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醒
“物華，起床了。”
睜開惺忪的雙眼，感覺世界有些朦朧，又用力揉了揉。呼，還好，還是正常的世界。
“啊，起來了起來了，別喊了。又到點吃飯了嗎？”
利索地穿好衣服，從床上爬下來。林物華沒急着出去，而是不緊不慢的洗漱，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知怎的有些神情恍惚。
當林物華在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食堂吃着飯了，低頭看着粥湯里自己的倒影。
剛才，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走了個神，我就在吃飯了？
“大哥哥，你怎麼了呀？怎麼不吃了？”
抬頭看向還在努力消滅食物的浩浩和天賜，他心裏充滿了疑惑。
“浩浩，我剛才幹了什麼？”
“嗯？就和平時一樣啊，挺正常的呀。”
浩浩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不明白林物華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聽到這，天賜也好奇地看着林物華，不時還眨巴眨巴小眼。
“沒、沒事。我在想一些事，趕緊吃吧。”
林物華再次埋頭吃飯，浩浩和天賜見狀也只好繼續吃飯，三人無話。
但林物華心裏還在疑惑，自己消失的時間裏什麼也沒做，也什麼都不知道。
他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錶，七點半。還記得自己起來洗漱時是六點半，整整一個小時都沒有意識啊！
不行，我得去問問陳年，除了幻覺可能還有其他的病。
咦？沒在這，陳年能去哪呢？
“眠姐，陳哥去哪了？我怎麼沒找到他？”
重新關上門，扭頭問跟在他身後的葉眠。
“哦，他說家裏有點事，今天下午或許回來。怎麼，找他有什麼事？”
“我感覺，我的時間被人偷走似的，早上從六點半到七點半我都沒有意識。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嗯？可是我看你和平時沒有區別啊。你是受什麼刺激了嗎？還是說，人格分裂？”
葉眠食指彎曲放在嘴唇上，繞着林物華看了幾圈，從表面上看他沒有什麼問題。
“具體因為什麼我也不懂。要不，我帶你去找江芸？畢竟她……”
蘇江芸是多重人格，除了她這個主人格外，還有兩個次人格，一個很沉穩，另一個也很危險。
她大概會懂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什麼，所以不如找她問問。
再次來到四樓，林物華先是敲了敲門，聽到裏面依稀傳來“進來”二字后才開門進去。
“江芸，我來找你問點事。你現在有空嗎？”
林物華看了眼擺在床上的書，蘇江芸的手裏也還握着一本書。他不知道來的是不是時候。
“先坐吧。有什麼事想問我？我，真的可以幫上忙嗎？”
蘇江芸語氣有些弱，也很疑惑林物華因為什麼來找自己。
林物華長呼出一口氣，坐在椅子上，隨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想問你的是，在你的其他的人格出來時，你還有意識嗎？能不能感覺到他們在做什麼？”
他問的有些急切，也沒怎麼考慮自己的話說得是否得體，但在這些話脫口而出后他又有些後悔，不知道蘇江芸會怎麼想。
“這個呀，不能的，就像是一晃神時間就過去了。經常就是上一秒在做這件事，下一秒就已經在做另一件事了。不過，我和吳銘會事先約定好的，在我的腦海里我們互相會先說一聲。不過——”
蘇江芸稍微停頓了下，
林物華看出了她的臉色似乎有些複雜，想說什麼話而又不太想說。
“不過，張黎她一般都不會和我說，我有點怕她，她讓我有過很不好的經歷。即使，她已經沉睡很久了。”
“會沒事的，雖然不知道你曾經經歷了什麼，但是都過去了，不是嗎？”
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蘇江芸，她的手正緊緊地握着有些老舊的書籍，低着頭不再說話，模樣看起來很可憐。
林物華顯然有些心疼，他並不知道太多她的經歷，但看這副模樣也知道肯定不好過。
“我想再問一下，我今天早上從六點半一直到七點半這一段時間都沒有記憶，有沒有可能我也有一個副人格？”
