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是好事

第二十五章 不是好事

齊容與一行四人回到行宮時,天邊已露魚肚白。剛踏進園子就瞧見了那坐在樹下亭中之人,齊容與將嘴一勾,拋給伍逸一個后媽般的笑容后就徑直回了房。

畢竟做了心虛事,此笑看得伍逸內心是凌亂不已。

間隔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延齡也回來了。

那人還真就如齊容與所說,在園中樹下喝茶等着她。她於是大跨幾步來到伍逸面前冷着臉道:“你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又見伍逸手中茶杯里的水已去了一大半,延齡火氣更是長了一分。

她憂他被妖物抓去吃了,他悠閑回來自個兒喝着茶,換做誰不生氣?

“我內急去解了個手,回來你就不見了,尋了好幾圈不見你人,便只得先回來了。”伍逸作勢給延齡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一臉討好的模樣:“那麼久才回來,又累又渴吧。”

誰知聽了這話后延齡怒氣越盛,“夜黑風高,野禽四伏,你把一姑娘家丟林子裏自個兒回來叫什麼事?身為將軍,怎如此沒有擔當和責任心,萬一我被林中野獸分食,你良心可過得去?”

“實在是……對不住,我……怕黑。“伍逸神色內疚,語氣也軟得緊。

“月色亮堂,哪裏黑?”

“你不說了嘛,夜黑風高……”

她不過隨意用了個形容夜晚的成語,倒沒想被他避重就輕挑成了借口,延齡咬牙瞪眼,一口氣差點背過去,“你!……”

“我怕獨處。”

敢情你每天晚上都是抱着僕人睡?這句延齡沒有懟出來,是因她知道既然是借口,再周旋下去也是多餘。只是為什麼都把她當三歲小娃娃騙着哄着,她是上輩子殺了齊胥國的王嗎?不然怎的去哪都順風順水,偏偏在齊胥國一連遇到兩個另她神煩的貨色。

見延齡抿白了唇,瞪圓了眼卻不說話了,伍逸緩緩舉杯擋住飄忽不定的眼神,他不善妄語,算起來這恐怕還是第一次,他自覺理虧,急急思索要如何撫慰,得腦中靈光一閃,興許如今的她倒好應付,“往年我行軍打仗時收繳了一些稀有珍品,等回府你去我那藏室中挑幾件,當是賠罪。”

縱使再氣確不能將人打一頓,延齡轉着眼珠,思量着罵也罵了,怒也怒了,人也給賠不是了,倒無謂再繼續端架子,反正是處不久的地,處不久的人,還是銀錢來得實在,便緩了些怒色,“你說的,到時可別捨不得。”

真幸得現如今的延齡是個‘俗人’,還能用俗物寬慰,若回到神境內,以如今這愛恨分明風風火火的個性,怕是得打得他滿地找牙。

伍逸依她又是賠笑又是點頭,延齡始才‘放過他’回房歇息了。

可睡不到倆時辰,如催命般的敲門聲倏然響起,且由不得延齡不願,推門聲夾着腳步聲一併傳入耳,緊接着聽雪青大嗓門道:“姑娘莫要再睡了!人都到園裏了!快些起身罷!”

人?

什麼人?

要做什麼?

這一天天火急火燎的,總不讓她歇息好,是要她的命嗎?曾以為官家女子多享福,吃飽睡飽玩飽飽地過日子,怎輪到她頭上卻是事情多得很!

延齡不理會,強忍着施法將雪青丟出去的衝動,翻過身將被褥壓在身上,手還攥得死緊。

今天誰也別想把她和床還有被褥分開!

雪青不依不饒,大步上前欲將延齡從被子裏揪出來,“王後娘娘派了人來請您過去。”

厚重的睡意加持了延齡的任性,“我不去,就說我病了下不了床。”管她什麼王后,太后,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她也是不怕的,抗旨砍頭?隨便吧!

“姑娘莫要胡唚,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請憐憫那來傳話的婢子,她若是無法將您請過去,那便是她的疏失,王后一遷怒,會賜死的。”

延齡畢竟在宮裏呆過,固然知道雪青這話不是說笑,她重重嘆息一聲,妥協了。不是善心,是怕將來身後吊著個長舌鬼,有事沒事出來鬧一鬧。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便問:“我尚未與將軍結親,王後娘娘屈尊見一民女作甚?”

“雖未結親,但將軍說是與姑娘定了親的,此次讓姑娘以女眷身份隨行,也暗指了此事板上釘了釘,差個形式而已。”雪青一面撩起紗帳一面分析:“府里的奴婢和外人都已將您看做是將軍府主母了。”

“那可有說為何要見我?”延齡起身走到架旁洗了把臉,稍稍清醒了些。

“傳話人哪能知道是啥事呀!”雪青將干巾遞給延齡道:“不過奴心裏生了個端緒,王後娘娘是劉家小姐的表姑姑,昨日在定山寺都瞧得出劉家小姐在您和鈺夫人那受了委屈,奴估摸着她會不會咽不下氣,就去王後娘娘那說了您一嘴。”

延齡恍然得悟:“所以搬出靠山找我茬來了。”

“雖是奴猜想,但姑娘還需留個心眼,多做準備。”

幾句話的功夫,雪青就給延齡梳了個顯莊重的髮髻,抹了些淡雅的胭脂,選的是套最素的衣裙,且不配任何首飾。雪青對此裝扮頗為滿意,“姑娘的面容實是生得招搖,只能靠衣着素雅壓些風頭。今兒個是圍獵第一日,將軍一大早就被承王拽走了,奴這心裏總是擔憂,已經讓人去尋將軍了,如是不好的事,姑娘等會兒在王後娘娘那盡量拖着些時辰。”

延齡笑雪青多心,沒準只是去喝杯茶就回來了,犯不着興師動眾還從承王那請人回來,這不給她安個矯情的名嗎?再說她又不是一般人,萬一真遇上什麼挨板掌摑之事,就變個妖物出來嚇嚇她們,再趁機溜走,往後的爛攤子丟給伍逸就是。

不過那傳話人的神情看着確實有些不對,還真像是要押她去刑場似的,延齡跟着走在後邊,忍不住問了一句:“姐姐,可知王後娘娘傳我前去所為何事?”

前邊引路的宮婢腳步不停,將頭稍稍偏過回延齡道:“奴不知。”

延齡便不再多問了。

而那宮婢竟不是個自持安分的主,又走了一段路后,主動來問延齡:“姑娘可認得一位喚做興為的劉公子?”

“劉興為?”延齡口中念了念,腦中又想了想,后搖頭道:“未識得。”

“他是御史大夫劉永思大人的二公子,姑娘可要再想想?”

延齡仍是想不起,“聽姐姐的語氣,好似我應該認得此人,當是看在我誠心問姐姐的份上,姐姐能否別打啞謎了。”

“姑娘此去會見着三人:王後娘娘和採薇小姐還有那劉公子,奴只能說到這了,姑娘且警醒些,應不是什麼好事。”宮婢將步子慢了下來,聲音也越發小了些,說話時還用眼珠瞟了一圈四周。

唉……多好的一姑娘,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延齡輕聲道謝,又暗嘆真被雪青那烏鴉嘴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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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十四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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