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捕魚

????晚年的天賜叔，身體漸入頹境，已經沒有精力再挑擔子走村竄巷了。

他便更改了營生，央求我的父親幫他織了張魚網，便提着個魚簍子滿河道里捕魚去了。捕得了魚蝦，便拿到集市上去賣，賣得了錢再換些柴米油鹽，這樣也就可以對付着生活了。

無論收穫的多或少，天賜叔總是要拿出一些魚蝦來分給鄉鄰們的。當然，每次都少不了也給我家送點兒，我母親便將剛蒸好的饅頭或者新碾磨的大米裝上一些，讓他帶走。

每次他都要很做一番推辭的。推辭多了，後來也便不再推辭了。

不過，我的天賜叔是向來不會多拿的，僅拿一個人的口糧就好。按照他的話說，多了他也吃不了，浪費糧食就是作惡了，是要受天譴的。

????天賜叔很有捕魚的天賦。起先，他還只局限於用推網捕些魚蝦河蚌，不多久，他就學會了用倒鉤懸挂小貓魚兒釣黑魚了。再不多久，他又學會了下竹籠子捉黃鱔。

據說，黑魚、黃鱔這兩種東西是都喜歡在夜間出來覓食的，所以天賜叔也把自己捕魚的工作時間調整到夜晚了。

????每個晚上，天賜叔總要在莊子裏和河道之間過往四五趟，他差不多成了村裡子的“夜行俠”了。

對此，村裏的男女老少都很高興，這不僅僅是因為天賜叔過往的次數多了收穫就多，他們也可以多分享一些魚蝦，更多的是得到了心理上的安全感——每天晚上，有天賜叔這樣在村子裏過往幾回，大傢伙兒的覺也睡得更加踏實了。

這是什麼緣故呢？

????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大概改革開放已經有二十多個年頭了吧！整個中華大地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代化的建設更是日新月異。

?在改革開放政策的引導之下，我們小胡庄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或者說廣大的農村都在發生着這樣的變化。

這變化倒不是說農村貧窮落後的面貌得到了多大改善，而是更多的青壯年勞動力為了積極響應黨的號召，紛紛走出了農村，湧向了城市，支援那裏的現代化建設去了。

?於是，我們的村子裏便只剩下婦孺和老人了，當然，還有雞鴨鵝和豬牛羊——鄉村裡，人丁日漸流失，而禽畜們卻日漸興旺了。

道理應該很簡單，婦孺老人們除了飼養牲畜家禽，似乎也不會別的掙錢營生了，更何況消耗禽畜肉食比較在行的青壯年多數都已經進了城。

這種人丁單薄和禽畜興旺的失調現象，自然也引發了許多社會問題——從小處來說，比如滋生了小偷竊賊；由大處來講，便是鄉村法治的漏洞缺失了。

聽說我們村前面的小潘庄，在一夜之間，圈棚里的豬羊被盜了個精光。

?有知情人士透露，那些盜賊結夥成群，趁夜深人寐，將卡車停放在村莊路口，大搖大擺地將村裡人家圈棚里的豬馬羊牛盡數拉走。

即便有個別村民被驚醒，也莫奈何——面對駕車奔馳的盜匪，一群婦孺老人，哪裏追得上？即便追得上，又哪裏敵得過？

????唉，膽大如斯！猖狂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