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雲嫣懷孕了

71雲嫣懷孕了

寂剎山落了雪。

雲嫣在這個飄雪的上午獨自前來。不用說,她肯定是在宮裏待膩了,求着蕭鈞把她放出來的。

如今整個寂剎山春熙客棧只有蕙院和薇院空着。南宮瑤收拾了一整日,讓下人擦擦洗洗的倒也瞧着乾淨了許多。

許久不住人,也不像是挪滿灰塵的院子。

雲嫣和南宮玥瑤邁腳進了蕙院,這裏,收拾的頗為別緻。

南宮玥讓人換了新的捲簾,也擺放了乾花枝在雙耳花瓶中。院子外面的蓮池內放了新的錦鯉魚和斑魚,飄在蓮池內的葉片也被撈走了。

雲嫣不免誇讚,“要我說,這春熙客棧上下,還真是多虧了你們倆打理着。看來我們姑娘當初在豐鄉,是沒白練習那些管家之數。”

南宮瑤調皮的笑笑,“那自然是沒白練。”

南宮瑤和南宮玥一併坐在蒲團上。這裏的擺設從未變過,一對花瓶,一副長條桌,還有床榻後面的孔雀屏風,都在熟悉的地方放着。

回到這裏,才覺得心都是安靜的。

之蘭端來茶盤,雲嫣的婢女小蓮跟在之蘭身後進來,“這裏真好看啊。”

之蘭和小蓮很熟了,她邊端茶邊問小蓮,“春荷和春茉呢?”

春荷也是雲嫣的婢女,是雲嫣嫁過去跟着她的。

雲嫣:“春荷她犯了咳疾,不易出門。春茉在等着拿蕭鈞捎來的東西呢,都是好吃的,你和玥兒一人備了一份。”

南宮瑤立馬就懂了,一般出門在外時雲嫣都會帶着小蓮的,春荷一般都不會帶出來。

雲嫣這樣說,看來是春荷還是讓她不放心。

南宮玥一聽有好吃的,眉梢都要飛起來了,“最惦記的便是你做的油炸冰溜子和豐鄉的荔枝香飲子了,這些東西,在梁京可是吃不到的。”

雲嫣:“都有都有,這些都捎上來了。”

南宮玥傻傻的笑着。

雲嫣環顧四周,小聲再問南宮瑤,“你可留意到了方才在院子外頭這位宋公子。”

南宮瑤一愣,點頭。

雲嫣:“你不覺得,這宋公子,看着冷酷無情,心性卻是極好的。方才我進來時,他還給我拿東西呢。”

南宮瑤一臉的無奈,“這有何稀奇的。”

雲嫣:“這還不稀奇啊,是不是他平時只這麼對你。”

這樣一說,好像還真是如此。

南宮瑤也就感嘆幾句,別的再不想多說。

三人在裏頭說話,沒多久的功夫小蓮和之梅一人端了一大盤炙羊肉,還有南宮瑤最愛的酥肉蒸暖粥,南宮玥拿手的紫蘇膏都端上來了。

圓餐桌上擺滿了好吃的,雲嫣湊上前一聞,“好香啊,好久都沒吃到這些了。”

她夾起一塊酥肉喂到嘴裏,滿臉的幸福,“果然,還是這裏后廚的人做酥肉最是好吃了,榮慶宮那邊的后廚手藝就略微差了些,不如家裏好吃。”

南宮玥坐下也夾起她最愛的紫蘇膏和炙羊肉。

南宮瑤:“你慢些吃,小心別噎着了,方才小二說了,這是給你備的小糕點,先吃着穩穩肚子,等再過半個時辰,大宴會就開始了。”

雲嫣絲毫對大宴提不起興趣,“這幾樣才是最可口的,大宴上即便花樣再多,人吃的不爽快,再多的也不香。”

南宮玥連連點頭,對雲嫣的話深表贊同。

雲嫣吃了幾口,覺得胃裏難受,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南宮玥疑問道,“你這胃口,只吃這點?”

雲嫣調皮的笑笑,“也不知怎得,這半月以來一直都吃不了油膩葷腥的,吃幾口就飽了,上次郎中說是什麼脾胃不好,我也沒注意。”

南宮瑤留神問道,“月事可有斷過?”

