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權之欲

第三十四章 權之欲

歌舞昇平一天,傍晚時分,宴會終是散場。慈寧宮恢復往日平靜,太后躺在椒花藤椅上,皇後為她揉捏着太陽穴

“他們都在提醒哀家,可哀家何錯之有。”太后雙目微閉,終是遲暮之年。

“太后沒錯,只有沒有隨了眾人之意罷了。”皇后怨道。

“何為眾人之意?”太后問道。

“一千人便有一千種想法,哪說得明白。”

“那我如何能隨得了眾人之意?”太后睜眼起身。

皇后沉默,此事無解。

“我只要結果,只要結果是好的,那就行了。”皇后扶着她坐在屋中茶案“別的,我還真沒空去管。”

“為江山社稷,太后沒有錯。”皇后斟茶。

……

承乾殿

十三皇子摔碎玉璧,心中怒火已經燒到了極致。“烏合之眾,一群烏合之眾!”十三皇子怒吼。

幾個侍衛大氣都不敢喘,屋內光線跟着暗淡幾分。

“何為權?”十三皇子背對着他們卻依舊能感覺到陰冷。

侍衛急忙跪下,為首者開口“天下權當歸十三皇子所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倒讓十三皇子舒心不少。

“權利,不是生殺,不是奏章上的隻字片語。而是一個人,以一人之力,能最大限度去影響,去操控多少的人或事。”十三皇子語氣深沉,此刻的他,才是真的他。

“人人都嚮往權利,但一個人,只在一呼一吸之間生存,生老病死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所以這才有了權,在生老病死之間,拼了命地往上爬,去得到,去索取,去爭去搶,這才是權利!”十三子幾近癲狂。

“權利能得到的,是滿足,是享有,多少人願意前仆後繼,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十三子野心展露無疑,但他也是在害怕……

“你們知道該如何去追尋嗎?”十三皇子向侍衛問道。為首者思索一陣,忽然抽刀回身,除他以外的侍衛,皆因此而亡。

回過身來,再次向十三皇子跪下“緊隨十三皇子步伐,便可得權。”,十三皇子將他扶起,身子靠在他的耳旁“對,就是這樣。”,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刺進侍衛胸膛,他懷着滿臉驚恐倒下。

扔了匕首,十三子坐在階前,陰桀地放聲大笑,宛如瘋魔。

一處清冷的廢宮,三皇子一人推門走了進來。那副玩世不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哀傷。

檐角蛛網結了幾層,忽有清風吹過,捲起蕭蕭瑟瑟。嘆息一聲,三皇子哀怨“都知今日是太后壽誕,卻沒人記得,也是你的祭日。”,他看向一旁的掃帚,帚鬃已經禿去大半。

拿起掃帚,認真地打掃着院落,比繡花都要認真。往事一暮暮浮現,牽動着三皇子那道不為人知的傷口。

“娘,來追我呀。”

“你慢點。”他扮着鬼臉。

“這孩子……”

記得那時,娘親累得滿頭大汗卻也沒能追得上他,宮內也是冷清,卻沒今日這般……

堂前屋后,只留得他一人身影忙碌着,心緒漸沉。

“娘,父皇怎麼還不來看我們。”

“你想他了?”

“嗯。

母妃抱着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淚呀,早已濕了她的眼眶,每次父皇來此,都是簡單問候,停不下一盞茶的功夫,便又要走了。

隨後,坤寧宮的人便聞着味兒來了,對着母妃出言不遜,甚至大打出手,他年幼力氣小,拳頭上沒什麼力氣,打不過就用牙咬,最後,落得一身傷痕。

他想習武,削尖了竹竿在院內比劃着,母妃見狀,立刻奪過折斷,拿着斷竹狠狠抽在他的身上,被竹梀扎得滿手是血也不吭一聲,從次,他再也不敢提及學武。

母親也會教他識字,三歲習得三綱五常,五歲熟讀詩經,七歲便知中庸之道。那時異常艱苦,母親油燈都不捨得點,一身衣服洗得發白都不捨得扔,改小了還能讓他再穿幾年,他那裏知道,院外是怎樣的錦衣玉食。

屋內,母親靈位擺在中央,香爐周邊散落着些許香灰,供奉的瓜果已經風乾,抬頭望去,那副畫像是他後來才求畫師畫的,時間長了,他怕他忘了。

撤去舊的供果,從

(本章未完,請翻頁)

