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04節 大裂隙
第01004節大裂隙
平靜而平坦的地表下隱藏着一顆斑駁的心。如同地球極地冰川下隱沒的空隙，在這過度輕浮的重力下，月球二號並不像看起來這般寧靜與安詳。而林東，則親身體驗里一把。
登山者機甲那尖銳的支點如箭矢般破開薄弱的火山灰層，刺入了深不見底的縫隙之中。破開的空隙噴出一股股強烈的氣體，吹出一層灰褐色的火山灰。伴隨着碎石與飛灰的噴濺，空隙內的氣壓急速迫近真空。而上層岩體則在上方機甲的負重，與下方支撐力急速削弱下，瀕臨傾覆。
當然，這在地球上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不過，這裏是月球二號。兩成於地球的重力，足以讓一個氣球支撐起一塊不小的岩石。
於是，機甲所在的區域，開始大面積連續塌方。如同推倒了第一塊米諾骨牌，安靜而平緩的地表，顯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不過，林東卻並不擔心。微小的重力加速度，讓下墜的速度遲緩了許多，輕飄飄的下落並不會給機甲帶來什麼傷害。林東要考慮的是，如何平穩的離開這片虛浮的土地。
烈日當頂，溫度高達120攝氏度。機甲配備的速凝劑，水，便不能派上用場。不過，機甲配備的登山助推器卻有了勇武之地。一百年未曾有過戰爭，讓登山者機甲的武器配備喪失了用武之地。新型裝備的登山者機甲，在尾部配備了鑽地導彈。而林東一行來探索礦脈，鑽地導彈更是必不可少。相比與其他人，林東只是提前一步使用了而已。
輕飄飄的墜落過程中，登山者機甲尾部呈斜下45度角，向斜坡方向的地下發射了一枚鑽地導彈。而登山者機甲則在導彈強大的反衝力下，急速飈上高空。
沒有大氣層，機甲北部的傘包沒有了用處。不過，林東卻不着急，即便什麼也不做，機甲落地的時候也不會帶來任何的不適。八個支點的強大緩衝與平衡能力，是登山者機甲功能中的亮點。
不過，為了避免再次陷入塌方之中，林東還是打開了前螯中的離子助推器，向地表發射稀疏的離子束攻擊。
結果有些讓人懊惱。離子束射擊過的地表，都像之前一般噴發出氣體與碎屑后，迅速塌縮。無奈之下，林東只得另選降落地點。用不同方向的離子束攻擊微調機甲航線，這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一般來說，這都是機甲控制系統自動調節的。不過，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林東並沒有將降落系統調節為自動。
伴隨着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光束，機甲將目的地設置為事先待過的安全區域，而機甲也做好了降落的準備。支點距離地表僅有二十米的時候，機甲向正下方噴射顆粒狀乾冰。
迅速升華為二氧化碳的乾冰，沒有辜負林東的期望。急劇膨脹的體積填充了機甲底部與地表的空隙，二氧化碳強烈的上升氣流衝擊到機甲底部，減緩了機甲的下墜勢頭。
平安降落。在八條蜘蛛腿的儘力緩衝，和機甲內重力調節系統的雙重作用下，林東甚至沒有感受到來自地表的衝力。
“幹得漂亮！”附近的跳蚤機械人，從多個角度記錄下了機甲的着陸過程。而巡航艇內的軍士長，在觀賞了藝術般的着陸后不禁拍手叫好。
“幹得不錯！”航母中的嘉獎緊接而來。在頭頂上同步人造衛星的拍攝下，機甲的應變與降落過程也被詳細的記錄了下來。畢竟這是林東等人的第一次執行任務，而且一次就出動了三名成員。所以，軍方必須時刻關注他們。
平安着陸后，醫生掏出了一大堆感應器，貼在林東身體的各個部位，記錄起林東的各項生*理反應。與其說醫生是來處理突髮狀況的，不如說醫生是來實時監視林東的。科技的迅猛發展，並沒有解開變異人的秘密。為了族群的繁榮，流亡政府需要得知變異人的全部變化。科學家要得到變異人的全部記錄，並從中窺探到哪怕一絲絲的奧秘。於是，醫生就跟着來了。而林東對此，也很是熟門熟路了。
等醫生將所得的數據傳給人造衛星，林東才再次操控起機甲。這一次的着陸雖然漂亮，但消耗卻不少。除去一枚鑽地導彈，機甲還消耗了一萬千瓦時（一萬度電）的電力，以及十五千克乾冰。
