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類工業上的皇冠007
此時的唐邯青早已經離開辦公室，站上了天台。
對面是來討債的第二波人，放高利貸的。
這些人心狠手辣到連繫統都不敢看。他帶的宿主中有被他們砍斷手的，有被他們關狗籠的，還被賣去黑礦場的……總之，全都下場凄慘。
而且，報警對這種人壓根沒用，只會激怒他們，警察抓了一個後面還有一批，他們這些道上混的，靠的就是人多。
唐邯青背靠着欄杆姿態隨意，一改剛剛冷靜理智的樣子，臉上帶着幾抹狠也帶着幾抹瘋。
“我一翻身就可以從這跳下去，你們一分錢都別想得到。”
系統：……
他還以為0471號宿主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系統：“他們可是放高利貸的，道上混的，尋死覓活這一招對他們沒有用，前面有宿主用過。”
唐邯青：“嗯？是嗎？”
系統回憶了一下，上一任尋死覓活的宿主不僅沒死成腿還被打斷了……回憶到一半，他就看到……
對面原本氣勢洶洶衝過來的人停住了腳步。
系統：？？？
怎麼同一招，在別的宿主那行不通，在0471號這就能行得通？！
唐邯青：“他們這些人混的地方魚龍混雜，見識的人性要比普通人多得多。他們本能地知道誰是真的有膽子死，而誰是假裝的。”
0471號宿主確實比之前的都要狠，而且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勁。當初這股瘋勁和狠勁把他這個系統都震住了，更用不說這些人類。
唐邯青只掃了一眼就從這些地痞流氓組成的人群中找到了帶頭大哥。
寸頭、大花臂、左臉有一道幾厘米長的刀疤、站在人群的最中間。
他指着那人說：“我只跟你談。”
唐邯青身後空無一人、他單槍匹馬，但那氣勢、那態度卻狂傲地好像領着千軍萬馬。
彷彿這不是一群人跟一個人的對峙，而是一群人跟另一個幫派的對峙。
刀疤男確實是這一群人的大哥，他的地位是刀山血海里殺出來的，什麼樣的場面都見過，但這一秒，他恍若回到了剛進道上，當年的大哥帶着他與對街的人在黑巷子裏的火拚的場景，那是他迄今為止經歷過最刺激的一場打鬥。
對面明明只有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年輕，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問：“為什麼選我？”
唐邯青：“我看你最順眼，你最像關二爺。”
道上誰不拜關二爺。
這句話聽起來倒是挺順耳。
系統：……
宿主拍起馬屁來似乎比他還厲害。
大花臂：“你儘管跳。你工廠在這，總能賣點錢抵債。”
“這你們得問通達銀行了，工廠已經抵給他們了。”通達銀行現在自都自身難保哪裏還會來管工廠，但這群高利貸還不知道這一點，唐邯青打了個信息差。
“草！”大花臂。
唐邯青從腳邊拿起一瓶酒，他剛剛在辦公把玩的那瓶：“邊喝邊談？”
他說著就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一口乾了，豪氣萬丈，不像個老闆，倒像是他們道上的人。
大花臂有些猶豫。
“門口有警察……”唐邯青指着下面，“我沒讓他們上來。”
大花臂沒動，他下面的小弟順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嚴哥，真有警察！”
“踏瑪……”
大花臂一句國罵還沒說完小弟又報：“警察走了。”
經偵隊的警察，來帶通達銀行的人。
但他們同樣不知道，這場面在他們眼中看來是：不識趣的工人報警，而面前這位老闆把警察打發走了。
唐邯青又打了個信息差。
唐邯青舉着酒杯，說：“怎麼樣，這份誠意夠我們坐下來喝一杯嗎？”
……
二十分鐘后，系統就看到大花臂嚴哥和宿主兩人席地而坐，一人一個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一瓶53度的白酒快要見底，嚴哥已經紅臉上頭、舌頭打結，宿主臉色卻毫無變化。
宿主靠着連蒙帶騙再加上超神的酒量直接把嚴哥給喝服了！
系統：目瞪口呆.jpg。
唐邯青：“我看過借條和合同，還款日期還有一個月。”
嚴哥：“外面都在傳你公司要倒了，我這不是怕你跑了嗎？哎，我說你怎麼不跑？姓邵的那小子就比你靈光，早就跑沒影了。”
“一個月後，我會按規定日期連本帶利還款。”
“大哥信你！你有膽識、有魄力、懂規矩，一定能東山再起！我看人從沒看錯過。”
……
嚴哥已然把唐邯青當成了兄弟。
白酒還剩最後一杯的時候，唐邯青停住了手，說：“最有一點發財酒我們留着一個月後喝。”
“行！講究！”
“我走了。你這一個月好好賺錢，我等你的好消息。”嚴哥拍拍屁股起身，“兄弟我最後給你一個忠告，姓名邵的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換個人喜歡吧。”
唐邯青難得笑了：“放心，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歐了，走。”嚴哥揮手轉身。
“我不會跑的。”唐邯青喊住他，“接着。”扔給過去一個東西。
嚴哥抬手接住，是一個U盤。
唐邯青指着左耳耳釘：“我耳釘里裝着GPS定位，把這個U盤插進電腦就可以實時看到我的位置。”
