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驚艷

第六章 驚艷

一日獵獸歸來,回到湖邊小屋,已是夕陽西下,一輪紅日落在遠處森林的上方,而更遠處的空中,一個淡淡的月牙也已升起。

微風輕拂,湖面泛起陣陣金色漣漪,一群白鷺在湖邊踱着步,尋覓自己的晚餐,林間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與岸邊低沉的蟲鳴交相輝映。

這如畫美景,讓他沉醉,金梓鳴長長吸入一口氣,只覺清新怡人,眼中的清澈湖泊,更顯溫柔寧靜。

夕陽的色彩漸漸向橙黃轉變,他解下冷月刀,放下行囊,開始準備晚餐,大地忽然一陣搖晃,一道細細的白光從湖底射入空中,驚得正在覓食的白鷺振翅飛起。

金梓鳴驚詫莫名,奔至湖邊,躍入水中,深吸一口氣后潛了下去。

湖水中綠色的水草幽幽地飄蕩,各色魚兒受驚后奮力地向前飛竄,些許泥沙從湖底泛起,夕陽下,湖底彩色的鵝暖石反射着漂亮的光澤,那種別有魅力的色彩與斑駁,讓人心生憐愛。

金梓鳴無心欣賞水下美景,他奮力朝發光之處游去,待靠近光源,定睛看去,整個人猶如被夏日雷電擊中。

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寂靜無聲,湖中所見的美景亦化作泡影,畫面中,一切背景都變得荒蕪,唯有一位白衣仙子,定格在中心,對少年金梓鳴來說,這一瞬,卻已是永恆。

良久,那些虛幻的背景才重新恢復顏色,前方水中豎立着一個橢圓光球,裏面有一名身材高挑的白裙女子,風姿綽約,烏黑的青絲輕柔地披在身後,吹彈可破的鵝蛋臉有着攝人心魄的美麗。

她的眼神純真,卻又彷彿深邃似海,線條優美的香腮,脖頸和縴手的肌膚在水下餘暉中泛着象牙般晶瑩的光澤,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衣裙飄飄如清風吹起迴旋的白雪。

她的腰間有一根翠綠的綢帶,盈盈一握,這抹纖細的綠意與頭頂髮髻上那根綠簪遙相呼應,互為點綴。

此女渾身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且讓金梓鳴無力抵抗的極致魅力,她如同仙子一般清冷,孤獨地站在那裏,卻讓那一方天地,都因其而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白衣仙子輕輕轉頭,看了一眼這個鍊氣期小修,猜想應該就是之前在湖邊所見木屋的主人,微微頷首后,不發一言,轉頭繼續催動法陣。

金梓鳴這才回過神來,打量她的身側,發現湖底竟然已被擊出一個大洞,露出兩扇極其厚重、不知材質的大門。

門上被固定了兩樣東西,幾年後他知道那叫陣盤,仙子手上也拿着一件類似的東西,正不斷催動法力,以加大陣法的威力,堅固的大門又是一陣劇烈抖動,不過依然沒有絲毫將被震開的跡象。

仙子身外的橢圓光罩也甚是奇特,她的內氣可以自如地從裏面發出去,而那陣法的震動,以及四周的湖水,卻無法侵入光罩之中。

大門的下方,已有一道細細的縫隙,有白色亮光從中透出,一條受驚的小魚正倉皇地從裏面游出來,旋即奮力擺尾,眨眼消失不見。

仙子稍加調息后,便又繼續默默運功,欲以陣破陣,但她久持之下,始終無法破開,兩鬢略現細密的汗珠,氣息亦不如之前沉穩。

金梓鳴有些奇怪,她應該是想進入門內,但為何一定要破門呢?

他稍加思量,也不提醒,轉頭向來處游去,上得岸來,將冷月縛在背上,再次深吸氣后,重新潛入水中,游向仙子的光罩。

由於陣法尚在運轉,他無法靠近,不得不揮舞雙手,

表示自己想要過去。

白衣仙子美眸看來,有些責怪這名不知深淺的小修,自己金丹境都無法破開此門,他來摻和什麼?不過對方那急切的樣子,最終還是收了功法,暫停法陣運行,讓他遊了過來。

金梓鳴來到門前,用冷月對着剛才魚兒游出的那道縫隙,不斷發力前刺、捲動與橫掃,那道缺口在肉眼可見地擴大,更多的白光溢了出來。

原來洞府的封閉禁制歷經太久歲月,雖然能夠抵抗住那位仙子的法陣之力,但邊緣處卻早已有了鬆動,再經她多次衝擊,頓時在洞府的外圍出現了這道裂縫。

仙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讚許地點點頭,示意他游開。

自己則拔出長劍,一劍刺入在縫隙之上,頓時有沉悶的聲音響起,大地震動,劍氣讓縫隙變作一個巨大窟窿,粗大的白色光柱從裏面射了出來。

仙子收劍後身形一扭,竟就此鑽了進去,金梓鳴亦不遲疑,緊跟着遊了過去,穿過窟窿,水中雖然有被震起的泥沙,但由於白光很亮,朝着光亮之處游,也不用擔心偏離路線。

湖水越來越淺,最後竟可以站起來,水面也才至腰間,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金梓鳴打量四周,發現光線是從洞的更深處射出,上岸后前行數步,便發現地上躺着一具骷髏,在如此潮濕之地,骨頭依然泛着淡淡光澤,居然沒有被腐蝕損壞,但慘烈的是,此人頭骨上還深嵌着一把斧頭。

