不語。
“三弟,殺了魏閹,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沈煉伸手拍了拍靳一川的肩膀,沉聲道。
盧劍星坐下來,單手靠在桌上,另一隻手扶着自己膝蓋,不斷地摩挲着。
他的眼神看着地面,牙齒不停地輕咬嘴唇,臉上閃過糾結之色。
“據我所知,魏閹此次告老還鄉,起碼帶了千兩黃金、萬兩白銀,想必他的買命錢,也不會少……”徐景天暗搓搓地加了一句。
“什麼?”沈煉和靳一川,都豎起耳朵,四隻眼睛看着徐景天。
一個是要為單相思的周妙彤籌錢贖身,一個是要應付身為流寇的師兄丁修的敲詐,他們現階段,都急需用錢。
“怎麼?一個個聽到錢,就不要命了?咱們當錦衣衛,是為了錢嗎?!”盧劍星吹鬍子瞪眼道。
“不是,大哥……現在這官場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閹黨倒了,東林黨上來后,對我們這些人,更是看不起。
不僅如此,結黨營私、拉幫結派的風氣更重了,大家都趁着閹黨官員下台後的空缺,拚命地買官賣官,就連你的世襲百戶,張英不也推脫了這麼久嗎?”沈煉開口解釋道。
“是啊,大哥!他憑什麼卡着你的百戶,還不是想要你的孝敬錢?
咱們兄弟三人一身的武藝,不說在全國同僚里排第一,至少在這北鎮撫司,咱們是沒有敵手的,為什麼我只能當一個小小的旗官?我他么就是不服!”靳一川情緒激動,連粗口都爆出來了。
盧劍星臉上陰晴不定,顯然聽到張英的名字,他肚子裏也是一團火。
“富貴險中求,大哥!等幹完這一票,咱們就去南方,花點銀子,到南鎮撫司當差,不用在這京城裏提心弔膽……”沈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