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當顧朗帶的大軍行進到江南時,底下人給顧澈送來了新物什。
“陛下,這已經是改良過很多次了,威力遠大於之前。”
顧澈眸光冷淡:“是否大於之前,試試就知道了。”
少頃,上空響起一陣奇異的嗡鳴,顧澈看着七十步開外受創的樹榦,眉頭並未松展。
“還不夠,再深究。”
管事心裏直發苦,這、這火銃的威力已經很大了啊。
彷彿知曉管事的想法,顧澈嗤道:“連弓箭的威力都比不上,你們每日在做什麼。”
管事深深低下了頭。
今日是個好天氣,藍色做底白雲悠悠。然而管事大氣不敢出。
眼看顧澈要離開,管事咬咬牙低聲道:“陛下。”
顧澈駐足。
為了以後,管事心一橫:“陛下,火銃研發始於大寧,並無多少前人經驗。”他跪在地上嘭嘭磕頭:“陛下,就算您殺了小的,小的也不能保證能在短時間大量提升火銃的威力。”
樹影婆娑,明明是不熱不冷的好日子,管事跪在地上出了一身汗。
他面如灰色,他們真的儘力了,一天12個時辰,他們只敢歇兩個時辰,有的人都快看不清東西了。
顧澈闔上眼,少頃睜開:“朕知曉了,你們儘力而為就好。”
顧澈離開后,不多時一名大太監帶着宮裏的賞賜來臨。
管事都懵了,他說了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不但沒被革職,他們司上下居然還得了賞賜。
顧澈回宮后,又翻出兵書。
天臨軍就是大寧的一根刺,刺在傷口久了,會化膿。
“奴婢見過聖上。”
殿外傳來動靜,顧澈立刻把兵書合上,翻出奏摺批閱。
“阿澈。”叶音從殿外大步而來。
顧澈起身相迎:“你怎麼過來了。”
叶音:“我擔心你忙不過來。”
顧庭思外派,郭華鄧顯兒等人也去了江南,如今顧朗也走了,顧澈身邊並無多少趁手之人。
叶音捨不得把所有事都壓到顧澈身上。
顧澈扶着她在榻上坐下:“如今除了天臨軍,大寧再無憂患,我並沒有那般繁忙。”
叶音不跟他爭,而是問:“再次對天臨軍開戰,你可有把握贏。”
顧澈愛憐的摸摸她的臉,最後又忍不住傾身親了親叶音的嘴角:“大寧的一統,是我這個做父皇送給咱們孩子的第一份禮物。”
叶音抿唇,心裏不禁發酸發軟,“你何必逼自己那麼緊。”
“沒有。”顧澈溫柔笑道:“我心裏有數。”
顧澈面色溫和,但叶音知道再說下去也不過車軲轆。她嘆了口氣,“我去看看奏摺。”
顧澈:“好。”
中午飯食,叶音吃到一半忽然蹙眉,顧澈拿着空碟子在她嘴邊:“是不是反胃,音音,不想吃就吐了。”
叶音本來想忍,但胃裏翻騰的厲害,她走到背人處吐了一通,臉色泛白。
顧澈已經召了太醫,但叶音不過是害喜嚴重,並非其他大事。
叶音沉下臉,顧澈讓太醫下去,拍了拍叶音的手:“這幾個月你就好好休息吧。”
叶音不語。
她心裏揣着事,顧朗太年輕了,根本不是邵和的對手,她怕顧朗有事。
或許是懷孕的人多思。有些被叶音刻意壓下的東西又冒出頭。
深夜漆黑,寂靜無聲。
然而帝王寢宮卻傳來驚喚,叶音冷汗涔涔,從噩夢中驚醒。
顧澈摟着她,一下一下輕輕拍着她的背:“音音,你在做噩夢。沒事的沒事的,不要怕。”
他不知道叶音夢到了什麼,但能把叶音嚇成這樣,定然是大事。
大宮人點燃宮燈,隔着屏風喚:“陛下,可要為聖上請太醫?”
顧澈剛要吩咐,叶音道:“不必了,你們也退下吧。”
她無力的靠在顧澈肩頭,雙眼發空:“有你就夠了,阿澈,有你就夠了。”
叶音有私心,顧家現在剩下的人除了顧澈,只剩下顧庭思和顧朗,叶音不敢叫他們有事。
一應戰事她都可以親自上,卻不敢讓顧庭思和顧朗置身險境,否則她怎麼來面對阿澈。
這個男人對她這麼好,她怎會不動容,她愛顧澈,便愛顧澈的親人。
此時此刻,叶音竟然有些埋怨顧澈:“你為什麼要把阿朗派出去。”
她的夢裏,顧朗渾身是血一雙眼含淚,求皇嬸嬸救他。
叶音鼻子一酸,抬手捶了一下顧澈,“朝堂上又不是無人了,你怎麼把阿朗派出去。”
顧澈握住她的手:“音音,阿朗需要歷練。顧家兒女沒有廢物。”
叶音直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顧澈:“你懷疑我要養廢阿朗?!”
顧澈:………
顧澈哭笑不得:“你怎麼會這樣想。”
“音音,我從來沒懷疑過你。但你也不要揣測我好嗎。”顧澈斂目低垂:“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會疼。”
叶音一下子慌了神,“不是。我不是…”
她一把抱住顧澈,眼眶泛紅:“阿澈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她緊緊抱住顧澈,像落水的人抱住浮木。
愛情虛無縹緲,有的人窮其一生或許都沒碰見過。
曾經叶音也不信,也不在乎。可是直到她遇見顧澈,有些東西就變了。
可她反應遲鈍,若不是顧澈堅持,或許她就錯開這份貴重的情誼。
顧澈嘆了口氣:“你都在想什麼啊。”
叶音卡住。
少頃,她低聲道:“我夢見阿朗死在戰場上,臨死前他向我求救,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夢都是反的。”顧澈憐惜的親親她的眼睛:“我只是讓阿朗去跟天臨軍周旋。你明白嗎,因為我暫時不能離京,所以派阿朗去試探天臨軍的行軍路數。”
“最後我會親自跟邵和對戰。”
叶音手一緊,“不行。”
叶音眼珠緊盯着顧澈:“君子不立危牆下,阿澈你自小念書,你該知道的。”
顧澈輕輕笑了一下,眼裏盛着光,像月湖下泠泠的湖水,“音音,我曾為君,保護大寧百姓是我的義務。我亦為夫,解你憂患是我心之所願。我更將為父,許他/她安寧之所,是我的責任。”
他的聲音那麼清越,講述時不疾不徐,彷彿不是在他聽說話,而是在感受一場微風的洗禮。
叶音被安撫了。人活一世,總有事必須做。
就像她曾經在外征戰,阿澈也擔心她,可從未強硬的阻攔她。
顧澈扶着她慢慢躺下,哄道:“睡吧,我在這裏。”
他曾經看了許多雜記,此刻倒是排上用場,叶音聽着那文縐縐的念句,不多時便睡下了。
顧澈卻睡不着,管事說的對,火銃改良不在一時,但是也不是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