雲嫣抬頭,打趣的看着南宮瑤,“你想哪去了,不是那個事,是真的脾胃不適。我的月事一直都穩穩妥妥的準時着呢。”

南宮瑤這才放了心,也跟着調皮的笑笑,“拿這些好吃的,你今日是沒口福了,都是我的了。”

正說著話,南宮瑤才一瞥眼,便瞧見了悄沒聲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框外的春茉了。

她借口走出門,只見春茉一臉的無奈,“唉,姑娘你是不知啊,我們姑娘這大半個月一直都是這樣的。唉,不知是怎麼了,變得就很脆弱,前些日子我們姑爺回了府,她抱着姑爺就是痛哭,嚇得姑爺還以為我們把她怎麼了。”

南宮瑤越聽,越覺得雲嫣不對勁。

她跑回屋,蹲下,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伸手開始診脈。

這不摸不知,一摸南宮瑤都嚇一跳。

現下南宮瑤理解了雲嫣所有的異樣之處,有了身子情緒容易受到波動,加之她嘔吐、不能聞油膩的,這些都足以說明了。

進了屋子她再合上門,再放下屋內所有的窗栓。

雲嫣一臉的不解。

南宮瑤:“這脈相是滑脈啊,我的老天爺呀,你這是喜脈啊,喜脈你都不知?”

“啊!”

雲嫣驚慌得都要跳起來了,幸好南宮玥抱住了她的大腿她才沒跳起來。

“什麼脈?”

南宮瑤:“喜脈啊,你有了身子啊,都快兩個月了。我的傻姐姐啊,你這也太大意了些,幸好我給你瞧了瞧,不然你什麼時候大了肚子怕是都不知吧。”

雲嫣呆了許久,還是不信,“這怎會是有了身子,我的月事這兩月一直都有的啊?”

南宮瑤拽着雲嫣坐在蒲團上,她把墊子放在雲嫣手腕上,一把拽過去再仔仔細細的開始診脈。

雲嫣動都不敢動,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個的手腕,大氣都不敢出。

長條桌上的乾花掉了幾片花瓣,落在妝枱前的鎮紙上,雲嫣悄悄探出另外一隻手去玩,南宮瑤撇了一眼,雲嫣又立馬縮回了手。

許久后,南宮瑤鬆手,再換上雲嫣鬧騰的另外一隻。

雲嫣乖乖的坐着,索性一動不動了。

“雲嫣姐姐,你的確有了身子,”南宮瑤鬆開手,把墊子放回原位,“你說這兩月都來了月事,不知這月事深淺如何,顏色如何,時間長短如何?”

雲嫣:“淺,顏色淡淡的,時間短。”

南宮瑤:“幾日?”

雲嫣一想,“差不多兩日吧。”

南宮瑤一笑,“那這便不是什麼月事了,你這身子已有兩月有餘,這兩月你吃了紅薯糕和覓肉塊還有餌塊是最多的。這些都是性寒食物,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沒控制量吃了這麼多,你這腹中的小寶貝還以為這個母親不要他了呢,猶猶豫豫的都要沒了。”

雲嫣一緊張,“沒了?”

南宮瑤故意嚇唬雲嫣,“對,都快要沒了,腹中不適,性寒食物吃得太多,加上這身子還未安穩,月事也就出現了假象,這便是胎像落穩在肚內之前的起伏波動,才有了假月事。時間短,幾日就結束了,顏色也淡淡的,這並不是什麼月事,只是胎穩之前的浮動而已。這個浮動因身體而定,大多數人都是沒有的,你這老愛動,不拿自己當回事就有了。”

雲嫣還真的被南宮瑤這些話給嚇到了,她下意識的伸手摸摸平坦的肚子,“那,沒事吧?”