“我嚴哥我信你就是信你！不需要這東西。”
“我的誠意。”
“誠意？”嚴哥看了眼U盤然後教訓身後的小弟道，“看看人家文化人，說話就是好聽。”
小弟：“……”
他第一次見到嚴哥出來收債收到最後跟人稱兄道弟。
嚴哥看着唐邯青，眼裏滿是欣賞。唐邯青有書生的文雅，也有道上人的豪邁，更踏馬絕的是臉還長得漂亮，比電視上最娘們唧唧的明星長得都好看。
他覺得唐邯青雖然現在欠了一屁股債，但往那一站有股“千金散去還復來”的氣魄。奈何他沒文化，最後只說了一句：“兄弟，牛！”
嚴哥那群人已經全數下天台了系統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從一台超級計算機變成了一秒一卡頓的十年前筆記本。
“主、主、主人……”卡殼中的系統問，“主人，你還會下蠱？”
“……”唐邯青：“你一個系統還搞封建迷信？這叫心理學。”
系統：“？？？”
唐邯青：“我剛剛說過，他們其實比一般人見識到的人性要更多。社會是最好的心理學，只是他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心理學上有一個術語叫：阿倫森效應，用俗語來說就是‘打個巴掌給顆棗’。”
系統的卡頓終於好了點，嘗試復盤：“什麼‘一分錢拿不到’、‘警察來了’都屬於打巴掌，而你提的‘關二爺’和拿出來的酒都屬於棗……”
“嚴哥雖然不懂心理學，卻本能說了三個詞‘有膽識、有魄力、懂規矩’。”唐邯青，“在他這種人眼中，跳樓是膽識、讓警察走是魄力、酒是規矩。”
學到了，學到了。系統頭快要點成小雞啄米了：“主人，你酒量多少啊？怎麼喝了這麼多還一點不醉？”
“酒量？一兩。”唐邯青嘴角勾着笑。
系統：“那你……”
唐邯青把玩着只剩下淺淺一瓶底的酒瓶，說：“早在古代就有一種酒壺叫陰陽壺，一邊裝毒酒、一邊裝美酒，倒酒的人可以隨意控制出哪一種酒。不過是利用氣壓來控制液體流動，簡單的物理學原理。”
難怪宿主當時在辦公室一直在搗鼓酒瓶子……
系統：“所以這個酒瓶里一邊是酒另一邊是……？”
“白開水。”
系統：……
宿主居然靠喝白開水把一個大花臂給喝服了！嚴哥，你可長點心吧！
系統：“那你最後扔給他的U盤又是什麼東西？”
“我跟他說的都是真話。”唐邯青，“我耳釘里確實有GPS。”
這一點系統很清楚，畢竟耳釘里的那塊晶片里寫了最全的監測系統，自然包括GPS模塊。
“只不過……”唐邯青，“我給U盤裝了個後門。”
系統：……
只說一半的真話那還叫真話嗎？！
唐邯青：“他們既然是放高利貸的，肯定人員冗雜且龐大，我今天就算喊警察上來，也就只能抓他們幾個。他們會再換一批人來找我，來的人會更多更狠。解決不了問題。”
系統：！！！
0471號不愧是智力值200的人宿主，0436宿主就選擇了報警，然後他親眼看到0436號被第二批找來的人砍掉了手。
“U盤是魚餌，放長線釣大魚。”
系統：“我懂了，你這是要通過U盤反向監控，把這條高利貸鏈條上的所有人都挖出來。”
這哪裏U盤監控耳釘，明明是用耳釘監控U盤，就像監測他一樣（哭.jpg）。
這個兇狠的高利貸團伙大概很快就會走向跟倪氏集團、通達銀行一樣的道路，被宿主連根斷掉。
還真是一釘多用。
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宿主面對通達銀行的人選擇了報警，而面對大花臂時明明警察就在門口他卻沒有喊。
0471號宿主可真夠奸詐的，系統這麼想着，開口卻是：“主人足智多謀，文武雙全！”
他已經狗腿成自然。
……
唐邯青收起酒瓶走下天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第三摞合同的簽字人——公司所有股東和高管。
他拉開長桌最上面的椅子坐下、雙腿交疊，微微挑起的眼睛掃過眾人，整個會議室連最微小的塵埃都感受到了來自上位者的威壓。
唐邯青可是連大花臂都能鎮住的人，更何況公司里的這些人。
那些人還當他是性格軟弱依賴邵金的原主對待，結果直接被殺伐果斷的唐邯青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是一場說一不二的公司內部會議。
唐邯青從頭到尾完全掌控全局。
“方案A:留下來，簽一份新合同，我個人再拿出10%的股份分給大家；方案B：股份變現，一個月之後來拿，簽完合同現在走人。”
他只給了最簡單的“A、B選擇題”，不容置喙。
會議室里幾乎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方案B，除了齊東。
齊東：“我暫時不缺錢，入股的這點錢就當賭博輸了。什麼時候公司真的倒閉了我再走。”他雖然簽了字，但對公司的發展前景並不看好，只是憑着對原主的義氣和對公司的感情。
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簽字，所以唐邯青拿出的這10%股份自然就落到了他一個人頭上。
這個時候，他只當這10%的股份是空頭支票廢紙一張。從沒想過，多年之後這10%的股份會將他的人生帶上一個他無法想像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