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戰敗

343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343是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將管理局總部攻破，也不會出現這麼多事情。

包括張珏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場註定將會到來的末日，竟然是那個被管理局員工們親切地稱為“上帝”的人一手策劃的。

作為最後的boss之一，為了保證牌面，這裏簡單地複習一下343的特性。

343是自願被管理局收押的。

因為他表現出來的能力是全知全能。

這麼多年以來，他的收押間形同虛設。

裏面早已被他改造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他的形象並非一成不變，甚至於每個見過他的人，描述出來的樣子都不同。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每個見過他的人都會感覺更加快樂。

343是如此地強大，強大到管理局也拿他沒有辦法。

但管理局卻並非對他沒有防範。

從上上任一號，甚至上上上任一號的還在位的時候開始，管理局就派專人來監視着他。

而那個專門監視他的人，後面隨着資歷的增加，職位也越來越高，最後甚至當上了一站之長——沒錯，就是site17站點站長，哈伯德。

哈伯德站長之所以數次婉拒零伍議會的提名，也是因為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事實上，site17站點那麼多先進的設備——比如現實穩定錨，比如因果過濾器，全都是為343準備的。

只是沒想到，最終卻用在了雪莉身上——或者現在應該叫她死亡騎士更合適。

就是這樣一位慈眉善目，可以讓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好的老者，最終卻成了屠殺人類的劊子手。

地球上不是沒有出現過邪神，但是致力於將人類全部殺光的，343還是頭一個。

張珏曾經兩次和“神”級的生物正面作戰。

一次是亞恩，

一次是深紅之王。

但亞恩是剛剛登基的幼神，深紅之王只是企圖通過空間裂縫潛入這個世界的投影，他們雖然也強，但實力並不是最頂尖的。

而343已經在地球上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他熟悉這裏的法則。

對神力的掌控也早就達到了巔峰。

可以說，此時此刻，他就是地球上最強的生物，沒有之一。

就算張珏，在他面前，比一隻螞蟻也好不到哪去。

最多是血條長一些罷了。

張珏曾經放出豪言，就算神我也殺給你看。

現在機會來了。

不知道他頂不頂得住。

烏列爾半跪於地，全身上下全都被深紅之王的紅色氣息所覆蓋，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去。

343將手放到他的頭頂上。

一股白色的光芒從他手掌心內散發出來，將烏列爾整個人包裹住。

那紅色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起來，最後全部消失。

343心念一動，張珏插在烏列爾後背心的那根長矛飛到了他的手裏。

烏列爾也終於可以動彈了。

他直接一個頭磕在地上。

“主人。”

343對道：“你辛苦了。”

烏列爾連忙道：“屬下不敢。”

343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打量着手中的那根長矛。

以343的實力來說，別說這只是蘊含著深紅之王氣息的武器，就算深紅之王親至，他也有把握將其打敗。

“張顧問，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面。”他對張珏說道。

張珏哼了一聲。

“老頭子，你不是號稱全知全能么，按理來說，今天發生的事情，你應該早就預料到了才對啊。”

聽張珏陰陽怪氣，343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張顧問，不瞞你說，在你出現之前，這個世界的運行軌跡的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無論是誰，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我全都知道，但是因為你的出現，打亂了這個世界原有的節奏，所以一些事情的發展，也完全出乎了我的預料。”

這大概說的就是蝴蝶效應了。

一隻南美洲的蝴蝶煽動翅膀，都能在北美引發一場巨大的風暴。

張珏可不是蝴蝶，他是一頭雄獅。

他的出現，讓整個世界線的發展，完全脫離的原有的軌道。

無論在哪個世界，張珏都非常反感這些神神叨叨不好好說話的人。

見343竟然大方地承認，張珏冷笑一聲：“是啊，如果你預料到了這些，恐怕也不會受到這麼嚴重的傷了吧。”

張珏直接將這件事情挑明，然後死死地盯着343的眼睛，企圖從對方一閃即逝的微表情里找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有一說一，張珏這些手段對付人類還行，但對於343並沒有多大用處。

如果343想騙他，根本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但正如343一直以來所說的那樣。

他不會騙張珏，也沒有必要騙張珏。

“是的，我受了傷，而且是很嚴重的傷，這一個月來，我一直都在養傷，直到剛剛才徹底恢復。”343略有些遺憾地說道，“不得不承認，那位楊博士真的非常厲害，不過張顧問，這裏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因為與你關係越近的人，我越是沒有辦法預測他們的行動。”

有關這一點343確實沒有騙張珏，其實也很好想通。

與張珏關係越近，命運被改變的越多。

因為張珏的到來，楊雪和威爾史密斯的命運線幾乎都徹底被顛覆了。

而343的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全都落進了那些管理局工作人員的耳中。

他們也是才知道，343之所以消失了這麼久，竟然是去養傷了。

而且他竟然是被楊雪博士打傷的。

既然343這麼“大方”，張珏也不打算和他客氣了，直接問了那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楊雪呢，她怎麼樣了？”

343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交手之後，她就帶着傷離開了，我不知道她的近況，不過她中了我的術，全身上下的骨頭全都碎裂，沒死，現在怕是也不好過。”

雖然張珏早就料到楊雪的處境可能會不太好，但全身的骨頭全部碎裂，這種程度的傷勢光是聽聽就讓他非常心疼。

而343竟然還在這裏侃侃而談，裝大尾巴狼。

張珏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將這個老頭子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到出手的時候。

