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習心法 公子遇佳人

第三章 少年習心法 公子遇佳人

安慶年心想自己竟然誤打誤撞中獲得了“萬劍歸一”劍譜,只是這劍譜本是萬劍門至寶,就算是萬劍門中普通弟子也不容易輕易見到,怎麼會遺落至此。這木屋主人又與萬劍門有何瓜葛,會不會這主人就是萬儲萬掌門?想到此處,安慶年頓時心生好奇,他對萬劍門的劍法其實全無興趣,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把劍譜藏於此地。安慶年翻開劍譜,只見第一頁上赫然寫着血紅的五個大字“負心者萬儲”,安慶年看到此處心想看來這劍譜不是萬掌門所藏,那麼這屋主人自然也不會是萬掌門了,這木屋主人或許應該是個女子,被萬掌門傷了心才會偷來劍譜藏於此處,又在書上寫了那五個字。

安慶年繼續向後翻去,後面的內容便就是“萬劍歸一”劍法了,既有文字描述,又有繪畫指點,前幾日所見的“力劈華山”、“斜峰正走”、“舉劍邀月”等等招式俱有記載,安慶年看着無聊就開始胡亂翻動書頁,突然從書頁中掉落出一封信來,安慶年撿起信一看,上面寫着“蓉妹親啟”,心想這個“蓉妹”應該就是萬掌門辜負的那位女子了,那麼也就是她偷了萬劍門的劍譜藏於木屋床板之中了。

安慶年剛想拆開信封一看究竟,突然想着萬掌門畢竟是武林前輩,又是前朝之人,自己即非萬氏後人也非萬劍門中弟子,只是百年之後偶然踏入此地的後人,私自拆閱已故之人信件極為不妥。於是將信封放置一旁,繼續翻閱劍譜,待他看到最後一式“萬劍歸一”時,書上卻只記載了“天下劍術,歸萬於一,小者為招,大者為意”這樣一句話,安慶年暗自揣度,一時也想不明白,繼續翻閱才發現別的劍招以文字和繪圖講解,而這“萬劍歸一”卻是只有文字,沒有繪圖,而且前面那些就算是複雜的招式,也只是記載了三四頁而已,這最後一招卻足足有小半本書厚。

安慶年越看越糊塗,只覺得這書中記載越來越不像劍招,倒像是一種練功心法,直到翻至最後一頁,看到書中所寫“萬劍歸一,究研天地。以此心法,終可大成。論天下武功,剛勁者有之,陰柔者有之,陰陽雜糅者亦有之;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者有之,以慢打快者有之,快慢結合者亦有之。而天下兵器者,刀劍槍矛,斧鉞鉤刺,林林總總,不勝枚舉。然則武功,兵器何為第一?曰心法也。以心練法,以法聚力,以力攻人,則戰無不勝矣。萬劍歸一,雖以劍命名,實為內功心法,習者無論何人、使用何器,皆可大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萬劍門劍法的最後一式根本就不是劍招,而是一種練功心法,怪不得師父說從來沒見過萬劍門眾人用過“萬劍歸一”這一招,還道是自萬掌門之後就已失傳。這招本是心法,又怎麼從招式中看出?看來師父也有孤陋寡聞之時。再一想,這也不算是師父孤陋寡聞,這心法藏在此處,別說師父了就是萬劍門眾弟子也是絕不知道的。

安慶年想着這萬劍門劍法雖然不怎麼樣,但是照這書中所說這“萬劍歸一”心法,乃是上乘武功,於是席地而坐,便開始按照書上所寫練習起來。不一會兒,便覺得體內熱氣涌盪,彷彿要溢出來一般,又覺得自己頭頂白氣蒸騰,似要升仙,但是卻感覺渾身上下格外的舒適、通透,彷彿周身的經脈都打通了一般。安慶年習練完畢,伸展四肢,只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伸手一摸後腦的腫塊竟然也消了,大聲笑道:“萬老前輩,你有這般好的內功心法,卻被藏於此處,自己弟子無緣修鍊,倒叫一個外人學去了,多謝萬老前輩。”說完,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心想就當這是對萬掌門的拜謝了。