襟口掏出蘋果,在身上蹭了蹭“娘,你最愛吃了。”大袖口裏還藏着香蕉呢,小時候吃不到,總愛跑去嫻淑宮,與四弟搶着吃,現在,不缺了。

茶案前坐下,三皇子笑了,往事讓他鼻尖泛酸,他沒哭。“娘,你說不要讓我覬覦皇位,我沒有,只是……不甘願你一個人在這兒。”三子在這兒坐了許久。

蕭貴妃,當年與王貴妃平座,皇帝結髮妻子病故,皇后之位空了出來,她本無心爭奪,奈何深宮大院,身不由己母親再三/退讓,卻落得宮鎖珠簾的下場,今日之後,便是當年王月鳧,王貴妃。

一夜,或許是漫長的。

武德殿前,演武場上四皇子與一眾侍衛對練,他貴為皇子,誰又敢真的下死手,十二個人將他圍在中間橫步而走。被他抓住機會,疾如脫兔,動如雷霆,單腿橫掃,兩名侍衛被掀翻在地,隨手抓住一名侍衛肩膀,向身後摔去,再出兩拳,又是兩名侍衛被摔下台去。

幾個呼吸,再也沒有一人能站起身來。走向一旁侍婢跟前,拿起錦帕擦去汗漬。不經意間看見來此的三皇子,正端着酒杯向他微笑。

“怎麼樣?”四皇子像是在向他顯擺。

三皇子揺了揺頭“軍中拼殺還行,在這宮,施展不開。”

“那宮中拳腳是怎樣的?”四皇子問道。三皇子將酒杯放下擺出厚顏無恥之相,誰不知道他不學無術,殺只雞都不敢“我教你。”兩人對視,四皇子作個請勢。

三皇子緩慢走上演武台,一身紫金緞紋袍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懂武之人。“拳腳無眼”四皇子抱拳,三皇子抄手,微微欠身“拳腳無眼。”

說著,竟率先朝四子衝去,四皇子揮拳,卻奇迹般地被三皇子躲了過去,緊接着,三皇子出手,拍出一掌,四皇子伸手去擋,卻被握住食指,用力掰下,四皇子一陣吃痛,半俯着身子卻未吭半聲,正以為他要求饒的時候,他卻反手扯住了三皇子耳朵。

“鬆開!”

“你先松!”

半天沒個結果,兩人同時鬆手,後退幾步。三皇子揉着耳朵,四子甩着手向食指哈氣。接着便是兩人的"宮中拳腳",猶如市井無賴,揪頭髮扯衣襟皆是常有,扣眼掐腚更是不在話下,兩人躺地上滿演武場打滾兒,一會兒你將我壓在身下,一會兒我又將你壓在身下。

打人不打臉,兩人專朝對方臉上招呼,可是牟足了勁。打累了,三子騎在四子身上一臉藐視“我贏了,服不服!”

“不服!”

三皇子揮起巴掌就要往四皇子臉上呼,下意識閉眼,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喘着粗氣,三子躺在四皇子一側“欠我的銀兩什麼時候還?”

“多少?”

“六百一十五萬兩。”

“有那麼多嗎?”四皇子猛然坐起。

三皇子起身“我回去給你拿賬目?”

“有必要算這麼明了?”

“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

“你!”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三皇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改日再來取。”,說著,走向庭外。

“我明日就走了。”四皇子也起了身子,三皇子停了下來,鄙夷一笑“愛去哪兒去哪兒。”也不知他聽沒聽到,繼續向庭外走去。

四皇子也是笑了“贏他一場,可真難。”,不久之後的帝子之爭,誰會贏呢?

七皇子的宿琊亭,沈崇陽被奉為座上賓,“多謝仙者出手相助,不然,我連拿的出手的賀禮都沒有了。”七皇子客套地說著。“無妨,舉手之勞。”沈崇陽大大咧咧地說道,目光不時瞥向觀望的姜涼,她今日,依舊是一身官袍。

七皇子輕笑“黛瑾。”姜涼回頭,只見七皇子向她招手。走近身子,七皇子卻是變了臉色“都怪你辦事不利,還要勞煩仙者,還不敬仙者一杯。”

姜涼一句話都沒說,拿起酒杯,斟了個滿杯,一飲而下,但顯然不勝酒力,臉上霞紅已經到了脖子根兒。

“這算是賠罪了。”七子也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沈崇陽還在看着姜涼,莫名地有些心疼“哦,無礙,姜涼怕是有公務在身,喝這麼多酒……”,七子輕聲一笑“是我考慮不周,自罰一杯。”

姜涼走出亭子,卻也沒

(本章未完,請翻頁)