心情低落的蘇江芸聽到這又抬起頭，微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又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要不叫吳銘出來和你說吧，他比我更懂一些。”
“好，麻煩你啦？”
“沒什麼的，你可是我在這的第一個朋友呢！”
女孩臉上掛着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卻讓林物華看着心裏很難受，在這兩年都沒有朋友，是何等的孤單啊！
“好啦，我要叫吳銘出來了。”
蘇江芸閉上眼睛，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身上的氣勢一下子就變化了，但和林物華感覺的有些不同。
如果說吳銘給人的感覺是一位滿腹詩書的智者，溫爾文雅又自信友善。那麼，現在的蘇江芸就如一個潛伏在人群中的瘋子，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極具誘惑而又致命。
她睜開眼后沒急着看林物華，而是又閉上眼伸了個懶腰，好像才睡醒。
等她把視線落在林物華身上時，他忽的吃了一驚。她現在的眼神，好像在哪裏見過，是在——
他曾經陷在幻覺中時，趴在教室窗戶旁的那位女……不，那隻大鳥。她和那個傢伙的眼神很像，戲謔而譏諷地看着眼前的生物，像是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
“你不是吳銘，你是誰，張黎？”
在陷入僵局時，林物華率先打破了寂靜的詭異局面，他實在不想女孩只是盯着自己看，卻一句話不說，感覺真的很怪。
“你認識我？哦～是蘇江芸這小丫頭告訴你的吧，你是她的朋友？”
女孩的眼睛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林物華感受着那赤裸裸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着。
看來已經知道答案了，那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這個女孩，記得葉眠說過她似乎很危險。
“對，我是她的朋友，你把她怎麼樣了？！”
“讓她好好睡一覺罷了，我能把她怎麼樣？與其關心她，還不如關心關心現在的你呢。呵呵，真想知道江芸這小丫頭醒過來看見她的朋友又成了一堆碎肉，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真是讓人期待啊。”
慢慢的向後退了幾步，林物華打算抄起點東西自我防衛，順便跑出去找點幫手。
不過，或許有人在看監控，很快就會過來。但這段時間，還是要靠自己。
張黎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刀來，拋上半空又接住。緩步走到門的位置，把門鎖上。
“怎麼？想逃走吶，我的小魚兒？你放心吧，這房間的隔音性還是很好的哦，而且你看那監控，它其實已經壞掉了。別怕，讓我來好好的欣賞欣賞你。”
林物華不知道她嘴裏說的東西有幾分真幾分假，他不敢賭也不想放棄。
“救命——誰在外面，救救我！救命，這個瘋女人要殺我！”
邊喊着邊拿起身邊的東西奮力砸去，他其實也不想，但為了自己的小命也只好損害江芸的身體了。
可沒料想到，張黎卻如信步閑庭看似隨意的躲過，甚至還嘲諷般的打了個哈欠，這讓林物華的臉色更加難看。
突然，張黎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如伺機捕殺獵物的猛獸一躍飛撲到林物華身上，身體緊緊壓住他。
難以想像這嬌小的身體中竟然會有如此驚人的爆發力，他被壓在身下難以掙扎，甚至也被死死堵住。
“這樣，你就可以老實點了吧。看看這把刀，可是很鋒利的。你放心吧，不會很痛的。”
張黎拿着那把雪亮的刀在林物華面前晃了晃，映照出他恐慌的臉，但不知何時那張慘白的臉上摻帶了一絲嘲笑的意味。
林物華覺得頭暈目眩，映照出的那張臉越來越不像是自己的。自己這是，怎麼了？
“玩夠了嗎？現在是不是也輪到我了？”
被壓在身下的這位少年臉上的慌張和害怕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剛才的表現只是他的一場表演。
“你在搞什麼鬼，現在你可是在我身下，只是微不足道的刀俎之肉罷了，裝什麼裝？！”
此刻張黎反倒是有些慌了神，身下的這個少年的眼神很奇怪，明明他才是被脅迫的一方，但他卻仍像是在站在高處睥睨着她。
