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面吧,趁晴空萬里》
見一面吧,趁晴空萬里。
今天尋常至極一如無數個不經意的瞬間。
日落給天空鋪上了一層橘色,雲朵酪大醉,羞紅了臉頰,招供出不可言說的心事。對樓窗檯擺放的綠植生機鬱勃,附近幼兒園傳來的下課鈴聲零零碎碎地入耳。風裏藏着一隻核桃的秘密,一個秘密拼成一封信。
我從未停止給你寫信,寫了良久,從春寫到夏。我寫過麥田裏的禾穗,寫過浩浩蕩蕩的河流,寫過晃晃悠悠的疏影,卻獨獨未提及你。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紛飛於書面上的筆墨比不上見面的意義是的,我想見你。
我為這個念頭的實現編織了看起來不太腳的理由。草木山川是什麼顏色,我哪能寫個完全呢。只是當這些景緻出現時,見面就顯得必要了。你是被我期待着的未知的真實。你是誰呢?你是第一千零一次心動,是童話承載不下的盛大的夢。其實哪有那麼多甜膩的情話要表達,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足以代替了。
“我看你像好天氣。”換句話說“我想在一個好天氣見到你。”
所以,我們見一面吧,趁晴空萬里。
對了,偷偷告訴你,核桃的秘密是詞不達意。
《先生,書里的圓滿終究與我們無關》
先生,“明天”是個很好的詞。
今天做不完的事情可以延遲到明天,明天可以無限期為今天兜底。可是先生,我們不會再有明天,因為愛難以死灰復燃。
人在短時間內就可以面目全非,如果歲月能夠倒退,我想我們還是別遇見了,杜絕過往的錯覺就可以避免今天的離開。先生,我的意思是一我們不該有今天。
書里的圓滿終究與我們無關,你我之間隔了無數個不能跨越的夏天。前一秒還在互道晚安,下一秒卻形同陌路,走散發生在一瞬間,我們在平緩的日子與突如其來的告別打了個照面。我不甘心自負盈虧,但像剛認識那樣說些絮絮叨叨的溫柔話成了奢侈。我們好比一瓶未扭緊瓶蓋的氣泡水,再打開時,沒有底氣滋滋作響。
你隻身闖進我的青春,匆匆掀起千層浪,把我的世界攪了個地覆天翻,又雲淡風輕地說了一聲“借過。”你歸於人海,去擁抱你的心之所向;我與你相背而馳,去看一樹一樹的花開。
先生,我愛你的餘力所剩無幾,我愛不動你了。
那就再見吧。
這次的意思是再也不見。
我不祝我們歲歲年年常相伴。
《等到靈魂追上我們的步伐》
先生,我最近不快樂。
生活中的瑣碎雜事總標着“未完待續”。一件一件,像詩歌的冗長終篇,耐心翻閱卻很久看不到結尾。逞論是更令人心煩的爭辯,兩方各執一詞,遲遲熬不到塵埃落定。
於是我陷入到內耗的無底深淵中,日子也平白沾染了不少泥濘。薄薄的紙張寫不盡飛揚清暢的文思,自然也載不動喑啞的憂鬱。
我的痛苦是枯萎的玫瑰園、黯淡無光的月亮,是壓抑下去的嘔吐感與發熱泛紅的眼眶。荒謬的劇情總會在現實上演,故事好像在不知名角落就陷入了慘烈轉折,想修補就總有人要再三退讓忍氣吞聲,而那個人是我。先生,我不知道怎麼描述這種奇怪的心情。我懂得、我理解、我原諒,換來彷彿永無休止的“既然你不追究,那我就繼續做你的陰影”。而局中的其他人也察言觀色,用力維持着表面如死水一般的寂靜,用如出一撤的沉默勸你算了。
