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大約八點多鐘,張輝遠的車進了廠門,蘇琪忙迎了過去。張輝遠歉意的說:“事多,昨天回來的晚,剛才又去了趟鎮上。”張輝遠說著領蘇琪進了辦公樓。
張作棟見張輝遠領着蘇琪進來便說:“輝遠,我跟小蘇說了,我們這用人,歡迎她能過來工作。張輝遠聽了便點點頭,然後示意讓蘇琪坐下然後說:“我們這裏的情況,想必我父親已經跟你介紹了。現在鎮上的新廠缺少人手,並且環境和條件要比這優越一些,離家還能進七八里。”
蘇琪聽了連連說好,然後仍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張輝遠,張輝遠明白了蘇琪的意思,於是說:“昨天我說過,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幫廠注入點資金,咱們共同發展嗎。這事你回去可和蘇廠長探討一下,看看蘇廠長有沒有這方面的意向。”
張作棟說:“輝遠,昨天小蘇跟我把他們廠的情況說了,你說共同發展這話好,要是我們真能幫他們重振起來對誰都好,我們還做了有意義的事。”
蘇琪聽了趕忙起身,連連對張作棟和張輝遠點頭表示謝意,並說:“我聽張伯和張書記的,回去把這事跟我爸說說。”
此時張輝遠站起說:“好,就這樣。我先送你去紅崖,讓那麵廠先給你的工作落實好了,然後你回去安頓一下就過來上班。”說著便領蘇琪走了出去。
蘇琪回到家便去了父親那裏,把她在紅崖找工作的事跟父親說了,然後又把張輝遠說是要往廠注資說了一下。蘇廠長聽了愣了半晌,然後搖搖頭說:“算了吧,現在咱廠就是個坑,別去連累人家了。再一個,我們是國營單位,上頭很難認可這樣的模式,即便是認可了,有些實際問題也很難理順。”
蘇琪見父親情緒極其低落,再也沒敢提廠子事情。回到家裏便收拾自己的行李和洗漱用具,對象開始不主張他去紅崖工作,可考慮廠目前的狀況也只能認可。
蘇廠長在廠群眾基礎很好,雖然廠面臨崩潰邊緣,職工幾個月沒開支,可廠內很少人找他鬧事。他對上面的免職處分沒有一點怨言,對新來的廠長也十分配合,可不成想人家看情景不好,撂了挑人走了,現在廠可以說群龍無首十分混亂。
蘇廠長現在是負責廠後勤,他來到食堂見餐廳沒有一個人,餐桌和凳子亂七八糟,於是他歸一下便往加工車間走去。
車間主任見蘇廠長來了便迎了過去問:“蘇廠長,現在廠里就是沒有錢了嗎?我們加工這面沒料已經停了。”蘇廠長聽了無奈的點點頭。此時廠辦的打字員急忙的跑來,說是劉局長電話找你,蘇廠長聽了忙回到廠辦。
劉局長拿着電話,見蘇廠長老長時間沒接,心裏不耐煩。當蘇廠長拿起電話時,劉局張便在電話里劈頭蓋臉的問,上哪去了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蘇廠長說是在下面車間,接着劉局長仍是帶着冤氣的說:“你看你們廠的那灘亂事,職工都找我這裏來了,你趕緊來局裏一趟,把你的人安撫回去。”沒等蘇廠長回話,劉局長便掛了電話。蘇廠長無奈,便趕忙騎上自行車奔向局裏。
劉局長是個軍人出身,曾參加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因文化低,說話直率不會拐彎抹角,所以人都叫他炮筒子。蘇廠長來到劉局長辦公室,只聽一個職工說:“我們職工要生活,四個月沒開支讓我們怎麼生活。再一個,那兩個負責蝦圈的怎麼弄了,他們究竟貪了多少,怎麼辦了,給我們個說法。”
劉局長說:“我剛才已經跟大夥說了,開支的事,局裏正幫着想辦法,一周內保證給大夥開支。至於蝦圈那幾個人的追繳問題,我們現在正配合警方調查,我想時間不長就會有結果。”劉局長見蘇廠長來了,於是示意讓蘇廠長坐下。
蘇廠長坐下思量一會兒說:“各位師傅,蝦圈的事罪責在我,我用人不當,導致廠目前的狀況。局裏別說撤了我的職,就是處理我再嚴重我也的領着。至於廠欠大夥工資,剛才局長給大夥都說了,一定幫着我們解決。還有蝦圈那幾個人,我肯定配合好警方全力追繳,絕不能稀里糊塗。”蘇廠長見大夥不語,接着又懇切的說:“這裏是政府機關還要辦公,局長肯定還有很多的事要處理,我懇求大夥先回去好不好?”
