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風緊扯呼
遙遠的清河對岸。
溫暖的午後陽光里,一名少女和一位老人,也在崎嶇山道上悠哉趕路。
相同的地方,是少女頭上也戴有一頂花環。
不同的地方,是兩人坐有一輛樸素小馬車。
老人哼着小曲,坐在前面趕着馬車。
少女聽着小曲,坐在廂內看着風景。
馬鞭甩得很慢,馬車卻走得很快。
“踢踏踢踏”的慢跑聲,既輕快又顯得富有節奏,猶如一首美妙曲子的鼓點般。
少女就是舒君清,老者是她口中的錢爺爺,家門口種有一顆大棗樹的錢爺爺。
烏鎮人對老者的稱呼各有不同,比如年長的叫他老錢,年少的叫他錢老,年小的叫他錢老頭,就比如墨非幾人。但從來沒見人叫過他的全名。
少女雙臂枕着窗沿,隨着馬車輕輕搖晃時,充當車夫角色的錢老似有所覺。停下哼唱的輕快調子,隔着車簾調笑道:“怎麼了丫頭,又開始想你的小非哥哥了嘛?”
舒君清搖頭否認道:“我沒有!…”
“哈哈哈!真是明知相思苦,偏又苦相思呦!也得虧爺爺把你帶出來,不然再撐半年下去,我看你非得相思病不可!你看爺爺我的功勞這麼大,是不是也該給我弄個花環戴戴…”
所以沒過多久,老頭兒那黑白相間極有特色的頭髮上,便同樣多出一頂五顏六色的花環來。
要說舒君清能走出烏鎮,錢老頭確實有些功勞。
當晚她一番話說出后,三人的飯桌直接沉默兩人,就連平時話語挺多的娘親,竟然一頓飯下來都沒再說出一字。
第二天的早晨,不知怎麼得到消息的錢老頭,晃悠悠來到了醫館。做過一番身體檢查后,便說自己好久沒外出透氣,若是丫頭去找墨非那小混蛋的話,他可以幫忙趕下馬車。
這下舒天宇夫婦更沉默了。
兩家交好的李鐵匠,中午時分提了一壇好酒去了醫館,和舒天宇暢飲了半個多時辰。在他離開醫館后,舒天宇夫婦就到了自己女兒房間,同意了她此次外出請求。
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平淡如水,就如舒君清的性子般平淡如水。
舒君清除了在墨非面前會顯得話多,除此之外無論對誰話都很少,包括自己的父母在內。這也是她似乎隨口一句話,卻讓舒天宇夫婦如此重視的原因。
墨非對舒君清好,舒君清對他又何嘗不是。所以一個心裏裝着事兒,就連吃飯睡覺都想着寒脈的少女,話又能多到哪裏去。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不過如此。
說出想法時安然,得到允許后安靜,舒君清只是把天命燈小心翼翼捧出,交給了母親妥善保管,隨後便拿出一根長竹竿,去了鎮子中間的那顆大棗樹。
大棗樹前,搖椅一如既往的晃悠,錢老頭躺在上面喝着濃茶曬着太陽。
一年多都沒出現過的長竹竿,終於被少女再一次拿出來,錢老頭見此也不禁發出一句調笑,丫頭,終於知道惦記我家紅棗了。
舒君清甜甜一笑,道出一句錢爺爺中午好,便去了棗樹東邊的大磨台。
要說也是奇怪。
大棗樹經過了一個凜冬,不知是被人採摘走,還是被雨打風吹去,其上的果子早已寥寥無幾。但是東邊偏下的枝丫上,卻是碩果累纍堆滿枝頭,你說奇怪不奇怪。
舒君清站上磨台,只是輕輕一棍落在枝頭,便如下起了一場滂沱紅雨。兩棍落下時,紅棗已經‘噼里啪啦’掉滿一地。
輕輕跳下大磨台,撐開手中的黃色小布袋,把滿地紅棗一個不剩全撿進了口袋后,舒君清這才走到搖椅前道,錢爺爺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