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車庫拼刀
我叫吳聲,是一個拍客,寫手,只是我拍的內容,是有關地下的勢力,刀仔的故事……
我的團隊,很精幹,很mini,大唐,是我們的飛手,燈光,煙霧,技術跟拍。
老李,是我們的後勤,場務,茶水,盒飯,還有司機。
而我,是公關,導演,業務,財務……
郊區的輔路,伴着斜陽,老樹,略顯荒涼,頹廢,我們三個拖着長長的影子,在等人……
一台黑色的東風商務,“吱嘎”,一下子,緊貼着馬路牙子,剎住了……
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的圓寸頭,很壯實,很穩的樣子。
他是步走近了,“吳哥,請上車……”
車門口,另一個偏分頭型的青年,一伸胳膊,“……手機!”
我們掏出各自的手機交給他,看着他鎖在一個鐵盒裏。
跟着上車的青年,笑笑,“吳哥,不好意思,我們有規矩……”
我笑笑,“沒事,我懂,我最守規矩了!”
大唐一撇嘴,不屑的,嚼着綠箭,“弄的跟真的似的,特務接頭也就這樣了!”
老李也一呲牙,嘲了一句,“出來混,弄倆棗錢,真不容易啊,嘖嘖……”
車上三個青年,根本不看我們,也不再發聲。
快速開了幾十分鐘,隨着車子一顛,像是下坡減速,耳邊傳來說話聲,“到了,可以下去了。”
我摘下眼罩,適應了一下視線,這才發現,這裏是個地下停車場。
大唐,老李也揪開遮眼布,拿着機器,一拉門,下了車。
我看着四周,標着c區的立柱,還有矇著的車牌,很熟悉,又很陌生,反正地下停車場,都差不多的格局,除了橫杆的廣告,安保的衣服略有不同,幾乎分不出誰家來。
老李拿着壁紙刀,貼紙,膠帶,地氈,開始鋪地……
大唐調試無人機,安裝機器,三角撐桿,步子量着,手上比劃着,卡准機位……
我則舉着機子,開始校準,試拍……
很快,大唐沖我比了個手勢,表示歐凱了。
老李也沖我一舉拳頭,“可以拍了……”
我走到一次性的灰色地氈上,鏡頭瞄準地上,拉近,拍了個特寫……
“吳記刀坊”,一方印,四個字,半紅半黑,有些缺口,有種江湖的血色,凄涼的寒意……
這時,燈光,喇叭,有車來了……
一台白色的a4,順着坡道拐下來……
我調頭,舉着機子對準它的行進路線,拍了一下。
這時,又一輛,白色?1,開了進來……
接着,一輛香檳玫瑰的5系……
我對着鏡頭,發現,混地下的,最喜歡白和金色。
後來我才知道,黑色系,是官家的顏色,尤其是帕薩特,大眾,他們最喜歡了。
近十台各種牌子的車,不算太豪,也不算太低調,眨眼,就停了小半個車場劃線框。
那個圓頭青年沖我一擺手,示意可以拍了。
我又開機,把鏡頭對準各位老大哥正臉……
果然是墨鏡,口罩遮臉,捂的挺嚴實。
我笑了,心說,“混黑的,都怕露臉……是啊,一輪又一輪的掃黑,高調的,不是進去了,就是掛了,只有低調的,才能藏下來,存活了,才有錢賺……”
我迅速的幾個遠近切換,虛化,加上晃動,一組生動略帶神秘的畫面定格……
十幾位老大,站了一排,抄着手,抱着胳膊,插着口袋,掐着煙,捧着保溫杯,托着奶茶的,真是有點樣了。
這時,一直停着的黑色普桑車,門一下子推開,一個男人,抬腿,露出半身……
他戴着黑手套,一手,給頭上扣上一定黑色的棒球帽,捂上口罩,一手夾着一個紅綢的長條形……
我對準他,拍了一組……
紅色綢布,黑色金字的襯衣,白色的跑鞋,穩穩的走來,很酷,很醒目……
突然,一陣刺耳的,金鐵摩擦聲傳來……
我轉過鏡頭,對準防火門的方向……
一個一身黑的運動男,晃着身形,手裏,一把黑背白刃的刀,橫着,刀頭刮蹭着水泥牆壁,“嗤嗤啦啦”,磨出一溜火花,一步一步,走來……
運動男,走離開牆壁,手裏的黑色開山,一下一下,拍打着手掌……
兩個玩刀的,冷冷的眼神,慢慢走近了……
剎那,整個場子,很靜,靜的可以聽見心跳呼吸!
江湖人,講價,掀桌子,上手,動刀,死掐,這是他們的命!
一塊紅綢,飄飄,還沒落地……
“叮叮噹噹”,刀聲,泚火了……
兩個狠人,兩口刀,瞬息對砍了數十下……
我看着他們拼刀,真是開眼了!
突然,“咔嚓”,一截斷刀崩出……
還有一串紅色點點滴濺……
一聲慘號,有人趴了,有人走開……
紅色的綢布,包裹起黑色的單刀,襯衫白鞋男,轉身,回他的車子……
運動男,橫着,身子還在疼的哆嗦抽搐……
刀仔拼刀,贏了,有錢有名,輸了,血賠,甚至賠命!
圓頭青年拉拉我的衣角,衝著我比了拇指朝下的手勢。
我馬上摁下對講,“卡!”
大唐,老李,聽見同時按鍵關機,我們的跟拍階段結束。
這時,拉着刀手的黑色普桑,加速離開了……
兩個套着藍馬甲的,提着箱子,跑了過來……
他們是柳門的,道上的紅傷先生。
倆人忙着給地上的刀仔止血,注射,縫創,救治,手法很穩,一絲不亂……
這次的拼刀打鬥,屬於見血,不是拚命。
混地下的,出來做事講價,能談就不嚇唬,能嚇唬就不動手,能動手就不動刀,能動刀就別死人,這是底限,因為,一旦死了人,那就是翻天的大事件,輕則換龍頭,重則連根拔起,一系的江湖人乾的底掉。
在這座城市裏,真正的大老,說了算的,是朝里的,局級的官爺,肩上扛花的。
混地下的,不過是些悶在下水道鬧騰的老鼠,對上御貓,“展護衛”,巡捕,直接不夠看的。
這邊救人的車開走,保潔的,開始收攤子,處理收尾……
清潔劑,除味劑,鋼絲刷,抹布,膠鞋,手套……麻利的開動!
老李沖我低低的聲音,“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清潔工?”
“嗯,專門處理臟活的。”
“我猜,他們應該是退了的刀仔手子……”
“我想,差不多是吧……”
我看見幾個保潔,動作,走路,有點僵直,一拐一拐的,甚至手臂伸不太直,應該是多少都有點殘,身上還有隱約可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