這是,來上訪的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歲數大的問:“還有一個問題,也是根本問題,現在廠子幾乎是停了的狀態,這問題怎麼辦,局裏準備怎麼打算?”
劉局長聽了斬釘截鐵的說:“這事我跟各位表個態,我姓劉的在這當一天局長,就不可能讓你們廠子散了。現在局裏也在千方百計的湊綽資金,讓咱們的廠重新啟動。不過現在的廠子確實是在困難時期,期望我們能配合廠領導,共同努力度過難關。”
此時的蘇廠長沒說什麼,只是用祈求的眼光看着那幾個人。這時,還是那個歲數大的說:“既然局長吧話都說到這份了,那我們就回去等着吧。”說完,大夥便無奈的走了。
蘇廠長見廠來上訪的人走了,於是便也起身往外走,劉局長忙叫住他說:“老耿去了你們那不幾天就撂挑子了,這樣廠的工作還是由你主持一下,等局發個臨時文件說明一下。
蘇廠長聽了沒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劉局長見蘇廠長像是不情願再接這廠長,於是來火了:“怎麼撤了你的職耍起性子了,怎麼蝦圈不是你的責任?我這兩天成了孫子,到處跑兄弟單位說小話幫你化緣,你不領情還耍性子。你可別把我惹火了,要是真的來火了,我把你的黨票給沒收了。”
蘇廠長看看劉局長點點頭說:“局長,我就是太累了。既然還讓我主持一下廠子,那我聽你的。”蘇廠長思量一會又說:“局長,我有個重要的事想跟你回報,你看是否可行。”劉局長聽了朝沙發示意一下讓他坐下說。
蘇廠長坐下后思量一會,問劉局長能幫湊多少錢。劉局長說我幫你弄個幾萬,先開一個月工資,解一下你的燃眉之急,你還得想辦法讓廠運作起來。蘇廠長點點頭說:“先有這麼個當口,紅崖海豐集團有想往廠子注資的意向。”
劉局長問這事你怎麼不早說,蘇廠長說這事就是昨天的事。接着蘇廠長把蘇琪如何去紅崖找張輝遠,張輝遠如何說是有往廠注資的意向,跟劉局長詳細的說了一遍。劉局長聽后愣了半晌,然後自言自語的說:“海豐可是個有錢的主,張輝遠更是名聲在外,他們的企業接二連三的上,要是他們真的能往咱廠注資這可是好事。蘇廠長說咱是國營廠,私有資本進咱國營廠,不知這可行不可行。
劉局長聽了咬了咬呀說:“先不管這些,你馬上和張輝遠聯繫,這線可千萬別斷了,看看這事究竟是真還是假,要是真的我馬上找縣唐書記,讓唐書記再幫咱把把關,這樣咱不至於出什麼差。”蘇廠長領悟的點點頭。
蘇琪因在廠是老職工,並且一直作生產統計工作,可以說,在冷凍加工行業生產運作是比較內行的。為此他來到海豐冷凍加工二廠,領導便讓她擔任生產助理,主要負責生產數據匯總,上報給生產和廠領導。
蘇廠長從局裏回到廠子,經過反覆斟酌后,便往海豐打電話找張輝,可打了幾次電話都說張輝遠不在,蘇廠長無奈便打電話找蘇琪,蘇琪接到電話得知父親又臨時負責廠子,並叫她找張輝遠約定時間面談。蘇琪聽了覺得自己剛通過張輝遠找着合適的活,要是再去麻煩人家不太好,於是便問父親,是不是過段時間再研究這事好不好。父親說非常急,一旦過段時間,他們沒有合適的資金這事就沒戲了,蘇琪覺得也是,於是她便請假打輛出租車去了海豐。
