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心

窗“吱呀”一聲開了，伯恩愣愣回頭，疑惑地眨眼，“姐，你的木偶怎麼又變樣了？咦——竟然和我們長得一樣欸！”

見他的注意被吸引走，匪君輕輕舒了一口氣，看着伯恩把緩緩走來的兩隻木偶拿起來。待他打量了一會兒后，匪君忽的搶過像自己的那一隻，幾個翻身騰躍，便消失在夜色里。

伯恩皺眉，正要跟上，只覺手心有些癢，他猛地低頭，便見手中縮小版的自己在招手，隨即打出幾個法印，身側便緩緩現出一面水鏡，自家姐姐出現在其中。他瞪大眼，“姐，你的道行已經如此深了嗎？水鏡不是飛升后才能放出來的嗎？”

匪君靠在山石上，手指微微一動，讓自己身後的背景更加清晰，“只是做了點兒調整，讓法力消耗少一點兒。如今這玩意兒的使用還有距離限制，也不能突破結界，待我再改進改進，咱們就算相隔萬里也能見面了。”

伯恩激動地轉圈，匪君眼見他身後晃得厲害，想要阻止，卻又猶豫了一會兒，乾脆扭頭，眼不見為凈。伯恩興奮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姐，你回來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匪君清楚這一坎沒那麼容易過，利落點頭，也沒關水鏡，壞心眼地讓他也體驗了一把她方才的眩暈感。伯恩倒是很快調整過來，因着擔心她的安全，努力留意她身後。好在匪君轉眼便回來了，他暗暗鬆口氣，自動上前把窗關好。

“姐，可是爹爹逼你了，以我來威脅你？”伯恩不給她轉移話題的機會，不等她站穩便追問。

匪君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別把爹爹想那麼壞，爹爹雖重利益，也不是賣子求榮那等人。”

“我看未必。”伯恩撇撇嘴，跟着坐下。

匪君臉色嚴肅起來，“爹爹身上是有很多缺點，我們平常不滿非議一下也就罷了，但在這些原則問題上，我們還是要相信爹爹的人品。只要他沒有直接或間接對我們下手，我們便要念着他的生養之恩，該有的尊敬還是得有。何況這些年我們能過得如此安穩，還多虧了爹爹空置後宮。”

伯恩不贊成地皺眉，“姐，你不會真覺得爹爹是念着娘親才空置後宮吧？他分明是有更大的野心，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男女之事上。”

“目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因此受益。”匪君面色不變，顯然也如此認為。

伯恩沉默下來，目光落在腳尖上。

“小伯恩，這些年我們去過那麼多地方，哪個國家的百姓不是苦苦掙扎於水深火熱之中？”匪君沒給他緩衝的時間，接著說，“雖然爹爹努力想做個仁君，到底修養不夠，虞國百姓過得也不好。我們受百姓供養，理應為他們考慮，何不聯手，建一個新王朝？我了解你的品行，你有那個能力與心性治理好一個王朝，救蒼生於水火之中。”

“姐，你太高看我了。我對那些百姓雖然同情，但也僅此而已了，我還沒熱心到要為之奉獻一生的地步。我更想與你一同在虞國好好生活，相親相敬，了此一生。”伯恩冷下眉眼，面無表情地道。

“伯恩，你怎麼還這麼天真啊？爹爹多年來如此忙碌，教導我們時，常常幾天不見人影，你以為他去玩了嗎？他在招兵買馬，伺機造反呀！若非我及時發現並阻止，十九天後的朝覲便是他正式起兵之日。但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們除了起兵，也沒有旁的選擇了，否則，一旦消息走漏，我們只會面臨滅族的下場。”匪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低聲道。

屋內一下安靜下來，伯恩的臉上血色全無，匪君有些心疼，但事情已成定局了，不是嗎？他們如今只能選擇接受。

“阿姐，我們還有很多路可以走啊，為什麼非要犧牲你的婚姻呢？你不要大哥哥了嗎？”伯恩接受了事實，話題又回到了最初他關心的點上。

匪君只覺心臟一陣緊縮，差點喘不過氣來，但她依舊穩住表情，彷彿已放下了，“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可能早把我忘了。而且算起來，他如今怕是早已結婚生子了，我何必還停留在過去呢？”

以伯恩對她的了解，自然識破了她的偽裝，但她所言，一直是他曾經不敢出口的隱憂。罷了，或許認識新的人，能讓她慢慢放下過去吧。伯恩假裝相信，點點頭跳過這個話題，“姐，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