南宮瑤:“大事是沒有的,不過你得好好聽話,待你回了府再不能亂動了,我再給你開些葯送來,等三個月胎坐穩了,你就可以四處走動了。咱們女子懷胎是大事,一般都是坐穩了才聲張。”

雲嫣:“多謝我的蘭姐姐為我想這麼多了,這事,暫且不能聲張,等安穩了再說。”

懷孕。

有了身子。

此刻的雲嫣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總覺得她不可能懷個人,這太不可思議了。

雲嫣覺得有點神奇。

她把手放在肚皮上反覆的試探、撫摸,可始終找不到要做母親的那種感覺。

南宮玥瞧出了雲嫣的意思,她無奈的拍拍雲嫣的肩,“哪能讓你一下子就有了做母親的感覺,這才哪跟哪呀,咱們和孩子也是緣分,你與他才剛見面,先等他慢慢長大,再彼此熟悉吧。”

南宮瑤笑彎了眼睛。

她輕輕摸摸雲嫣的肚皮,“真好,雲嫣姐姐有了身子,這是鶯姑母的福氣,也是書元哥哥的福氣,更是你自己的福氣,咱們這一家子,都跟着這孩子沾了福氣。”

她打心眼裏為雲嫣高興。

雲嫣這會倒是安穩些了,沒有剛才那般激動了,自個有了身子這事她沒考慮這麼多,與她而言,至少這事能讓鶯貴妃高興就夠了。

雲嫣和南宮瑤約定好,這事暫且不告訴任何人,靜等胎坐穩。

雲嫣私下想着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鶯貴妃,至於蕭鈞呢,現在萬萬不可讓他知道。

宮中亂成了一鍋粥,她不能讓蕭鈞再分心。

寂剎山通往梁京的三條巷子都被城防兵圍起來了。

南宮瑤趴在門栓處將門開了一條小小的縫,她慢慢的探着眼睛去瞧,只見府門外已是一片狼藉,四處都是城防兵在燒殺搶奪。有的婦人被拖在挨着拐角的地方,一劍賜去,人就沒了。

她啞口了,“今晚.....今晚怕是都回不去了.....”

雲嫣推開南宮瑤想上前瞧,南宮玥攔住了她,示意她別去看。

雲嫣:“怎會這樣呢,這梁京城內何時出現過這樣的動亂,這外頭,到底是怎麼了。”

她猛的心裏一難受。

蕭鈞。

他怎麼辦。

一想起在宮中的蕭鈞,雲嫣徹底亂了,她來回的轉圈,根本無法再鎮定下來。

趙銘和宋若旭也有些亂了陣腳,“這,該不會是宮裏出了什麼亂子吧,這到底是怎麼了?”

外頭如此動蕩,誰站在這不害怕。

有官兵走動的聲音,南宮瑤再趴着去瞧,這外頭的官兵,一瞧就不是梁京城巡邏的老兵,都是新來的城防兵。南宮瑤思慮了許久,覺得這事還是和三皇子有關。

南宮瑤南宮玥和雲嫣三人徹底慌了。

若是真的有預謀,那這會宮裏指不定有多亂呢,宮變既是兵變,朝中官員沒有能逃脫掉關係的。

南宮玥知道雲嫣有了身子,她一直小心的跟在身後,時不時的小聲提點雲嫣當心身子。

南宮瑤倒是這些姐妹中最安穩的一個,宮中的這些變動她見得太多了,早就習慣了。

雲嫣慌,除了擔心蕭鈞,她還擔心南宮國府和上官國府,還有她腹中的胎兒。

素未蒙面,卻已有了牽挂。

元淳從屋內端來矮凳,“各位姑娘先坐着,等外頭安靜些了再說。”

南宮瑤坐穩,閉眼想事。

若是她猜的沒錯,外頭的混亂怕是和蕭騏有關,而且她隱約覺得南宮淰若是來南宮府時或許就會知道有這場禍事。

不管哪個,都對蕭鈞不利。

趴在門上的宋若旭就謹慎多了,他探着眼睛再去瞧,那一刻,若旭的腿都在打顫。

南宮瑤瞧見了,她意識到巷子外怕是真的出事了。

她推推南宮玥。

趙銘和南宮玥也都瞧見了,紛紛上前。

趙銘蹲下去瞧,一向鎮定的他,已然緊張的說不出話了。

他猛地轉過身子,一把堵住了門縫。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趙銘開口。

南宮瑤已跌坐在地上,失了神。

趙銘緩了許久,乾咽下一口唾沫,“府.....府門外頭,是.....是三皇子......”