走遠。“唉,說來也是,好好一個姑娘,偏偏要來蹚官場這等渾水。”七皇子作傷春悲秋之態。

沈崇陽點頭,表示贊同。七皇子接著說道“我也有心想要幫她,可惜人微言輕。”,沈崇陽笑出了聲“貴為皇子,人微言輕這個詞,不太合適吧。”

七皇子起身,望向春波湖“你不明白,真正的權利,並不掌握在我們手裏。”,“那是自然,權利的頂峰,一直都是一國君主。”沈崇陽口無遮攔地說道。

七皇子立刻回身,眼神凌厲地看着沈崇陽。也許是發覺了自己說錯話了,沈崇陽立刻收起笑臉,不知如何是好。

“此處就你我二人。”七皇子沒有過多在意“還有姜涼。”,“謝過七皇子了”沈崇陽左右探查,壓低聲音“這宮中啊,禁忌甚多。”

“是啊,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一隻金絲雀。”七子惆悵地望向春波湖。

“就算是金絲雀,這籠子還有哪裏能比得上?”沈崇陽沒有在意。

“你不懂,這世間的條條框框硬生生將人分為了三六九等,凡事都講究門當戶對,就比如說姜涼,她是官,與她對等的,也只有官,我就想着,她該由誰來配。”七皇子繼續感慨。

沈崇陽完全不解其意,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約摸着時辰,輕笑着開口“時候不早了,白執事還有事情交代。”

七皇子轉身“那我就不留你了,再會。”

沈崇陽拱手“再會。”說著走出亭子沒忍住多看了姜涼兩眼。

“我給你留了個官,隨時恭候你的大駕。”七皇子在背後大聲說道,沈崇陽只是擺了擺手。

七皇子出亭,姜涼跟在身後“覺得他如何?”,姜涼毫不掩飾“在他身上,看不出踏實二字。”,七皇子意味深長地說道“踏實如九皇子,那又如何?”

姜涼不多加評判。“棍棒長短,趁手就好。”七皇子心緒又多了一條。

”沐春苑,三皇子坐在正堂主位,悠閑地品茶,其他人則一臉凝重。“三皇子何故非要學習法術?”白秋微微皺眉。“鶴守長老萬里搬山,足以震驚於我”三皇子放下茶盞,一臉期待。

“術法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的。”鶴守長老白眼彷彿要翻出天際。

“本皇子閑人一個,有的是時間。”彷彿是下定了決心。鶴守更是無語,還知道自己閑人一個,不學無術。就快要罵出口了,想想還是忍住了,是真沒那個必要。

“傳授法術,可是需要一位師父,來日我回宗門,再為三皇子擇尋良師。”白秋客套着,就當是哄孩子了。

“我看白執事您就不錯。”三皇子語出驚人,白秋一口茶水還未咽下,已被茶葉卡了喉嚨。

“怎麼,執事不願意教?”三皇子問道。

“我也只會些粗俗的法術,不如……”白秋看向鶴守長老。鶴守長老別過頭去,只吐出兩個字,不教。

“我也只學得皮毛就夠了。”身為皇子,居然這般厚臉皮。無奈,白秋只得應下,就在此地,奉了拜師茶“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白秋可承受不起,急忙扶他起來。

還沒完,他一臉挑釁地看向任天笑“以後,我可就是你師弟了。”雖無失態表現,任天笑已被驚得汗毛乍起。

“還有一事。”三皇子挺着胸膛“壽誕上,四弟那頭珍稀異獸,本皇子喜歡的緊,鶴守長老……”,“老夫不做偷雞摸狗之輩。”沒想到,三皇子在鶴守長老這裏,已經如此不堪。

“不,是想讓諸位,幫我再捕一頭。”這位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主兒,鶴守真想上前掐死他,但一書信箋,讓諸位住了嘴。皇帝親筆來求,這面子,誰敢不給。

早些時候,皇帝召見三皇子“你可知這九龍杯另一處神奇?”,“皇兒不知。”三皇子拜下。“它藏了釗越國三分氣運。”皇帝語出驚人,釗越國七絕地之一,一個百丈龍頭,龍角缺了半截。

別人不知道,皇帝卻是明白,壽誕上的九龍杯,假的不能再假,至於真的九龍杯現在在何處,恐怕只有三皇子知道了吧。倒是他的手段,讓這一國之君,有些驚奇。

要變天了,三皇子走上了他本該走的路,這條路,晚了十七年。

滿朝皆知,皇帝對他偏愛,但卻不知道,皇帝對他的,只是虧欠,若自己真的紈絝一輩子,無疑是一塊上好的磨刀鍥石。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抉天策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抉天策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十四章 權之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