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京都
反倒是將黎聽着安九報的藥方,臉色愈來愈沉,初時看見她利落的治傷手法,一度以為這野丫頭真人不露相,可是就在方才,安九報的並不是十日斷魂的解藥藥方,而是補血養氣的普通藥方。
將黎雙眼定定的看着安九,舉起劍再次對準了安九的脖子。
握着劍的手青筋凸起,他忍了又忍,終於壓下將眼前人剁碎的衝動,咬着牙怒道:“這些都是日常補血的藥方,十日斷魂的解藥藥方呢?你這個騙子,可知你方才給我家主子胡亂拔劍,會讓十日斷魂之毒流遍我家主子全身,誤了最佳解毒時間!”
“藥方?他的毒已經解了。還要什麼藥方?”安九平淡解釋,也未撒謊,慕容修的毒確實是解了。
就在她剛剛給慕容修扎針的時候,她的醫毒空間,因為她的身體恢復了些許的氣力,而被她打開了一次,取出了泡在長生水中的銀針。
那兩根滴着乳白色液體,分別扎在慕容修左右雙腿上的就是。
不錯,她的醫毒空間有一座太極圖形狀的小山泉,和一間可以用來儲存物品的小木屋組成。
太極圖形狀的小山泉,一分為二,一半是乳白色能活死人肉白骨,解世間萬毒的白色長生水,另一半則是可剎那間毒盡世間一切之物,瞬息要人命的黑色黃泉水。
只可惜,她現在身體還未恢復巔峰狀態,只能用一用長生水中泡着的銀針給這位七皇子解毒,存放了她在藍星中搜羅的各種武器,各種醫用器材的小木屋門還不能打開。
不過現在安九說出,已經給慕容修解了十日斷魂毒的話,也足夠給在場眾人帶來天大的震撼。
眾侍衛一個個瞪圓雙眼,期盼的看向躺在擔架上,從絕望變為驚喜,臉色也從慘白恢復到紅潤的慕容修。
此時將黎也很快注意到了慕容修逐漸轉好的氣色,一時激動的語無倫次,“主子,您……您的毒……真的解了?”
“將黎,我沒事了不得對這位姑娘無禮。”
慕容修對着安九露出感激之色,天知道,這些天當得知自己中了十日斷魂染過的毒箭時,一向驕傲的他,是怎麼過來的。
就連剛剛願意給眼前的小姑娘醫治,也不過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
誰知,上天對他不薄,在虞城這麼一個小小的縣城外,居然讓他遇見了一位小神醫。
是的,就是老天爺賜給他的小神醫。
“姑娘,多謝相救,他日定當重禮相報。不知姑娘有何願望,本皇……我看看能否助你一臂之力。”他望着安九身上濕漉漉的紅色嫁衣,再看看,那還在磕頭求饒的侍從打扮的幾個男人,眼中現出真誠之色。
“姑娘,您救了我家主子一命,他若有吩咐,我將黎無論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為你做一件不違背天理道德之事。”
安九嘴角牽動了下,算是回應了他的感謝之詞。“診金一萬兩,銀貨兩訖。”
眾人再次聽得她的要求,怔愣了半刻。
一時無語,心道:“好一個貪財的……神……小神醫。”
七殿下被她的話狠狠地嗆了下,他看向同樣怔愣的將黎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自己又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遞向安九,“這是我的信物,他日若有事我能幫上忙的,拿着它去京城七皇子府找我。”
他自報家門,原以為會看到小女孩臉上露出驚訝或是狂喜之色,畢竟他可是一國之君的兒子,世間有多少女子對他趨之若鶩。
可是沒想到,眼前的小丫頭只是淡定的接過玉佩隨意揣進了衣袖,倒是把將黎遞給她的銀票,寶貝似的看了又看、折了又折才收進了袖袋中。
七殿下人生二十載,第一次心中出現了挫敗感,他的隨身龍紋玉佩,皇室子弟的象徵,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承諾,居然還敵不過區區五百兩銀子。
安九揣好銀子,轉身走至還被七殿下侍衛圍着的幾個洪府家丁面前。
“安九,你現在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了,還不趕快讓他們放了我們。”
“記得把你剛剛收的一萬兩銀子上交,好跟我們回洪府去跟我們員外老爺拜堂成親。”
安九嗤笑,她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幾個慣會在虞城橫行霸道的家丁們,忽的,她手一揚,也不見她怎麼動作。
就見那些人目光忽的變得獃滯,嘴角變歪,口中有些許的涎水流出,人就往後倒了去。
安九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笑,“看在你們方才救我一命的份上,,本小姐今日就饒你們不死,來日可別再犯在我手裏,否則,後果自負。”
眾家丁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嗚嗚呀呀呀的對着安九又是瞪眼,又是撲騰的,雖然在場眾人聽不懂,但是熟悉他們的安九還是聽出來了。
他們在說,你給我等着……小賤人,我們回去就告訴員外,到時定讓你好看,非把你丟入柴房喂狗不可。
安九嘴角勾了勾,懶得和他們計較,轉身走出人群,向虞城外走去。
那個方向是京成。
將黎就想上去將人攔住,他向慕容修請示,“主子,她醫術如此高明,要不將她留住,也好隨時看顧您的身體。”
躺在驢車上的慕容修搖了搖頭,他從安九頭頂那根木簪子上收回目光,想起那姑娘從他身上爬起時,在他手心中寫的字,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他道:“不用,我們此次回京說不定還會遇到更多的伏殺,還是不要他人了。況且……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
連日下了幾場雨,好容易見了些許的陽光。
一輛半舊不新的青布馬車,經過長達三個多月的趕路,終於披着雨後彩虹之光,穿過繁華的東大街,左轉進入京城貴人居住的西城區,到達了它的目的地——安郡侯府。
安九下得車來,望着眼前高大巍峨,如巨獸般的府邸,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金扁上大大的“安郡侯府”四個字,更是讓她胃部一陣不適,差點噁心吐出來。
她遞給趕車的車夫一錠銀子,待馬車走後,提起裙擺,一步步走向那扇金漆獸面錫環大門。
行至大門前,安九正要伸手敲門上的錫環,只聽吱嘎一聲,大門忽的打開,一個身穿青布衣裳的小廝急匆匆從裏面走出,不消半刻,那小廝手中拽着個鬚髮白眉的老大夫回來。
只聽那老大夫跨進門檻前,對着小廝又是嘆息,又是搖頭的苦勸道:“小哥啊,老朽求您了,老朽學藝不精,真的無法替貴府上二姨娘接生啊。”
說著老大夫又是嘆息又是搖頭道,“老朽都說了,您所描述的癥狀,二姨娘這是難產之兆,連御醫章大人都無法辦到的事,我這來了,也無用啊。”
安九站在門前看着,就見老大夫走進去后,她身後又出現一位被家丁半請半拽着的拉一個老鬚髮皆白的老大夫進府。
安九低下頭,跟在老大夫的身後,聽着他們一個推辭一個哭勸的話語,無外乎是難產,救命,求求的話。
安九也不插話,隨意聽着,跟在他們身後,熟門熟路地朝二姨娘白夢香白氏的香霏院走去。
是的香霏院,安九看着頭頂的雨後驕陽,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她之所以從虞城緊趕慢趕的,來到京都,又算着今天的日子入安郡侯府,是因為,她知道,今天是前世白氏難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