舒展開機甲背部的太陽能帆板，林東開始為機甲的電池補充電能。雖然機甲的動力電池電量儲存充沛，但補充滿電能並不是錯誤的選擇，而閑的無事可做才是罪過。與被地球二號遮住陽光的時間還有很長的時間，林東有大把的時間來為機甲充電。
不過，經過這次的折騰，林東等人不能在依靠機甲來探路了。這裏的地質條件太過鬆軟，經不起機甲的負重。於是，林東三人穿上輕便的太空服，減小機甲內的重力加速度，逐漸適應起月球二號的自然條件。重力急劇縮小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對於在超高重力條件下長大的人們來說。
不過，林東每天都在微重力條件下格鬥，自然能夠掌握在月球二號上行走的要求。
腳步要輕，動作要慢，步伐要穩，這就是基本的要求。當然，沒有長期的訓練，是很難領悟到“恰如其分”的奧秘的。一離開機甲駕駛艙，科研員跟外科醫生兩人就徹底抓瞎了。若不是有捆在林東腰上繩索的羈絆，兩人早就化作太空飛人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牢牢的抓住岩石，林東將空中的兩人拉了回來。幸好月球二號上沒有風，否則林東就得演繹一場放風箏了。不能怪兩人的出糗，航母之內的資源很是緊缺。大部分資源都被供給給林東這些變異人。而普通人則只能專註於一個方面精研。
戴着護目鏡，林東註釋着眼前略帶昏暗的天空。一輪灼眼的白日當空而立。偏東方，一顆碩大的土黃色星球如同鍋蓋般佇立在空中。其餘的就是無盡的夜幕和漫天的星辰了。沒有空氣分子的折射，月球二號的天空總是黑色這一冷色調的。星辰永遠停留在視線中，亘古不變。
將兩人拉回地面上，三人開始適應月球二號的環境。因為鑽地導彈的爆破，地面上充滿了碎石，空中也有大量的塵土在飄揚。不過，這並不能影響三人新奇而興奮的心情。三人都是頭一次踏足星球的表面。
派出蜘蛛形機械人前方帶路，三人向爆破開的斜坡走去。原本緩和的斜坡出現了稜角分明的岩石堆，一處深不見底的縫隙出現在了跳蚤機械人傳回的的圖像里。
在科研員的要求下，巡航艇上派出了一隻壁虎形機械人前來支援。頭部安裝了微型雷達的壁虎形機械人，迅速超過了三人，向縫隙的方向急速爬去。而林東則依然帶着兩名蹣跚學步的成年人，緩慢前行。
十歲的林東有一米六的個頭，與兩側身高一米六五的科研員和醫生相比，已經看不出太多的差別了。不過，林東畢竟還是未成年人。多次見識過的微重力三維虛擬環境，在真實體驗的對比下，變得不再真實。林東也不再滿足於從虛擬中尋找解決方案的現狀，轉而向腳下的泥土索取答案。
灰褐色中帶有些許暗紅色的土壤，外帶着崢嶸外露赤紅色礦石，還有那分不清道不明的晶亮岩石，組成了林東視線中的風景。
一路蹣跚，三人走了半個多小時后，終於來到了一公裡外的裂隙邊緣。深不見底的裂隙，終於暴露在了林東等人的眼前。
狹窄而綿長的裂縫，如同月球二號臉上的一道疤痕，在接受鑽地導彈的洗禮后，徹底的暴露了出來。這是位於火山口邊緣的裂痕，是月球地殼運動的最好證明。在火山停止爆發的數十億年後，一道狹長的裂隙出現在了巨大的“漢堡”上，將整座火山一分為二，又被歲月的灰塵悄悄的蒙上淺薄的紗罩。
壁虎形機械人還沒有回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並沒有讓壁虎爬到裂隙的最深處。不過，林東接收到了巡航艇傳來的圖像資料。根據壁虎機械人傳來的圖像資料，地質科考員斷定，這條大裂隙如同地球上的東非大裂谷一般，乃是地幔張力的結果。
林東並不怎樣在意科研員推測，林東在想其他的問題。林東的內心一直都被震撼着。如同弱電流流經身體，林東感受到了一陣陣的酥麻與悸動。從來只是從電子書上視頻圖像中獲取知識的林東，真切的感受到了造物主的豪氣揮灑。
“一”字形的裂隙向兩側地平線的方向無限延展，在天地交際的地方，露出了遙遠太空中的一縷星光。而林東，則只是這揮恢弘一筆上的一粒塵土，一個過客，一點回憶。
星辰在上，灰土地里，探索已然開始。因為大裂隙的出現，人們的研究中心陸續轉移了過來。與其費力的開鑿深井，不如利用這現成的裂隙。陸續的，多支科考隊向林東所在的方向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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