三皇子。

雲嫣有些微慌,但她還是努力把持住自己,小心的護住肚子。

眾人再不敢言語一句,紛紛往長廊下退了幾步。

南宮瑤屏住呼吸,等着門外的動靜。

突然,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接着就廝殺喊叫,聽着好像人漸漸多了,又漸漸少了。

她堵住門縫,雙腿抖個不停。

雲嫣把她們全都拉着往後院挪,宋若旭緊緊捏着南宮瑤的手,“你現在可千萬不能慌,本來就不怎麼安定,若是再驚擾到了要緊的,可就麻煩了。”

南宮瑤點頭,與宋若旭一起挪去了後院。

到了後院,趙銘險些沒一嗓子哭了出來,“完了,完蛋了......”

南宮玥打斷趙銘,“閉嘴!”

浮湘憋回去,哭得成了淚人。

許久無人說話。

雲嫣起身,試探性的開口,“我瞧着,外頭的亂,怕是和三皇子有關。”

宋若旭謹慎道,“眼下猜是誰已經無關緊要了。”

宋若旭話畢,巷子外頭突然又冷的沒了聲音,安安靜靜的。

眾人又是一愣。

還沒來得及反應時,院子外頭急匆匆跑進一小廝,進門時還險些跌倒在地上了,“沒事了,沒事了,前院已經沒事了,大門也開了,眼下相安無事了。”

雲嫣長出一口氣,“可是有人進來了?”

小廝:“是大皇子來了。”

“書元哥哥來了?”

南宮瑤回頭瞧了一眼雲嫣。

雲嫣此刻什麼都顧不上了,她拽着南宮玥,徑直從院門拐出去。

雲嫣的心就像灌滿了碎石一般緊張,她一路跑着去見蕭鈞的。

燈亮着,夏至最先看到雲嫣朝這邊進來的,她速速跑到雲嫣跟前,“大娘子放心,一切都處理好了,暫時還算安穩,鑲瑛巷已處理乾淨了,稍後就能送大娘子回府。”

雲嫣:“書元呢?”

“在裏頭。”

雲嫣什麼都顧不得,她挪步上前一把推開門,只見蕭鈞穿一件水黑綢色的衣衫,剛好背對着她。

蕭鈞聽到是雲嫣,也速速回頭。

二人深刻相望的瞬間,再見擔憂之人完好的那一刻,彼此展眉,相視一笑。

雲嫣雖是笑了,但她還是滿臉的擔憂,她知道,蕭鈞定是知道她在寂剎山,這才排萬難趕來救她了,“你,還好吧?”

蕭鈞點頭:“讓雲嫣擔憂了,外頭已經平安了,稍後我護送你回府。”

雲嫣含着淚,再沒回答。

芒山從側門出去,馬車就候在外頭,只一輛馬車,一個個往各府送回。

雲嫣留住了南宮瑤和南宮玥,讓她們先跟着她去榮慶宮,等明早風頭過了再小心回府。

榮慶宮內。

鶯貴妃已經急得累睡在床榻上了,她戴着一塊額布,心急火燎的盯着門外一直瞧,這大晚上她可是從未合眼過。

寂剎山那邊有兵亂,還殺了人。

雲嫣又在寂剎山,蕭鈞尚且在宮中,沒有一個能讓她省心的。眼下這局勢,哪頭出了事都等於是要了她的命。

守在府門外的關媽媽瞧見蕭鈞攙扶着雲嫣從馬車下來后,她速速往回跑,“娘娘,娘娘,都回來了,都回來了!”

“回來了?”

鶯貴妃一聽,一把扯下額布,鞋都來不及穿光腳就往外頭跑。

梁帝跟在身後,兩隻手各提兩隻繡鞋,“哎喲,快些穿上吧,你也不嫌硌得慌。”

鶯貴妃一路小跑到了前院,看到雲嫣和蕭鈞時,她破防了,“祖宗保佑,神明庇佑,你們都回來了都回來了!”

鶯貴妃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她一把抱住雲嫣和蕭鈞,勒緊他們的頭使勁拍。

雲嫣氣都險些沒喘上來,南宮玥瑤在一旁,她們被姑母的熱情給嚇到了。

蕭鈞掙脫開鶯貴妃的溫暖環抱,“母妃,我們沒在外頭被害死,倒是要在這被您給勒死了。”

鶯貴妃這才鬆了手,擦着淚,咧嘴笑。

她緩和下來,才瞧見了南宮玥瑤,一見是外人,再瞧瞧自個光腳,她頓時覺得臉燒紅的尷尬了。

好歹她也是貴妃娘娘,這下好了,人都丟沒了。

梁帝把鞋緩緩放下,“雲鶯吶,我瞧着你不穿鞋比穿鞋都跑得快。”

得。

她覺得臉更燒了。

雲嫣:“母妃,這是南宮國府的妹妹南宮瑤和南宮玥,今晚事出緊急,我不放心,暫讓她倆在丹若堂的偏閣湊合一晚可好?”