先生,這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沒有辦法白紙黑字板上釘釘。我都懂。性格相像也總會寫出相似的風格,靈感的巧合撞到一起也是大概率,這不是什麼大事,甚至顯得我斤斤計較、不明事理。
可是先生,為什麼她們沒有人顧慮到“我會難過”呢。啞口無言的不止月亮,表意不明的也不止文字。她們無視我的痛苦與迷茫,好像我永遠明亮而不會受傷。可是四月鳶紫色的丁香開不到夏末,我贈予的溫柔,也不是要別人以此為理由傷害我。等到靈魂追上我們的步伐
我猶豫了好久才和自己達成和解:讓你難過的人和事,能快點分開就分開吧。我什麼都不要了,輿論、同情、打抱不平,就都留給別人吧。我的痛苦必須也是乾乾淨淨的。
請讓我任性最後一次,我想不管不顧傾訴我的難過。有點可笑,我本以為我會想出無數的責備,結果終於寫到這裏,卻還是只想得出“我不喜歡你了”
親愛的,我祝你永遠溫柔、率性、自由,可以找到與靈魂同頻共振的風格。筆下盛放無數洶湧熱烈組成的花海,不必是玫瑰、不必是薔薇,但請一定是你自己。
祝你有順遂坦蕩的以後,標籤的“原創”永遠熠熠閃光。
我不喜歡你了。
《所以就到這裏吧,停在這個良辰吉日》
他來的時候,我沒能見到這一路山水綽約,也未曾聞他多少年風塵僕僕,那日南風很大,吹皺了掉色的舊裙擺。我沉默,他先流淚,其實我看到了,他兜在心上,小心翼翼用荊棘護住的那一大片玫瑰。
我怎能不明曉這心意,只是我看過蝴蝶衰老的模樣,那刻的破碎,是無人再敢言愛的冠冕堂皇,不消他怎樣承諾,我知道我們都對此心照不宣。
一場雨會衝進誰的感傷,一朵雲會醉在哪一片大好黃昏,這些才是我要深究的明理,至於愛,我實在不甘它只是長日的消遣。我的好運氣不多,全都供奉給了薄霧的清晨,熱烈的響午和貪歡的夜色,分不出再多給到他的挂念。我本就一窮二白,也不妄想離去時會不會有好天氣送行,只是怪這行囊太過弱小,裝不下一枝情郎的薔薇。
人們總說要多些周折,要多哭幾場,才能讀懂寫愛的篇章,於是我行萬里路,又讀萬卷書,遇見很多人,也沒能記住誰,直到他的木蘭舟划向我的船,原來那些驚世駭俗的文字還是太過狹隘。
也許這就是愛的本意,甘願破釜沉舟,卻偏偏誠惶誠恐。我還是未將他領進邊緣的荒地,不必完全看到我,愛我扮的圓滿就好,然後早點忘記它,畢竟這不似光陰揮霍不盡。
愛有期限,人只百年,我不是渡口,也成不了氣候
所以就到這裏吧,停在這個良辰吉日。
《我們曾有過的愛》
是詩集中永不凋零的天竺葵
先生:見字如面,與君長別。
相識的歲月猶如天邊遷徙南渡的群鳥,振翅長飛於浩渺層雲之間。它們與孤零零的月離得那樣近又那樣遠,一如我愛你時反反覆復的心境更迭。
先生,我不質疑你給予的熱烈與真誠。那些擋過的酒、聊天的深夜、去過的餐廳,都是我們觸碰過彼此的明證。它們是被夾在詩集中永不凋零的天竺葵,等候過一季草長鶯飛,在鮮妍的愛意里盛開至如許明媚。可先生,如果你認識我時就不染塵埃該多好。沒有後來攀扯不清的風月舊事,我也不必被蒙在鼓裏,忍受着伴隨愛而至的不解與疲憊。日復一日的解釋會耗空我對你的心動,而我不願我們最終只落得互相怨憎的結尾。
我的愛該是乾淨而坦蕩的,不能平白染上泥濘,失去了最初澄澈的模樣。於是就先敬你一杯春日裏泛苦的陳釀,再把故事悲喜盡數品嘗,愛啊痛啊從此皆成過往。