磕完頭,安慶年又看到之前被他放在一邊的信封,本來他是絕不會看的,只是這修鍊過“萬劍歸一”心法后,深覺萬老前輩武功高深莫測,從而對他這個人亦格外好奇,心想着在這洞中並無他人,我也只是觀看,絕不出去宣揚,為萬老前輩保密就是了。於是,安慶年拆開信封開始讀起信來。

芙蓉吾妹,見字如面:

自汝下山而去,已然四個寒暑,吾之念汝,每日劇增。想吾與汝,自徐州而來,在此建屋習武,種田織布,何等快樂。然現下兵峰四起,日月無光,實不是下山之際,而汝不喜安謐,偏愛熱鬧,想徐州之繁華日夜不息,念揚州之美景四季不同。春,去嶺南賞花;夏,去漠北逐馬;秋,去寒山采楓;冬,去西湖煮酒。汝之嚮往,吾亦懂矣,然吾武功初成,又怎可擱置而廢?汝負氣下山而去,吾未及留汝,今日悔之晚矣。吾欲去尋汝,然天地之大,紛爭禍亂,何處可尋,何處可覓?噫吁嚱,吾失蓉妹,剜心割肉之痛。

蓉妹曾言,吾不與汝同去,乃為門中弟子矣,吾今日在此立誓,日後傳武只傳劍術,不教心法,以明志矣。涕泗橫流,不知所云。萬劍歸一,毀吾大矣。失之所愛,吾心已死,苟活於世,只求一日得知蓉妹消息,則死而無憾矣!

嗚呼,天下負心者,萬儲為最!

安慶年讀完此信,心中悵然若失,萬掌門和芙蓉姑娘原本也是令人艷羨的一對神仙眷侶,在這青山綠水間恩愛甜蜜,可惜兩人所求不同,終是天各一方。如今百年匆匆而過,萬掌門早已駕鶴西歸,那芙蓉姑娘也必然不在人世,不知二人在陰間是否能做一對神仙眷侶。

安慶年心想若真如萬掌門信上所說,想必劍譜上“負心者萬儲”是他自己所寫了,萬掌門倒也算不得天下最大的負心者,芙蓉姑娘走後,萬掌門也是對她萬般思念,以至於常常自己在此木屋獨處,又書信一封,卻終究不知寄往何處。安慶年想着既然二人皆已不再人世,不如將此信燒了,說不定芙蓉姑娘在陰間就可以看到了。遂即點起火來將萬掌門這封情真意切的信燒掉了,又想起那本“萬劍歸一”劍譜,想着二人因此而起爭執,最終分道揚鑣,因此而起就應因此而終,而且萬掌門在信中也說了絕不會將劍譜上所記載心法教予弟子,現在留着也沒什麼用,便將劍譜也扔進火中一起焚掉了。

安慶年做完這一切后,又跪在地上叩了叩首,說道:“萬掌門,晚生今日誤闖此地,還望萬掌門海涵,小生幸而習得萬劍歸一心法,我既不是萬劍門中弟子,那麼萬掌門也就不算是有違誓言,在下已將書信燒予二位,願二位在極樂世界可以永不分離,晚生安慶年叩首。”

安慶年站起身來,又看了看着洞中天地,確實沒有別的出口,只得又返回瀑布水洞之中。安慶年看着下方冰冷刺骨的水潭,深吸一口氣,心中默運萬劍歸一心法,趁身體發熱之際跳入潭中,果然不似先前那般冰冷。安慶年潛泳一程后浮出水面,恰好一根浮木經過,他抱住浮木順流飄去,速度竟比在岸上行走快了不知多少倍。不知行了多遠,但見水流放緩,水面變寬,安慶年放眼望去,遠處水面上竟然有船,他大喜過望,自己終於走出白玉山,免得一死了。

安慶年搭船又走了半日水路,棄水下船后改走陸路,行不多時,一坐巍峨聳立的城門赫然立於眼前,他已來到晉州城前。安慶年想着,在這晉州城找家錢莊換些銀兩,再找家酒肆客棧好好吃喝一頓,舒舒服服的睡上兩天,然後自己還得重上白玉山去找自己的白馬銀槍。