蘇琪來到海豐,經過詢問后得知張輝遠外出不在村裡,她決定去找張輝遠父親,讓他父親帶話給張輝遠,於是,她便讓出租車去了海豐冷凍加工廠。
馬二嫂在食堂剛下班,見一輛出租車進院后,蘇琪從車裏出來,於是便招呼蘇琪走了過來,問工作找妥了沒有。蘇琪說是找妥了,在鎮上海豐冷凍加工二廠,馬二嫂問幹什麼活,蘇琪告訴馬二嫂還是搞生產規劃統計。馬二嫂又問她今個來做什麼,這下可把蘇琪問短。蘇琪覺得注資的事八字沒有一撇,現在不能跟馬二嫂說,一旦事不成還弄個沸沸揚揚,於是蘇琪掩飾的說,是找張董了解一下生產統計的一些事。可馬二嫂此時,已經看出蘇琪臉上的一絲表情變化,於是不由自主的,腦子裏的那根線又綳了起來,接着便迎合幾句后離開。
張輝遠回來很晚,吃晚飯時候,張作棟便跟張輝遠說了蘇琪來找他,是提他父親約和你面談注資的事。張輝遠思量一會說:“這事你幫我推敲一下看可行不可行。縣冷凍加工廠是一個老牌的國有廠,規模比我們的二廠還要大。他們並不是廠內經營不善,而是他們在東港養蝦,連續兩年賠錢把廠拖垮了。據我了解,他們養蝦這兩年賠了百萬左右。銀行為回收貸款卡住了廠的資金迴流,致使廠現在無法正常運轉,處於停產狀態。”
張輝遠見父親沒言語只是細心的聽着,於是接着又說:“我們辦一個廠,從建廠到開始運營需要一年多,想有利潤需要近兩年。要是我們給他們注入足夠資金,那麼他們便會馬上正常運轉。按他們的生產能力,以及我們的銷售能力,我覺得會獲得一定的回報。”
張作棟聽了點點頭說:“這事我是贊成的,不要把同行都看成冤家。如果他們廠能回復起來,對我們應該是有益無害。一個是可以相互合作共同發展,再一個可以朝產業規模發展。如果我們這行在這裏形成規模,可加大我們在這行的知名度。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我們的企業就會進一步拓展,並且還會推動貨物出口的便捷。”接着張作棟便語重心長的說:“輝遠,他們廠現在處於危難時期,工人無奈出來找工作,他們離開原來生存的環境,拉家帶口是一個很麻煩的事,咱要是能幫還是幫一下。你要是資金有困難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張輝遠領會的點點頭,並說近幾天我着重研究這事。
蘇琪第一次來,馬二嫂得知她來找工作,並且也得知她已經結婚有了孩子,沒去考慮其它,可第二次來她看得出蘇琪說話吞吐,眼神像在掩飾什麼,於是她腦子裏的那根線又崩了起來,她覺得這麼多年是不是和張輝遠就是有關係,他們是不是像田玉山說的那樣親密。都知道,馬二嫂這人是個好事也善於管事的人,於是在廠早飯過後便來到楊明春那裏。
楊明春搬了新居小買點就不再開了,這樣楊明春的日常就是料理家務上,馬二嫂來了楊明春自然很高興,於是說:“二嫂,我只從小賣店不幹了,與大夥接觸少了,心裏老覺不得勁了。”
“可不是嗎,去小賣點買東西沒事能姥嘮,可現在小買點不開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和你嘮嗑的機會少了”馬二嫂說著便掃視一下屋裏問:“怎麼不見你婆婆?”
