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海嘯風暴
在大海上，那執拗的身影不懼風雨，他孤獨向前，任憑風浪抽打在他渺小的身體上也不回頭，他沉默寡言着，像是迎着滿天的閃電在挑釁命運，然而……前方卻潛伏着無限的危險！
………………………………
“你怎麼了？”田心看向拿着筆的手懸停在半空中的齊恆，有些疑惑。
這是這一天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齊恆已經保持發愣的姿勢十幾分鐘了，田心本不想問，但是齊恆今天怪異的樣子實在是讓她奇怪。
“沒事。”齊恆不多說，又低下頭去，田心哦了一聲。
很快，放學鈴響了，然而今天齊恆卻是最後一個走出教室門的，梁函汐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發覺齊恆一直低着頭的狀態有些怪異，梁函汐不禁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
“你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梁函汐關心道。
齊恆抬起頭，看着她，嘴唇有些抖動，良久，他低聲道：“我……有點害怕……”
“害怕什麼？”梁函汐握住齊恆的雙手，好讓他安心一些。
“那……”齊恆側過頭去，轉而又趴在了教學樓的圍欄上，遠遠的望着大海深處的烏雲。
“別怕，有我在呢……”梁函汐輕聲輕語，從後面靠在他的背上，一同望向那海的遠方。
天色陰沉，黃昏黯淡，沿海的公路上零星的駛過幾輛車，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透過窗戶向遙遠處的大海望去，烏雲深處偶爾有着絲絲閃電流動。
………………
在校門口與梁函汐分別，齊恆和齊妍妍回到家，兩人今天的狀態似乎都不好，齊妍妍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齊恆將書包隨手丟在了卧室，然後跑出來和齊妍妍面對面坐着，這樣持續了好幾分鐘，齊妍妍覺得空氣好像有些沉悶，她站起來，打開了面前的電視機。
“3月22至25號，我國南海偏東部將迎來一場持續性的暴雨天氣，在這之前，海上強烈的風向變換可能會引發小範圍的海嘯，請沿海居民做好必要的防護措施，海上工作者請不要在這兩天內進行各種海上工作……”
這是昨天新聞的第二次重播，齊妍妍抬頭看了看牆上顯示22號的日曆，轉過頭來望向齊恆：“爸爸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回來了，今天要是再不回來，晚上可能就要下暴雨了。”
兩人的父親從昨天早晨出海之後就沒回來，雖然隔夜才回來的情況不是沒有過，但那是在風平浪靜的夏天時候的事情，可是這次，陰鬱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兩天，海上的風也越來越大，看着窗外淅淅瀝瀝多起來的雨點，齊恆忽然說道：“我去找他！”
看着齊恆忽然跑向門外的背影，齊妍妍忽然急了：“你怎麼去啊！？”
“我有辦法！”齊恆拉開門。
“齊恆……”伴隨着齊妍妍的喊聲，那扇門又砰的一聲關上了。
忽然間，房間裏只剩下了齊妍妍自己一個人，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這關門聲之後安靜了，只有齊恆那門外若有若無的聲音回蕩在齊妍妍的耳邊：“姐姐不用擔心我~”
齊妍妍慢慢坐下，平靜的氛圍里卻飽含着緊張。
齊恆家離大海灣沙灘不遠，而大海灣沙灘的港口上則分佈着大大小小的船隻，在這惡劣的天氣里，整個海灘上一個人也沒有，那浪花與大風將船與船之間拍的噠噠的響，齊恆以前和父親出過海，他找到一艘被繩子拴住的木船，用隨手找來的鋒利石頭割斷，然後撐起篙，
向著父親經常去的那片海域駛去。
在大海上，那執拗的身影不懼風雨，他孤獨向前，任憑風浪抽打在他渺小的身體上也不回頭，他沉默寡言着，像是迎着滿天的閃電在挑釁命運，然而……前方卻潛伏着無限的危險！
………………
“海上風力為八到九級，清海市、藍虹市等地沿岸會受到不同程度的風浪襲擊，據此……”
