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山洞

接下來的每一天對於村長來說，都無比地難捱。

村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忐忐忑忑，心裏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確實，人面對未知，心裏總是充滿了不確定。

正是由於這份不確定，人生前途的風景才會迷茫縹緲。

人生才會充滿着期待感。

可是，村長明白，自己心裏有的不只是期待感。

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甚明朗的不安。

這種不安的感覺，起初只是在他的心裏買下了一粒小小的種子。

可是，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不安感，經風一吹，竟變得枝枝蔓蔓起來，滲透了他身體的每一處經脈。

又通過經脈往外散發，穿過了他的每一根汗毛。

汗毛上立起的每一粒雞皮疙瘩都昭示着他的不安。

......

終於，月圓之夜到了。

村長背起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行囊。

告別了媳婦，獨自一人踏上了路途。

他越走越遠，最後，來到了大山的最深處。

那裏，樹木蔥鬱處，一片如茵的草地在月光的照耀下，亮得像湖裏的水草。

那，就是這裏吧。

村長望着玉盤般的明月，準備開始舉行召喚那牲畜的儀式。

按照河神所說，村長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指尖。

果然，指尖血像撒落到地面卻又濺起的紅豆一般，在空中飛揚。

月光仁慈，也給予了這指尖血同樣的照耀。

在月光照於其上的一瞬間，指尖血彷彿有了魔性。

又彷彿受到了某種神秘的牽引。

就這樣，指尖血穩穩地漂浮在空中。

上下晃動，跳了幾下。

彷彿在朝着村長示意點頭。

村長目不轉睛地盯着指尖血。

接着，指尖血一路浮動着向前。

村長也跟着這指尖血向前。

一路上，越過土堆，蹚過小溪，穿過荊棘。

路是越走越遠，越走越陌生，村長看着天色，漸漸地有些着急了。

這夜已過半，事情還不見眉目。

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牲畜呢？

就在村長眉頭緊鎖之際。

指尖血越過一處薔薇花從，停在了一處瀑布前。

再也不動，仍像原來一樣，靜靜地浮在瀑布跟前。

瀑布不算太高。

溯起源流，可以發現，瀑布發源於一山洞處。

村長不知這指尖血是怎麼了，便想催促一下。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輕輕地去點那些指尖血，想讓它們快點動彈起來。

就在他的指尖接觸到指尖血的那一刻。

指尖血彷彿接收到了某種指令，開始瘋狂大動起來。

跳躍得越來越厲害。

連帶着村長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在撲通撲通地跟着跳動。

心臟越來越緊，好像馬上就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要去尋找什麼東西，跟它合二為一似的。

這時，村長的手指也動了起來。

就像一面旗幟一樣，帶領着村長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向前。

村長身不由己地向前衝去，直挺挺的。

村長一度以為，自己的身體要穿過這瀑布。

可是，沒想到在自己的鼻尖接觸到瀑布水滴的一剎那。

手指上的牽引感停了下來。

接着，手指開始不由自主地曲起，向著瀑布敲擊。

瀑布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隨着手指的敲擊，而分離在手指的四周。

而是在與手指接觸的一瞬間，變得凝固，變得堅固，變得牢不可破。

“噔噔”“噔噔”

清脆如玉石般的敲擊聲響起。

某扇未知的大門也同時被敲響了。

瀑布的水又重新開始流動起來。

不過這次，流動的方向改變了。

不再是向下流。

而是朝着來時的方向，向上流去。

瀑布里的每一滴水珠都奮力地逆流而上。

流到了山洞的頂處。

每一滴水珠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隱而不見。

須臾間，再也不見什麼瀑布，好像從未存在於這世間一樣。

村長看着這山洞，那熟悉的牽引感又促使着他邁步進去。

在山洞口抬頭望，村長這才發現，山相當高，突兀森郁，很有氣勢。

洞口像橋洞似的，很寬。

走進去，彷彿到了個很大很大的廳堂，可以至少容納一百個人。

可是，這廳堂越走越矮，越走越窄。

漸漸地，村長只能半蹲着朝前走。

最後，村長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洞口。

看樣子，只能容納一個人。

都到這裏來，肯定要繼續向前。

村長咬了咬牙，矮下身子，跳了進去。

一瞬間，天旋地轉。

無窮無盡的水向著村長湧來。

村長被這水擠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那牽引感還是促使着他奮力揮動手臂。

劃開這無邊的水，踩着這無邊的水，向著水的最深處游去。

不知揮了多少次手臂，也不知踩了多少次水。

眼前還是一片虛無，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透明的水。

就在村長的胳膊實在酸的再也揮不動時，事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轉機。

水的最深處，出現了兩團白色的東西。

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村長看到了希望，手臂也有了力氣。

白色的東西越來越近，看得也越來越清晰。

村長驚異地發現，那竟是兩個巨大的貝殼。

白色的貝殼純潔無瑕，就這樣慢悠悠、軟綿綿地漂浮在這無盡的水中。

好像白雲悠閑的、懶洋洋地漂浮在空中一樣。

直覺告訴村長，他要尋找的那牲畜就在這兩個貝殼之中。

他信心大增，雙腳使勁一蹬，便來到了貝殼旁。

他首先來到了那個大的貝殼旁。

大貝殼在水中散發出瑩瑩的、柔軟的光澤。

像溫潤的玉石，更像璀璨的明珠。

他打算摸一摸這貝殼。

想找一下，可以從什麼地方開啟這貝殼。

右手觸上貝殼的邊緣。

指腹間瞬間傳來微涼的冰意。

可下一刻，貝殼處傳來巨大的反彈力。

一下子把他彈飛了出去。

村長悶哼一聲，嘴角溢出几絲鮮血。

這鮮血在水中像華麗的、無根的絲線一般飄蕩。

曲曲折折、蜿蜿蜒蜒、漫無目的。

突然間，村長心中一悸。

這几絲鮮血像被牽引的絲線一般，拉的筆直。

筆直地延展向那個更小的貝殼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