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廟門山老道
驚蟄將近,小雨沒來由多了些,雨剛停,霧蒙蒙的一片,任天笑閑來無事,甚是百無聊賴。
坐在廳前,擺弄着一把鹿筋彈弓。一眾夥伴步伐輕快,少不了吵鬧聲。
“打荊藤去不去。”秦柱子開口問道。
回頭,娘親正盯着他呢“虧還沒吃夠?”,任天笑一陣泄氣。
“不去遠,上廟門山。”陳八斗笑道。
任天笑再次傳來渴求的眼神。母親一陣無奈,別過頭去擺了擺手。如遭大赦,任天笑一溜煙兒跑個沒影兒。
任千行走了出來,看着滿是腳印的院子“這樣多好。”,姬如雪不屑輕笑“瞧你給慣的。”
爬在草窩,幾人只露出腦袋。打荊藤是小事,主要是這幾個小人兒又動了歪腦筋。目向遠方,一個羊鬍子老道正在躺椅上打盹,咂吧着嘴正回味着那王寡婦的滋味,不說活色生香,口舌生津還是有的。
叢中隱去腦袋,幾人圍成一圈蹲下身子。“八斗,你給咱想個法子。”秦柱子一臉壞笑。陳八斗信誓旦旦。“二斤,你去槐樹下挖個坑,沒過腳踝就成。”陳八斗立即開始發號施令。李二斤乾脆應下,本就是奔着報仇來的。有一次回家早了,見羊鬍子老道在他家裏,母親一臉委屈,被扯懷了衣角,屋裏亂得不成樣子,像是打架一般,母親還被打哭了。
“柱子,天笑,你們去找些剌蔴,綁根繩子,剌蔴葉兒可不能扔。”陳八斗對着兩人說道。
“虎哥……”話剛出口,想起了什麼。頓時有些不愉快,秦柱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虎哥胳膊已經治好了,再過幾天,就能跟我們一樣了。”
寬慰的話甚是暖心,陳八斗點了點頭“那你們一會兒幫我抬個朽木樁子。”
分工明確,幾人如同山猹一般鑽入闊林,各行其事。
白秋廟,十幾年前建起。那時,一位
(本章未完,請翻頁)
意氣風發的小道士踏霞從此經過,順手解決了幾個山中蟊賊,幫村民搶回糧食。那小道士一身潔白道袍,頗為出塵,手持一柄俊逸玄鐵劍,腰配一塊玦白無瑕玉,書生模樣。
再三請求,那小道士才在此立廟,嘗一村願力。不過這守廟人倒是相反,品行低劣,凈想些殘花敗柳,庸脂俗粉的事兒。那年大雪,秦柱子病了,高燒不退,父母見他懂些醫術,在廟前跪了一夜,這老道以心不誠為由,硬是沒開這廟門。
還不是油水兒沒撈夠。後來,任天笑父親出馬,這才勸說得動。
能當這守廟人,還不是跟那白秋仙人沾點親戚,學了點旁枝末節的道術,在白秋面前乖如老狗,在他們這些村民面前,就一個潑皮無賴,欺上瞞下。眾人無奈,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秦柱子與陳八斗兩臉壞笑。又下雨了?羊鬍子老道迷糊着眼睛,抹了抹臉,怎麼還有股子騷/味?
猛然驚醒“小兔崽子!”
秦柱子提起褲子就跑,陳八斗緊隨其後。一個手勢,“放!”,任天笑與李二斤立刻鬆手,老道剛踏進山林,面前一棵粗壯小樹立馬拍在了他的臉上,剌蔴葉,細小絨刺一旦扎進肉里,可比仙人掌厲害得多,又疼又癢,還不易拔出。
扒拉着臉上,刺痛更深幾分。惱怒之下,手中拂塵根根立起,如同針氈一般。
幾人扮個鬼臉一鬨而散,跑的還不是一個方向。正猶豫要追哪個,一根朽木樹樁盪了過來,老道揮起拂塵便打,樹樁頓時四分五裂。
還有些本事,正得意時瞧見不遠處探出的幾顆小腦袋,還有模有樣地商量了起來。
“鞦韆錘沒多大用啊。”
“別急,後面還有。”
“是啥?”
“閉嘴!”
幾人將李二斤按了回去,羊鬍子老道更是是怒火中
(本章未完,請翻頁)
燒,不顧一切地沖向了他們。
腳下一空,淺坑差點將他絆倒。剛抬腳,右腳又是一個。這下謹慎了,終於踩到一塊實地,也終於落到了剌蔴繩套里,身體往前輕輕一帶,直直趴在了泥地里。怎麼還臭臭的?黏黏糊糊的又是什麼?怎麼還有溫度?
“一群小兔崽子!”尖銳的聲音驚飛了林子裏的幾隻鳥,眾人歡笑着跑開“羊鬍子,哭鼻子,整天想着捆油子。”
王小虎沒來,註定是個遺憾。荊藤打了個夠,心滿意足地下了山。
老道回到廟中,廟後偏堂,是他日常起居的地方。黃銅臉盆打了滿滿一盆子水,卻覺得怎麼也洗不幹凈,怒而摔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臉陰鷲,又轉而踢倒撐架。
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他來到廟前,指着白秋畫像一通亂罵“扔給我這座破廟,毫無油水可撈,還讓一群小崽子欺負了,你讓我這表舅公的臉往哪兒擱。”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臉,一陣刺痛,更來氣了。
一路罵到了廟前道場,道場中央立着白秋的青石像,六尺台座上立着七尺身影,石像負手而立,看着整個村落。青石像前,半人高的青石香爐存着不少香灰。
“拜拜拜,有什麼好拜的。”說著,踢了香爐一腳,腳被震得生疼,抱着腿好一陣哀嚎,就差跪下。
“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再過幾日,老子還不伺候了呢。”老道盡情地發泄着,世人信道,而這老道卻是不信。
“你還看,來日發達了,定將你這破廟拆了,建成青樓。”還是不解氣,便又往香爐上踢了幾腳,不過力道,小了不少。
小虎家裏,笑成一團。王小虎滿是羨慕,坐直了身姿,揚言道,等我胳膊好了,我們再鬧廟門山。眾人一律應允,好不快活。
愁容滿面的小虎父親自皺紋下擠出一絲笑意,幸好有這群孩子,這村子,才多了絲生氣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