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芳華易逝
少林寺。
青子衿去找自家師父了。明鏡大師比如今的少林方丈要小一輩,是少林寺中流砥柱的存在,一身功夫在整個少林寺里都可以說是數一數二。而青子衿能夠被明鏡大師看重也說明了這姑娘的天賦本就不差。
不過說來也奇怪,京城青家在整個江湖也排得上號,結果閨女不學自家武學跑去學和尚武功。倒是讓不少人暗中猜測紛紛,不過都沒有擺到枱面上說。
許詡現在正看着佛像,少林寺不愧是中原最大的佛寺,香客絡繹不絕,巨大的佛像由金子鑄成。在香燭搖曳的火光中,顯現出一股莊嚴之感。
“施主可有是有所求?”
一位原本在廟堂外掃地的僧人見許詡楞在原地,走過來問道。
許詡看了看四周,現在是夏季,正午的炎熱簡直要人命,大殿裏已經沒有多少香客了,只有一些虔誠的信徒還待在這裏。許詡和他們一比尤為不同,他既不上香,也不祈求,就這樣看着佛像,加上他翩翩少年的模樣,引得不少女香客忍不住偷看。
“施主心中可有疑惑?”
那掃地僧長得慈眉善目,臉上滿是皺紋,眉毛和鬍鬚都是白色的。許詡見他面容和善,輕笑着回答道:“我也算是心中有惑吧。”
“那施主不妨說與我聽,或許貧僧能夠為你解釋一二。”
許詡的真氣已經不會划傷經脈,葉詩後來看了看發現原來是許詡的真氣不知何時沾染了自己的殺氣。好在殺氣入體不太深,葉詩幫他梳理一下之後就好多了。
現在許詡的體內已經有了自己修鍊的九陰真氣和那和尚渡給他的九陽真氣,這兩種真氣沒有完全抵消,在體內消磨一陣子之後竟然形成了共生互補之勢。原本修鍊的真氣也被煉化成這種陰陽合一的真氣,現如今許詡的內力源源不絕,比起他剛修鍊之時好上太多了。
倒是葉詩得知許詡因為一直學習他的劍法后殺氣入體反倒沉寂下來。過後幾日葉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許詡也不敢多問,只能不着痕迹地安慰自家師父。青子衿發現了葉詩情緒的不對后小心翼翼地和葉詩相處。他們都很好心地照顧到了葉詩的情緒,葉詩自然察覺到了,很快地恢復了往日的神情。但是許詡也知道,這段時間葉詩對他們二人似乎都有些疏遠。
方才在掃地僧面前那般惆悵自然也是因為自己師父。
“讓大師見笑了。”
“貧僧不過是少林寺一掃地僧人,算不得什麼大師。”
掃地僧呵呵一笑,雙手合十對許詡行了一禮。
許詡笑了笑,卻也是什麼都沒說。
二人相對無言。
……
葉詩想起一點事情。
許詡只是跟着自己這麼一段時間,竟然都已經殺氣入體,那當年給自己抱劍的南清歌和跟着自己學劍的虞兮豈不是入體更為嚴重。
想到這裏,葉詩失神地看了眼【芳華】,經過這幾百年的消磨,殺氣不減反增,劍身也多了不少損傷,雖說葉詩保養的很好,但是【芳華】也依舊是破損不少。早已不復當年那般光彩奪目,現在的【芳華】恐怕撐不了幾次出手,就會消散了。
葉詩苦笑,芊芊玉手撫摸着【芳華】,【而芳華】似有靈氣一般顫動着,回應着葉詩的觸碰。
“老夥計,你也要走了嗎?”
葉詩體悟得到,這把劍是在向她道別。其實【芳華】基本上沒有和其他兵器交過手,所受的磨損主要是來自葉詩的殺氣,
加之葉詩每次出手都驚天動地,凡器基本上承受不了幾次那般恐怖的劍氣。
葉詩垂下眼眸,緩緩坐下,【芳華】被收入劍鞘,放在葉詩大腿處。她動作輕柔,似乎撫摸的不是一把劍,思緒飄向遠方,好看的眸子似追憶往昔,青絲輕柔,如瀑瀉流。
良久,一陣金石碎裂的聲音,劍身碎裂,碎的很是徹底,少女那靈動的眼裏寫滿了情緒。一小僧人路過別院,見着此景,覺得心臟都停止跳動了。師父的教導,整日念叨的佛經一點作用都沒有,小和尚心跳不已,見着少女為那把斷劍惋惜悲傷,自己也似鑽心地疼。
少女的目光看了過來,小和尚只是掃了幾眼就急忙垂下自己的目光,生怕少女發現自己在打量她。只是小和尚沒有注意到,那把斷劍的凶煞之氣逐漸地消失了。
“小和尚,你叫什麼名字?”
見着那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向自己搭話,明心只覺得簡直是攝人心魂,一股熱氣升騰,他整張臉都紅透了。不敢抬頭,只好低着頭雙手合十。
“回施主的話,小僧明心,是方丈的關門弟子。”
“那你會念佛經嗎?《地藏菩薩本願經》?”
“會的,小僧熟讀佛家經典,《地藏菩薩本願經》小僧自然是會的。”
明心緊張起來,不知這位施主這樣問是為何。
“你可以幫我超度這把劍嗎?她也算是陪伴我好多年了,算是我的老友了。”
明心愣了,沒曾想這位姑娘是讓他給這把劍念經,看向姑娘濕潤清澈的眼睛,明心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樣,他再也移不開眼神。
只能低頭默念阿彌陀佛,強行念叨幾句佛經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把劍想必對姑娘而言很不一般吧。”
葉詩苦笑。
“對啊,就像是老友一般一直陪伴在身邊,如今她離我而去,就像是老天爺在告訴我,我註定孤獨長生。”
明心不明白葉詩說的孤獨長生是何意思,他只能見着葉詩神情落寞,自己的情緒也被葉詩的落寞所帶動。
明心的禪心亂了,能在美貌上和這位施主相提並論的女施主明心其實也見過。
前幾年方丈帶明心出去見識青年才俊之時,明心見過好幾位美貌不下這位施主的女俠。
那時的明心根本不為所動,方丈都誇自己有一顆鑒定的禪心。
但是自己這所謂的禪心在這位施主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她眉似遠黛,眼若秋波,肌膚晶瑩透徹,身着白色束腰裙,手腕掛着兩條黑色細繩。青絲原本應該是有細繩纏繞,此時不知為何細繩滑落,青絲如瀑而下。
更讓明心難以平靜的是這位姑娘的氣質。
她所處的地方,似乎都成了一副畫卷。
明心抬腳,小心翼翼地走進這這副畫卷,生怕驚動了畫中人。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敢站在葉詩五六步的距離處。
他也不敢看葉詩,只好低頭念着佛經。
恐怕明心從今往後,這一顆禪心再難平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