安慶年換得銀兩,正走在大街上尋找酒肆客棧,卻突然被一漢子撞了個滿懷,而那漢子頭也不抬的繼續飛跑,安慶年定睛一看那漢子身後竟然有一女捕快在追,安慶年心想這女捕快可不多見,又一想義父亦是朝堂之人,自己理應幫着官府做事。想罷,從路邊撿起一根柴火,便朝那漢子後腦擲去,那漢子後腦被擊中,嘭的一聲應聲倒地,女捕快順勢追上,將那漢子手腳都鎖了。

那女捕快走近前來,對安慶年揖了一禮說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在此謝過了。”安慶年看着眼前這女捕快,只覺得氣質出眾,不似別的女兒家那般柔柔弱弱,倒有一股男兒般的英氣逼人,只見她一雙杏眼怒自威,兩道卧蠶似含水,一顆淚痣眼下點,片片薄唇硃砂紅。見多了柔弱女子,見這女捕快倒覺得別有一番風韻,安慶年收了收神,說道:“官差不必客氣,不知這人犯了何罪?”女捕快道:“這人是遼東匪幫的,最近那遼東匪幫竟敢來晉州地界犯案,我定要將他們全部捉拿。”說完,還惡狠狠的瞪了那漢子一眼。

安慶年以前也聽說過遼東匪幫,那是生活在遼東一帶的山匪幫派,殺人越貨,強搶民女,無惡不作,說道:“這遼東匪幫為惡已久,早日捉拿乾淨也好。”誰知道那漢子竟說道:“呸,胡說八道,我們什麼時候為惡已久了。”那女捕快緊了緊鎖說道:“住口,待到州府大堂,有你說話的份。公子,我還有公務在身,告辭了。”安慶年本想再說幾句,看那女捕快頭也不回的走了,自己也就沒有開口,繼續尋找酒肆去了。

安慶年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覺間已然天色漸暗,他看到左手前方有一酒肆,樓高三層,門口進出客人絡繹不絕,想必是個極好的去處,待走近跟前又聽見琵琶聲聲,有歌女伴唱,安慶年登時便被這聲音迷住了,只覺得這歌聲沁人心脾,繞耳不忘。安慶年走至門前,抬頭看見牌匾上寫着“明月樓”三字,走進門來,只見二樓歌台之上,輕紗籠罩着一位歌女,正在扶琵琶歌唱,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是透過輕紗依舊能看出歌女體態十分曼妙。

安慶年在一樓找了一張空桌坐下,便沉浸在歌聲之中,就連小二喊了好幾聲客官都沒聽見,安慶年告知小二上些拿手的酒菜后,依舊沉溺於歌女唯美的歌聲之中。

突然二樓一間包廂中,傳來嘩啦嘩啦的碗盤碎裂之聲,接着聽見一男子粗大的叫罵聲:“怎麼的,大爺我就要她來陪我喝酒,她若不來我便砸了你這明月樓。”這時間酒樓老闆趕來,急忙賠罪道:“裴老爺你開開恩,我這酒樓里有的是陪酒丫頭,你看上哪個只管說,只是這喬兒姑娘向來是不賠酒的。”

那姓裴的繼續說道:“那是大爺我沒來,今日我來了,她就必須改一改這規矩,休要啰嗦,讓她快快過來。”酒樓老闆道:“裴老爺,您大人有大量,這喬兒姑娘是我花大價錢從蘇州府請來的,可不敢壞了規矩啊。”那姓裴的更加憤怒,說道:“你若不叫,我便自己去叫,滾開。”話音剛落,只見酒樓老闆就被從包廂里扔了出來,撞碎了欄杆,掉到一樓,登時摔斷了腿,躺在地上不住哭嚎。

那姓裴的從包廂里出來,走到紗幔前,嘿嘿一笑,伸手將那喬兒姑娘拽了出來,喬兒姑娘哪裏肯就範,然而她一個姑娘家自然是掙脫不過一個大男人,被拖拽着就往包廂去,就連懷中的琵琶也掉落在地,摔斷了弦。安慶年看到此處,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光天化日之下出手傷人,還強逼藝女,真是無法無天。

安慶年提一口氣,雖然他於輕功並不精通,但是躍上二樓尚不費力。安慶年躍上二樓,站在姓裴的身前說道:“人家姑娘既然從不陪酒,你有何必苦苦相逼,酒肆老闆好言相勸你卻出手傷人,這又是何道理?朗朗乾坤,你卻如此橫行霸道,將大唐律法置於何地?”