他繼續向洞中走去,前方出現一個碧綠水潭,上面漂浮着一株蓮花,幾片翠色的荷葉中,生長出一朵盛開的白色花朵,而它旁邊,另一朵已經凋謝的荷花上則結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蓮蓬。

荷花發出明亮的白光,將洞中照得很亮,而那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讓人忍不住想要多吸幾口。

白衣女子站在水潭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那難掩的欣喜,與剛才的清冷模樣對比,又是一種別樣的動人。金梓鳴見了,只覺心都被融化了,只會獃獃地看着仙子,她的嬌笑而傻傻地笑。

仙子轉頭看向金梓鳴,神色重新變得冷清,只聽她淡淡說道:

“我偶得魂蓮泄露的一絲氣息,並由此算出此洞方位,今日到來,得你相助才得以進入,本應與你共享此寶物,奈何蓮花只此一株,我需帶回門中培植,好在這蓮子的年份已在千年之上,就將蓮子分予你一半,可好?”

“得見此等奇事,我已滿足。其他一切,但憑姑娘處置。”金梓鳴終於從愣神中清醒過來,急忙文縐縐地答道。

白衣女子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取出一個淡綠色玉瓶,催動法力,將魂蓮攝出水面,發現共有十三顆蓮子,遂點出七粒,用真氣捲住,拋給金梓鳴。

然後默念口訣,玉瓶無聲長大,下一刻,魂蓮自行飛入其中,洞中光線頓時暗淡下來。

她取出一顆夜明珠,彈射到牆角固定住,頓時又有柔和光線亮起,她繼續說道:

“此洞深處還有一具遺骸,可能便是此間主人,你可以把他葬了。此間事了,我現下就要離去,今日相見也算有緣,便與你多說幾句。

魂蓮乃至寶,可以服用或煉丹,直接服用的話,很是浪費。如果你一定要服,記得初期必須用極小劑量,待適應后,再緩慢增加。

我觀你是金、水、木的體質,裏間還有一物,氣質與你相投,算來也與你有緣,不過恐怕只有在你神魂強大之後,方能使用。”

她手中亮出一枚戒指,接著說道:

“這是那具遺骸的儲物戒指,裏面已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我拿去處理掉,以你初入鍊氣期的修為,拿着它,只能給你帶來災難。

今日就此別過,珍重。”

“多謝!我叫金梓鳴,敢問姑娘仙鄉何處,尊姓大名?”

金梓鳴故意不叫成仙子之類的稱呼,潛意識裏不想讓雙方顯得那麼生分與遙遠。

“我姓葉,來自逍遙道院”,仙子略一猶豫,但最終還是回答了他,只因在剛剛一瞬,她在冥冥中感應到此子未來竟與己會有所關聯。

旋即她撇開這縷情緒,展開身形,眨眼便飄然而去,只給少年留下惆悵與思念,伊人已是不在,但其音容笑貌卻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靈深處。

他在原地久久佇立,悵然若失,半炷香時間過去,方才回過神來,想起仙子剛才所說之話,遂向洞深處走去,果見裏面有一張石床,上面躺着一具骷髏,旁邊有一張牛皮卷和一個小鐵碗。

金梓鳴拿起皮卷,只見上面寫着:

“老夫名為雷震霄,擅長火、土功法,來自二級門派麒麟道門,歷經艱險,方修至元嬰中期。-

在一次小世界尋寶中,與散修陳良淳、陳良宇兄弟爭奪寶物,雖修為比他倆高出一個小境界,卻不慎被陳良宇傷了神魂,雖劈殺對方,但無力再斬殺其兄。

最後老夫得一材質不明的小魚缸,而陳良淳得了一柄單刀,各自退出,經事後猜測,這兩件域外之物,極有可能來自朝陽河系之外,星空深處的某個界域。

老夫所受的神魂之傷極其嚴重,經宗門確診為無法醫治,於是決定外出遊歷,以求萬一之機緣。

行至此處,發現一株可修復神魂的珍貴魂蓮,遂在此建造洞府,藉助魂蓮療傷,並順便參悟小魚缸的奧秘。

一次外出時,老夫的行藏暴露,被陳良淳尾隨至此,雙方爆發激戰,最終雖擊殺仇人肉身和元嬰於洞前,但自己又添不治之傷,老夫自知再難堅持,遂發動陣盤,徹底封閉洞府。

我的所有功法均已交付宗門,靈石及丹藥亦被我耗盡,現身無長物,唯有那一隻小魚缸,尚不知用途。

數百或數千年後,如有緣人入得此洞,可取走這件寶物並自行參悟,倘若來時魂蓮尚活着,是取是留,亦悉聽尊便。”

金梓鳴拿起那隻比拳頭大一號的魚缸,不由得自嘲一笑,原來這並非飯碗。

小魚缸是金屬材質無疑,摸上去略感粗躁,畫面雕刻精美,色彩依舊清晰,在波瀾壯闊的藍色大海里,一條黑色大魚在海中游弋,背部已經露出海面,后尾擺動,捲起滔天巨浪,浪尖泛起白色泡沫,其下還帶起大量綠藻,小魚缸頂部還有一段符文,與冷月刀上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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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橫刀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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