先生,遺憾的星野今夜被無限拼接拉長。有風嘲哳劃過你的眉眼,我看向你時眼底漸漸熄滅了光。
《你倚窗瞧見春庭晚風已吹遍萬重山》
身居槐夏,落些雨是尋常事。
細碎的水汽綴在肩頭,半空瀰漫著梅雨季節的潮濕陰冷。樹木覆著深深淺淺的青綠,斷續的雨線拂過我的指尖,順血管漫上一陣發顫的冷意。
五月的夏日,連潮濕都顯得無比溫柔,只若即若離的漂浮在人身側。先生,我對你的思念並不重,只如一陣此刻無端自起的風。飄渺又難以解其意,像年少時第一次在書中讀到驚鴻。
《可他不知道,你好喜歡他》
你好喜歡他。
可他的愛是陳舊的堅冰,捂不暖也融不化。你傻獃獃的在他的世界裏充當著活潑明亮的角色,努力把自己扮演成個足夠天真明稚的少女。想把他帶到天光之下,告訴他你和世界都很愛他。可他捂不化。
他深邃的孤寂下神色冷清,不會為世間任何短暫的愛意動容。人海茫茫,他卻如一柄深藏於野的長劍,畢露崢嶸光影,隱去半生清冷。可你好喜歡他,你喜歡他偶爾展露的溫柔,愛他如冰川般靈魂下藏匿的真實溫度。
你把初見收藏於原野的書,相處都逐字逐句起好題目,在空無一人的闃寂角落讀了又讀。可他不知道,你好喜歡他
你愛他理智的清醒,又奢望他能夠對你交付只此一人的溫柔。可你們身上都帶着刺,靠的太近就會兩敗俱傷。你從前不懂。
你明明也自詡是理智而不入風月的清醒客,怎麼就在初見的三言兩語裏醉了平生,偏要拿自己的心和石頭去碰。兩個人的確都藏不住心動,可現實橫亘着千重萬重的連綿山峰。你們也許曾經的確在同一片土地上棲息停留,可是後來地殼劇烈運動,你們從此分赴西東。成了人潮洶湧里掩藏最好的芸芸眾生。在人海里能夠遇到同類,你從來覺得這是一個偽命題。可是先生,好多事情只有經歷了才懂。人的一生或許會有很多次心動,但真正刻骨銘心的相遇大多有始無終。
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遇到像他的人,可他的確陪伴你行走過一程喑啞嘲哳的青春。歲月的筆下因他而行路生花。你還未厲兵秣馬,心動就已然兵臨城下。
他是一片沉靜從容的深湖,你卻看到了其中的飛魚與藻荇,看見了湖面倒映的天光與流霞。
可他一直都看不見也不知道,你好喜歡他。
《旁人都在愛里遊刃有餘了,你還孤零零一個人數月亮》
後來你很想成為誰的白月光,經年後還念念不忘。
白月光、紅玫瑰,這是不怯場的姑娘才擁有的特權。她們可以在愛里肆無忌憚的宣示主權,做被偏愛的小玫瑰,嬌氣矜貴一些也無妨。
可你的愛是百轉千回的垂蔓花枝,太慎重也太真誠。只敢小心翼翼觸碰他的衣角,稍有動靜就全盤收回。他不來的日子就靜悄悄在角落生長。可是你等呀等,故事始終潦草結尾,你心動的人最後都天各一方。
你失落如同五月荒原上呼嘯的風,本該吹起萬物生,卻隻影行走在枯槁的夏野。旁人都在愛里遊刃有餘了,你還孤零零一個人數月亮。可世上怎麼數都只有一輪月亮,鋪陳的也不只是你身上的光。親愛的姑娘,別擔憂自己的慢熱是否不合時宜,別再去數月亮了。慢吞吞的小孩也有自己的玫瑰海,不是每一朵花生來都為了盛放。
親愛的姑娘,我們去撿花枝作浮舟吧,撥開滿池接天的沉綠荷葉,安安靜靜棲息在自己澄澈的水塘。讓蟬再鳴叫一會兒,讓飛雲再追一追流光。我們就在影影綽綽的晴空裏酣睡一場,溫柔的靈魂無論怎樣都會發光。
《祝他們在山頂見吧,我們去看海。》
這個時代車馬疾馳,人們又是否會相信至死不渝的愛?