姓裴的打量着安慶年,只見他衣着華貴,儀錶不凡,像個世家公子模樣,可是又細細一想從來未在晉州城內見過他,說道:“你又是誰?”安慶年道:“我是誰不重要,我途徑此地,見你如此目無法紀,便要管管。”姓裴的怒道:“我呸,你個毛頭小子,也管到大爺的頭上。”說罷,一把向安慶年胸口抓去。

安慶年側身躲過,說道:“怎麼也想把我扔下樓嗎?”說罷,右手扣住姓裴的尚未收回去的手,左手運勁出掌反打向姓裴的胸口,這一掌運足了內勁,直打的姓裴的連連後退,一口鮮血噴出,店內賓客看到這,不禁齊齊叫好。姓裴的捂住胸口,大聲喊道:“候二,你還在屋內坐着幹什麼。”

姓裴的話剛說完,只聽得包廂內噼里啪啦,儘是碗盤碎裂,桌椅倒地之聲。安慶年只覺得腳下樓板呼呼發顫,一回頭就被一男子抓起扔了出去,安慶年被那男子一摔只覺得天昏地暗,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看向那男子,只見他身高八尺有餘,膀大腰圓,似一頭黑熊一般。

還未待安慶年仔細端詳那人臉龐,那男子又呼呼跑過來要抓安慶年。安慶年不等那男子近前,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待那男子靠近,雙足蹬地,躍過男子頭頂,對着男子後頸重重踢了一腳。這一腳運足了內勁,若是一般人早已昏死過去,卻看那男子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腳,卻似沒事人一般。那男子轉過身來,又向安慶年抓來,安慶年看出這男子雖然身高膀圓,於真正的武功確實渾然不會,只是靠着一股子蠻勁。他內運萬劍歸一心法,心生力,力至拳,待那男子近前,雙拳同出,狠狠擊中男子胸口。那男子縱然耐力極高,卻也終究挨不住這力道十足的兩拳,鮮血從口鼻中不斷噴出。

那男子見血更加憤怒,用手胡亂的抹了抹血,又叫嚷着朝安慶年衝來。安慶年一邊後退一邊瞅準時機,一招“長虹貫日”化槍法為腿法,以腿為槍,命中那男子面門,而那男子也鎖住了安慶年的腰,將他重重摔向一樓。幸的安慶年武功不錯,落下一樓砸碎一張桌子,人卻沒什麼事,否則定然跟那老闆一樣摔斷條腿不可。再看那男子,臉龐已然凹陷無形,鼻子軟踏踏的在一邊,眼角開裂眼珠似要掉出來一般,嘴裏是一顆牙也沒有了。那男子看準安慶年的所在,從二樓魚躍而出直向安慶年砸來,安慶年雙足扒地,運足了所有內力,向上一躍,躲過那男子砸下來的身軀,空中一招“腳踢五峰”,連踢那男子腹部五腳。這五腳每一腳都用足了力,每一腳都是踹在男子腹部,安慶年本來雖然內力較弱,但是萬劍歸一心法是上乘內功,習練一日低過一月,安慶年的內力早已不同往日,更上一層。只聽得轟的一聲那男子重重摔在地上,已然沒了氣息。店內賓客一見出了人命,都四散而逃,安慶年不知那男子已然沒氣,躍上二樓,走到喬兒姑娘身前,扶起她說道:“讓姑娘受驚了,姑娘沒事吧?”說完,那喬兒姑娘抬頭說道:“小女子多謝公子相救。”安慶年看到喬兒姑娘的臉龐,心中不禁哎呀一聲,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絕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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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獵西風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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