今日的新聞讓齊妍妍看的非常難受，屋外雨越下越大，然而他卻表現的一臉平靜，她縮在沙發上的孤獨身影慢慢舒展開，她猶豫了一會，也打開門走了出去，房間裏的電視仍舊在播放着，然而現在整個房間都沒人了。
齊妍妍家旁邊有一個鄰居張大伯和父親是好友，她記得父親經常和張大伯一起出海，齊妍妍走到他家門口，按響了門鈴，很快，門打開，一個四五十歲的短鬍子男人站在了門口。
“是妍妍啊？……哎？這麼大雨你怎麼不呆在家裏？”
“大伯，你知道我爸爸為什麼還不回來嗎？”齊妍妍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一臉平靜的問道，她沒有站在屋檐下，雨水已經將她的臉龐全部打濕。
“嗯？老齊還沒回來嗎？我不知道啊？海上風浪那麼大，他應該只是耽擱了一會吧，要不你回家再等等，這麼劣的天氣，在外面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哦，謝謝大伯。”齊妍妍沒再問什麼，她轉身離開，而張大伯關門之後，屋內一婦人卻緊接着問道：“是老齊家的閨女？那老齊……”
張大伯擺擺手：“別提了，昨天正捕魚捕的好好的，大家正打算回來的時候，她非說有一片海區的魚更肥，自己一個人去了，看這海上變天了，我們還等了他一會，實在是後來天色太晚了，我們才先回來了……”
聽聞這話，婦人嘆了口氣：“海上多變啊……”
………………
齊妍妍坐在家門口，沒有進去，雨水嘩啦啦的打在房檐上，連呼吸聲都聽不清，腳下迸濺的雨水漸漸浸濕了她的衣服。
齊恆離開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父親也一直沒有回來，這孤獨的兩個小時是齊妍妍最難熬的時間，眼看着進入黑夜，周圍卻只有自己一個人，齊妍妍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又過了不知多久，一個聲音忽然在齊妍妍面前響起：“妍妍，你怎麼坐在這哭了？齊恆呢？”
聽聞這話，齊妍妍一下子抬起頭來，看着面前披着黑色雨衣的父親，她站起來迅速撲到了他的懷裏：“爸爸！”
“怎麼了？哭什麼，發生什麼事了？”父女倆一前一後走進屋內，看到屋內沒有齊恆，齊妍妍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父親。
“什麼！這傻小子自己去海上了！？”看着父親異常憤怒的樣子，齊妍妍嚇得不敢說了，在她的印象里，父親還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
“你在家等着，我去找他！”不等齊妍妍點頭，父親就氣憤的拉開門作勢要出去，可是打開門的一瞬間，一個穿着白色海員服的人出現在了眼前，再看他後面，齊恆渾身濕透的站在那裏，當看到父親出現在家裏，齊恆看了他一眼，而後扭過頭去。-
“你就是他父親齊盛華吧？我是這片海域氣象探測船上的海員，你說這麼大的浪，你怎麼就不看好他讓他自己往海上跑的？我們如果沒發現他，恐怕他早就和那小船翻在海里了，問他問題他也不說，要不是附近有人認識他，恐怕我們還不知道送哪……”
聽聞海員的話，齊勝華鬆了一口氣，轉而生氣的看向齊恆，齊恆不懼的走了過來，說道：“我回來了……”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齊恆的臉上，齊恆嘴角瞬間流出血絲，他捂着臉，目光緊緊地抬起頭來看向他：“你憑什麼打我！”
“打你怎麼了！誰讓你去的！你就這麼不怕死嗎！？你回不來了怎麼辦！？我怎麼向你媽交代！”
“那你回不來了怎麼辦！？”齊恆的胸膛一起一伏，他眼睛通紅，高高的昂起頭注視着父親的眼睛。
“齊恆……”齊妍妍小聲在一旁哽咽着，不知何時她濕潤的眼睛也通紅了。
父親愣在原地，齊恆緊緊抱着他的父親，倔強的沒流一滴眼淚，只是抱得更緊了。
齊妍妍是對齊恆最了解的人，無言的哽咽並不表示齊恆的冷漠，他其實和自己一樣擔心父親，只不過表達的方式太極端了……
齊妍妍撲過去也緊緊地和他們抱在一起，這個家，缺少了誰都不行。
齊恆打心底愛着父親，然而他卻將愛深埋，埋得沒有一絲縫隙，他早已將這份親情的愛深深埋在了他世界的隱蔽處。
屋外繼續電閃雷鳴，大海的巨浪一個接一個，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