南宮瑤趕忙上前行禮,“事出突然,沒來得及打招呼,來得唐突了些。”

鶯貴妃一聽她倆,立馬臉不燒了,“這位就是我的好侄女吧。瑤瑤,玥玥,你們還沒去豐鄉的時候我們還見過,還記着嗎?就在凌煙閣。既是自家姑娘,就暫且在這住着,外頭亂,你回府我們還不放心呢。不必在我們這拘禮,我安排女使婆子去收拾偏閣出來。你啊,就放心在這住着。”

南宮玥點頭,禮貌的行禮。

鶯貴妃本來有許多話想問蕭鈞和雲嫣,但見他們都平安回來了,也不再問了,“這樣晚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都回去歇息吧。”

蕭鈞和雲嫣行了禮,帶着南宮玥瑤朝丹若堂走去。

偏閣是雲嫣閑暇時插花品茶的地方,女使婆子抱了新的被褥,添置了炭火,又端來幾盞燭燈就算是安頓好了。

安置好后,雲嫣拖着疲乏的身子拽着蕭鈞回了丹若堂。

夫妻二人,總算有了能說話的屋子。

眼下,再無旁人時,雲嫣才開口問蕭鈞。

她一張嘴,就是哭唧唧的小可憐,“到底出了何事,為何三皇子出現在巷子裏了,外頭是不是殺人了,你在宮中可還安穩。我擔驚受怕了一整夜,坐立不安的.....”

雲嫣哭,蕭鈞就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頭。

雲嫣伸手,摸到了蕭鈞手背上的血跡。

那一刻,她的手都在抖。

她輕輕挽起他的衣袖,在蕭鈞的胳膊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一瞧就是新砍的。

血已經染紅了半條胳膊,雲嫣觸碰到胳膊時,她的手心都是血。

她捂着嘴,心疼的看着胳膊上的傷,不敢觸碰。

蕭鈞想放下衣袖,被雲嫣一把攔住,“受了傷為何不上藥?”

蕭鈞為了寬慰雲嫣,故作輕鬆的一笑,“這些年,這些傷都已經習慣了。”

雲嫣:“習慣什麼,哪有人習慣受傷的,就算你不為了我,你也得為......”

她險些沒忍住說出為了“咱們的孩子”。

她遲疑片刻,“你也得為了父皇母妃還有瑤妹妹玥妹妹,還有我們整個國府考慮,習慣什麼,都不能習慣受傷。”

蕭鈞乖乖的趕緊點頭,“是是是,雲嫣說得是,下不為例。”

雲嫣喚來春茉,“把箱子拿來。”

春茉端着一盞燈鑽進庫房,沒多久的功夫她就抱着一個大紅錦盒子進來,放在雲嫣坐着的矮凳上。

蕭鈞好奇,“什麼寶貝?”

春茉把錦盒放在膝蓋上小心打開,“這是二位妹妹給我的陪嫁,豐鄉產藥材,這小寶盒,便是她們給我的所有了。”

她翻了半天,翻到一個長條琉璃瓶裝着的金創葯,擰開瓶蓋,一點點的小心塗抹在蕭鈞受傷的胳膊上。

雲嫣合上錦盒時,蕭鈞攔住她,“別裝了,芒山也得用。”

雲嫣一陣難受,“今晚,宮中不安分吧。”

她知道,宮變開始了。

蕭鈞是何人。

他是大皇子,誰敢動大皇子頭上的土,若不是宮變,又怎會廝殺,怎會受傷。

雲嫣此刻哪裏還顧得上肚子,她像是瞧見了榮慶宮的以後,更像是瞧見了歷朝更替下的白骨。

這些白骨,皆為忠臣。

歷朝更替,老臣和新臣,太子和奪位,一旦有了碰撞,就是血流成河。

就是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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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惜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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