343剛剛恢復，狀態正盛。

而他剛才卻和天使們進行了一場非常激烈的戰鬥，這個時候，能拖一秒鐘，他的體力就能多恢復一點。

343當然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但卻也毫不在意。

就算到了此時，他仍然想要說服張珏。

“張顧問，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這個世界現在正在一個循環之中，只有將人類全部剷除，時間線才有可能繼續向前。”

聽到這句話，張珏笑了。

“所以說，老人家，你們還是不夠了解我，或者說，不夠了解人類。”

既然要拖延時間，張珏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

“先不說你的說法是真是假——我們退一步講，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怎麼樣？人類的壽命是極其短暫的，只有匆匆不到百年，而你所謂的循環，大概是幾千上萬年甚至十萬數十萬年，那是不知道多少代人類才能夠抵達的時間，對於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他們只想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你可以說他們自私，但人類這種生物就是這樣的，先利己，才能利人。你犧牲所有人的生命，就為了換取一個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驗證的可能，這根本就是不科學，也不神學的事情！”

“我站在普通人類的立場上，替他們說一句話，就算真的如你所說，世界是個循環，每到多少年就毀滅一次，又如何呢？老人家，他們就好像生活在線上的二維生物，看不到那麼遙遠的未來，他們只能想着，我明天怎麼過，但是你現在，把這個可能都給他們抹殺掉了，他們已經沒有明天了，所以，我要殺了你，這樣才能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和上一次威脅343的時候不同。

這一次，張珏沒有慷慨激昂，他說這兩段話的時候，臉色一直都保持着平靜。

是確確實實在和343講道理，而沒有強詞奪理。

人類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應該由別人來抉擇，就算神也不行。

343的想法算不得錯。

他已經見證過幾次人類的毀滅。

幾萬年時間，對人來說，可能非常長，但對於神明，只是彈指一揮間。

雙方的理念不同，所以選擇也不同。

他們都能夠理解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卻不能認同。

343嘆了口氣。

“張顧問，我一直都把你當做可以交談的存在，沒想到，你的想法也是這麼的淺薄。”

“呵呵。”張珏冷笑道，“是啊，作為人類的我，就是這麼淺薄，讓你失望了，我麻煩你快點從這裏滾出去吧，別髒了你的眼睛。”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起初，343是真的想把張珏收為己用。

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種可能。

他嘆了口氣。

“既然這樣，張顧問，那我就只好對不起了。”

終於，在打了一會兒嘴炮之後，註定要發生的戰鬥終於要打響了。

這時候，烏列爾已經恢復了一些實力，身後的翅膀也已經恢復到了八隻。

他飛到343身後，說道：“主人，讓我來吧。”

343搖搖頭。

烏列爾雖然不知道為什麼343一定要親自出手，但他也不敢問，只能說道：“您小心，這個張珏他——不太好對付。”

其實用不着烏列爾提醒，343對張珏的了解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深。

況且他已經在楊雪的手下吃過一次虧了，他已經知道人類擁有可以傷害到他的力量。

只要有所防備，他就能夠做到萬無一失。

他們說話的時候，張珏也在做最後的戰鬥準備。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然後暴喝一聲。

一雙翅膀從他的後背生了出來，衝破了他的衣服。

那是他開啟第三形態的標誌。

張珏在和深紅之王戰鬥的過程中開啟了自己的第三形態，也是他的最終形態。

在這個形態下，他的肉身和精神力都得到了極大的加強，代價就是，接觸形態之後，會變得非常虛弱。

而且不止如此，他還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兩個東西，攥在手中——一個齒輪，一顆心臟。

那是他擁有的兩顆神性的碎片。

有這兩個東西在手，他也可以在短時間內使用神力了。

無論第三形態，還是這兩顆神性碎片，都是他特地為343留下的，這是他來管理局之前就制定好的戰術。

和殺烏列爾的時候不同。

面對343，他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

就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所以張珏必須將自己所有能用的東西都用上。

現在，就是最後孤注一擲的時候。

在眾多天使的圍觀之下。

在所有管理局總部倖存者的圍觀之下。

張珏一步一步，向著343所在的方向邁進。

沒有背景音樂，沒有BGM。

忽然，其中一個管理局總部的工作人員擦了擦眼睛。

他覺得自己好像見過這一幕。

他原本是site14站點的員工，682實驗失敗后，張珏用053將其收押的時候，他恰巧站在張珏身後。

當張珏走向682的時候，和現在的這一幕何其相似。

他一時有些恍惚。

“張顧問——”

他忽然大聲叫道。

“加油啊！”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然而這名不知道姓名的員工，就這樣喊了出來。

張珏完全可以不用這樣的，但他為了他們，為了所有人類，正在向上帝發起挑戰。

他喊完之後，有些害怕，卻不後悔。

其他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

但他卻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張顧問！加油！”

“張顧問！我們相信你！”

接二連三的喊聲響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在遙遙地給張珏加油，助威。

張珏偏過頭，對他們笑了笑。

手中的兩顆神性碎片發出耀眼的光芒。

……

一刻鐘之後。

張珏半跪在地。

氣喘吁吁。

身後的翅膀只剩下一個。

兩顆神性碎片也黯淡下來。

上面的神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343全身上下都被一層光芒所掩蓋，他的頭髮有些微微發亂，再也不像剛才那樣慈祥。

但是，他並沒有受到致命傷害。

張珏用盡最後的底牌，卻依然沒能將343殺死，甚至連重傷都做不到。

人和神之間的差距，堪比天塹。

“那麼，張顧問，再見了。”

343空靈的聲音響徹雲霄。

那些管理局員工全都握緊了雙拳。

張珏也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

據說，人在死之前，所有經歷過的事情都會在眼前回放，但願回放得慢一點。

張珏正這樣想着。

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你想吃西紅柿炒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