浮雲行走過夏野晴朗的天空,四季的自鳴鐘被旋調到長夏時令。氣溫上升,城市回暖。在溫和清透的晚風裏,心動如一紙素凈的長信,落筆寫什麼都不夠盡意。
隨着年歲漸長,我越來越不愛表明心跡。只習慣在遠處遙望少年如竹清雋的身影。靠近就容易觸碰他真實下的庸俗,我又見不得現實的鐵馬冰川。乾脆就不要相遇,只留他永遠如記憶中一般少年意氣,仗劍天涯怒馬鮮衣。我等了許久,等不來同樣誠懇如飛雪的靈魂。春風徒吹生十里草木,我還在踽踽獨行。我慎重的保存着滿心歡喜怕我的愛被世俗消磨所剩無幾,你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再相信愛意。
所以先生,你再慢一些來,我們的相遇千萬不要太快。我們要在車馬疾馳的世界裏安安靜靜相愛。等到見面的時候,不必約定奔赴山頂。和我趁着夜色去看海,在潮汐聲里慢慢表述對愛的獨白。
在這個荒煙蔓草的年代,你是唯一和我同頻共振的節拍。
《你是我漫長而永不凋謝的夏天》
先生,展信安。
今日起的很早,難得見到清晨。推窗深呼吸,日光穿透樹梢拓成明暗相間的影。槐花盎然活潑地綻放着,微風溫溫和和的撲面而來,中間夾雜着仲夏特有的清幽香氣。
夏日大抵是被我荒廢掉了,連帶所有飛鳥啁啾、靜謐安好的晨景。但不要緊的,先生,我雖覺惘然,倒也沒有感到過多遺憾,反而因此期待起有你在身邊的歲月。只有身邊站着你,我才會對生活滿懷熱忱,才願意再去愛一次山高水遠的人間。
先生,我從此不懼怕歲月如冰原,因為你是我漫長而永不凋謝的夏天。
《每當看向你,我心裏就無聲1的落一次大雪》
先生,我不祝我們擁有明天。
我總愛在任何場合想起你,好像你在我的潛意識裏擁有專屬開關,而我日復一日往裏填充我們的未來碎片。
逛商場時會漫無邊際的想,若干年後我們結婚的話,廚房可以多添置一台咖啡機嗎?還要囤上閃萃原液和幾袋咖啡豆。任由窗外大雪封門,我們泡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倚在一起分享近來見聞,就足夠安度命運中每個未知的黃昏。
好像這樣就顯得我老氣橫秋許多。可先生,情到深處是寫不出長篇大論的。我曾經極盡鮮妍的文辭,在看到你的那刻起,就全數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我放縱所有的小鹿亂撞,接受生命至此得到圓滿,你的到來足夠彌補之前許多年的遺憾。每當看見你,我的心裏就無聲的落一場大雪。畢竟太愛的人總會倍感不安,怕你是火焰里浮起的幻影,而我終會凍僵在天寒地凍的夜晚。
先生,當我把未來的砝碼拱手相讓,不要讓我滿盤皆輸。雖說倘若是你,得到這樣的結局我也心甘情願。要想擁有一朵玫瑰,就得忍受掉淚的風險。可先生,別讓我掉淚,好嗎?
我不擅長修補自己的破碎,不要你抱歉的把愛如數奉還,只貪圖一生一世的圓滿。先生,我不祝我們擁有明天了,我許願永遠參與你的當下。用永無休止的愛包圍你我,再也不怕生命中每一場落淚。
《你渴望被愛,卻關上了所有的窗》
江北一弦月,嶺南雲千疊。
又一次我打開了窗,此時是北城凌晨兩點。渺渺行雲遮蔽孤月,夜風呼嘯着湧入五樓空曠的大廳,吹起懸在半空的耳機線。華燈俱滅,跳望能看得見遙遠的青山。就在這樣的夜晚,我感受到心臟的跳動,漫長憂鬱籠罩的孤獨,放任痛苦如潮汐瀰漫。並最終在大霧裏隱去身形,沉默如一片從不曾開口的陰影。只有在與世界格格不入時,我才覺得自己是個大藝術家,用先鋒、潮流、小眾的標籤隱藏另一面的驚世駭俗。冷眼縱容浪漫與理性在潛意識裏不停撕扯,用力彈奏音階中最高和最低的八度,藉此嘲笑自己同樣荒謬的人生。
我從未置身於萬眾矚目下的追光,也從沒擁有過月亮。我的生命由清冷、理智和絕望組成。這些詞融化到一起就顯得太苦,像吞咽整杯咖啡粉。而我放任滿屋苦澀瀰漫,關上了所有的窗。有人好奇於我的另類,有人憎惡我過分沉靜。他們環顧在我生命左右,視而不見一次次被拋棄謾罵的驚惶。只看見陰影里詩人的靈魂,讚歎她筆下寫就的文字浪漫熾烈。只有她知道浪漫背後是驚弓之鳥,文字要點燃靈魂才寫的出滾燙。
燃燒靈魂就燃燒吧。她漠不關心的開口,眼裏充斥無謂的死寂。咖啡徹底冷透了,這場我們之間的聊天走到了盡頭。在長久的對視無言后,她率先起身,燈光在她身後鋪陳等同大小的陰影,一如那個我未曾窺見的更深處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