不知怎的，她回想起了童年所遭受的毒打，那個自稱為父親的傢伙和他的眼神很像，一樣的不屑，一樣的……令人厭惡！
“夠了，我現在就殺了你，讓江芸再一次看看，接近她的人都會變成一具屍體！”
話音未落，張黎把手中的刀狠狠地插在“林物華”的右小臂上，又慢慢的抽出來。但“林物華”臉上卻一點表情沒變，任由刀刺穿小臂，彷彿被刺傷的根本不是他。
“看來是玩夠了，那就我來吧。唉，剛出場就要收拾這爛攤子，林物華你真的很會找時間。”
反手抓住張黎的兩隻手，這力量讓她根本沒法動彈。“林物華”繼續加大力道，但張黎仍想再給他來一下，絲毫不放開手中的刀。
他半睜着眼，感覺有點無聊。用力推開張黎的同時又狠狠的踹了她一腳，力道之大直接讓她撞在了柜子上。
“咳咳，呼，你到底是誰？”
猛地撞在柜子上的衝擊力讓張黎起不來身，瘦弱的身體中那股強大的爆發力消失不見。她此刻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可憐的小姑娘。
可在“林物華”看起來，在張黎還沒暈倒之前，她就還是有威脅的。
“小傢伙，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吧。你也不想那個小丫頭醒來后發現她全身都是傷吧？我也不想讓這小子自責，所以你還是繼續回去睡吧。”
拾起剛才張黎脫手掉落的刀，他只是握在手裏而沒去看，緩緩向張黎的方向走去。
“想好了嗎？是讓我幫你，還是你自己走？”
小臂上的血液仍在緩緩向下流淌，衣袖已經被浸透，又順着手中的刀滴落在滿是雜物的地板上，如一朵朵盛開的花朵。
“好，我自己走。但我不會放過你的，下次我一定會殺了你！”
在說完后張黎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甘心的閉上雙眼，卻是睡着沒醒來。
“呼，剩下的事我可不管，回去了。”
用衣袖擦拭刀，把刀上的血漬抹掉，露出光滑雪亮的刀身，調好角度映照出林物華那張看上去有些邪異的臉。
把刀撇到一旁，他走在房間的另一邊找了塊空地坐下，昏沉的頭腦讓他走路有些不穩。
最後他又看了眼房間角上的攝像頭，厭煩地合上雙眼靠在牆邊，也像是睡著了一般，呼吸平穩且平靜如常。
沒過多久，林物華和蘇江芸就被葉眠和吳倩搖醒，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從葉眠和吳倩那焦急的表情和滿地狼藉可以看出，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起的事。-
正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使不上力氣，低頭看才得知有個貫穿的傷口，還流了很多血。
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還在隱隱作痛。血漬滿身都有，還撒在地板上不少。
蘇江芸全身都在痛，萎蔫的神態展現出她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葉眠和吳倩沒來得及詢問什麼，就趕緊找了擔架把蘇江芸送去急救室了，林物華則跟在她倆身後去做了緊急處理。
“你們倆在房間裏做了什麼？怎麼搞成這樣了？”
林物華現在心裏亂糟糟的，根本無法思考，但仍耐着性子一五一十的跟葉眠說了大概的經過。
“這也不怪你們，誰也不知道那傢伙會突然出來。先安心養傷吧，我看江芸傷得也不輕，你也是，剛把腿養好又把胳膊傷到了。”
林物華什麼也沒說，心情低落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還在熟睡的蘇江芸。
“你在這看着江芸吧，我去跟陳醫生說這件事，等會我就過來。”
“好，你去吧。我在這沒事的。”
病房裏只剩下林物華和蘇江芸兩個人，他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而病房裏的監控還在盡職盡責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陳年饒有趣味地看完了監控記錄下來的畫面——“林物華”和張黎的一系列表現。
“很好，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只是這次的實際表演還有些拙劣啊，想想也知道有問題，看來還需要改一下啊。
葉眠，去把葯拿來吧，計劃要真正開始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