“老太太有個習慣,沒事就願意出去溜達溜達,剛才出去不大會兒。小娜上學校,長安上幼兒園,過了年也要正兒八經的上學念書了。”
“真快呀,這小長安也快要上學了。你看你現在可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你真是個有福的人呀。”
“二嫂,說真的,我現在還真的知足,這知足真是的感謝二嫂你,要不是當初你的綽和,我和張輝遠也未必能成一家人。”
“你就是個有福的人,有福不用忙,這是生存八子帶的。不過從張輝遠的這些年發展,人家現在既是村上一把手又是大佬板,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他和你可有了差距,你心裏可要有個數呀。現在開放了,可不能什麼都讓他開放了。”
楊明春聽了有些忍不住笑便開着玩笑的說:“既然都開放了,俺家男人想開放開放我不介意,我這人不那麼小氣。”
馬二嫂生氣的瞪了楊明春一眼說:“你可別打哈哈,男人的韁繩可的勒住了,他們就像貓偷腥的一樣,偷了這回還要偷那回,到時你想管也管不住了。”馬二嫂見楊明春沒在意,於是湊到楊明春跟前說:“這事我本不該說,可我不說也覺得不太好,咱是多少年的關係,給你說了就是讓你留個心眼。你記得前些年,張輝遠在他們老廠上班,田玉山看到他和一女看電影嗎?現在這女讓張輝遠弄到二廠上班了,這女可不一般,長得漂亮還有氣質。”接着馬二嫂便把怎麼認識蘇琪,以及第二天來的狀態跟楊明春細說了一邊。
楊明春聽了還是不以為然的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張輝遠不是那種人。姓蘇的女子以前他跟我說過,張輝遠這人你也知道,愛處和人。這回她來我們這找工作張輝遠也跟我說了,並且還有往她們廠投資的想法。”
馬二嫂聽說張輝遠想往蘇琪廠投資,此時腦子的線綳的更緊了。猜測這投資是不為了蘇琪?她看了楊明春好一會兒,然後說:“明春,我可提醒過你,別到時出了什麼亂子別怨二嫂沒提醒過你。”
馬二嫂說著便起身要走,此時董春蘭招呼着楊明春走了進來。馬二嫂見董春蘭來了忙着招呼着,並問董春蘭怎麼沒上班,董春蘭見馬二嫂在這,於是苦笑一下沒言語,楊明春見董春蘭像是不大高興,於是便忙把她拉到沙發坐下。馬二嫂見董春蘭不言語,於是便直接了當的問,是不是侯殿文欺負你了,董春蘭聽了仍是沒言語。
楊明春見董春蘭像是有委屈的樣子,於是寬慰她說:“二妹子,正好馬二嫂在這,你要有什麼事跟我們說說,興許還能幫幫你。”
馬二嫂是個快性人,於是說:“不用說,看她樣子,一準是侯殿文這兔崽子欺負她了,現在翅膀硬了學會吒翅了。這兩天我也聽說,怎麼他想跟你離婚?”
董春蘭點點頭說:“從去年他就有這想法,說我是不會下蛋雞。現在鬧得更凶了,我聽說他船上有個人還想給他介紹一個,我問他他就不耐煩了,這兩天他老是不愛着家。”
馬二嫂聽了嘆口氣便說:“我公道的說一句,這事也不能全怪老二,成了家哪個男人不想要孩子,你可倒好,這事怎麼不老早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問題老是懷不上,這可是個大事。”
楊明春接過話說:“二嫂這話說的在理,我覺的你還是老早去看看,也好老早調理調理。”越往後推麻煩越多。”
“我原來想,咱們這掙錢多還准成,趁沒有孩子多掙點,可這一拖時間就長了,現在想要老是懷不上。我媽說我什麼都正常,早晚能懷上,可這侯殿文就想歪歪道了。我來這是想讓明春大嫂跟張書記說一下,勸勸侯殿文,別再鬧了讓人家笑話。”
馬二嫂,見董春蘭還沒有急着看醫生的意思,於是問董春蘭說:“怎麼你還想等下去呀,你可是大齡了呀,你不想想後果。再說老二這些年在船上掙多少錢,你看你一天到晚什麼不想,就想着掙錢。你要是將來真的沒有孩子,你一天到晚這麼忙及,弄不好是給別人攢了包了。
雖然馬二嫂說話語氣重,董春蘭理解馬二嫂是為它她好,於是說她準備瞅時間去系統檢查一下。馬二嫂怕她不重視,於是看看錶說:“現在還不到八點,你的事不能再拖了。你跟我走,我領你去二院,那裏有個老中醫我熟悉,他看不孕不育最有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