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內心世界
十二月的深夜，寒風呼嘯而過，綠化帶中枯萎的荒草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人們早已在暖氣的保護下進入了夢中世界。但在其中一棟樓上，隱約有藍光從位於三樓的窗戶中亮起，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瘮人。不多時，藍光便消失了。
“可惡，又是這樣。難道就不能再長一點嗎？”
房間中，高震赤膊，盤腿坐在床上，頭上的汗珠‘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床單上，手中拿着一塊電子錶，看着上面的時間，心中滿是苦惱。
“這已經是第五次了，怎麼還是突破不了三十分鐘，到底怎樣才能將時間加長呢？”
之前的測試中，高震領略到自己能力超強的爆發性，便打算朝着其他的方向進行開發，當他學着電視中那樣進行修鍊時，確實感受到一股能量在身體中運行，渾身一種酥麻的感覺，但這種情況最多就維持半個小時的時長，試了很多次一直如此。
“難道說，是我現在的情況，只能維持到半小時嗎？要真是如此，那突破就只是時間問題，可那件事……”
“喂，還在想那件事嗎？”一個聲音從高震的腦海中傳出，“或許是用的方法不對，還需要深入研究一下。”
“我倒不這麼認為。”高震否定到，“速度本來就是雷電的一大特點，怎麼可能會成為一個缺點，這完全說不通呀。”
“要我說，這些問題你就放到以後研究好了。現在你有另一件需要知道的事情。”
“何事？”
“你想不想，和我見一面？”言語中，帶着幾分挑逗的語氣，“不對，應該說，是見我們。”
“見你們！當真可以？”
“照我說的做。躺在床上，身體放鬆，腦子裏就想一件事情，就是見到我們。然後，你就會有新發現。”
“就這麼簡單？確定沒有別的條件？”
“我有必要騙你嗎？”
按照聲音的說法，高震向往常睡覺般躺在床上，幾個深呼吸後身體徹底放鬆了下來，嘴唇微動，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轟隆隆——
“我，這是在哪？”
烏雲密佈的天空，空無一物的大地，不時落下的陣陣雷電，構成了他面前的一切。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看到遠處好像有什麼東西，走近一看，竟然是三把椅子，呈三角形擺放。其中兩把是純色的一黑一白，第三把則是黑白各一半，上面佈滿了奇怪的圖案。抬頭看向天空，這才發現，這裏竟然是雷電的中心。
“這難道，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世界？”
“你來了？”
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循聲看去，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身穿一襲黑色服裝，面帶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只不過，他的樣貌還是保持在高震受傷之前的樣子，雙眼都是完整的。
“就是你嗎？”高震打量着眼前人，片刻后微微搖頭，“不，你不是他。語氣不對，感覺也不對。”
“哈哈，他當然不是。就憑他的性格可做不出那麼狠的事。”
聽到背後的聲音，他扭頭看去。剛才還空空如也的椅子上，現在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和前一人不同的是，他是一身白裝，雙眼微紅，語氣七拐八繞。最重要的是，他的笑容，帶有幾分邪魅的氣息。
“終於，見到那個讓人恐懼的角色了。”
“他們恐懼的不是我，而是你。”白衣高震跳下座位，翹着二郎腿坐下，“要知道，你我本就是一體的，我們兩個只是你性格的一部分而已。”
“雖然我討厭他的作風，但這句話，我沒意見。”黑衣高震也坐到那把黑椅上，“你應該有很多疑問吧，不想問問嗎？”
“當然，不過我認為，我想問的，你們應該都清楚。”高震說著，很自然的坐到了最後那把椅子上，“你們既然說是我的一部分，那我想的事情，你們也應該能察覺到吧？”
“這可不好說，我一般不出手，所以你的想法我知道的少之又少。不過，他知道的就多一點。”說著，朝旁邊的黑衣高震看去。
“正合我意，那我也直接一點吧。這裏是什麼地方？”高震開門見山的問到。
“這裏，其實就是你的內心世界。”白衣高震向他解釋到，“每個人都有一個內心世界，但是他們都看不到，因為那只是他們所想的而已，但我們不一樣，雙重人格加上奇緣，也讓你自身看到了這一切。”
“那你們兩個，平時是怎麼分工的？只是單純的一明一暗嗎？”
“大部分時候是這樣的。”白衣高震說著，伸手指向了黑衣高震，“這傢伙，也就是你的第一人格，一個十分固執的理想主義者，不怎麼喜歡爭鬥，總是認為對別人好，別人就會對你好。”
“難道我對別人好也是錯的嗎？難道我就應該時刻對任何人保持懷疑嗎？”
“你怎麼又來了？之前那麼多的教訓你就是記不住是吧。”面對黑衣高震的發問，白衣高震很不耐煩，“你是真心和他們交朋友，可他們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你怎麼就意識不到這個問題呢？”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些傢伙早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那你就等着吧。看看他們的報應和對你的報復哪個先來。”
“就算是報復，也比你那樣暴力好得多。”
“停！都停下！”高震猛的一拍椅子，起身怒吼到，“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我會時不時的頭疼了，都是你們兩個搞的鬼！”
“誰讓我們是你的一部分呢？雖然我們決定着你的人格，但最後的決定權，還在於你自己。”
“道理我懂，但是你們能不能先不要這麼吵了，我來這裏可不是聽你們兩個人格吵架的。”
“好，那我們就繼續往下聊。”白衣高震清了清嗓子說到。
“這裏，一直都是這樣的嗎？”看着周圍的環境，高震還是不敢相信，那些所謂的內心世界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並不是，這裏原先根本就不存在，我們也只是你的意識而已。”這次說話的是黑衣高震，和白衣高震相比，顯得正常了許多。
“那又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你在醫院遇襲的那一晚。”黑衣高震說到，“從那一晚之後，我們便有了具體的樣貌，甚至是獨立的意識，我們也會自己思考，在你熟睡之後，我們兩個便在這裏交流。”
“又是那一晚，那一晚，我到底經歷了什麼？”
“連你都不知道，我們就更不可能清楚了。”白衣高震高舉胳膊伸向天空，接着一道雷電擊中他得胳膊，可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被他輕鬆的凝聚成一個雷球，在手中把玩起來。
“我們唯一知道的好處就是，那晚過後，你獲得了強大的能力。而且，連帶的我們，也發生了變化。”說完，白衣高震將雷球朝黑衣高震扔去，黑衣高震伸手輕鬆接下，接着控制着雷球在自己身邊轉起圈來。
“這些雷電好像就是你的能量本源，之前當你使用雷電時，這裏就會產生波動。之後便會隨着身體的恢復自行補充能量。”黑衣高震控制着雷球回到手中，手腕一翻，雷球便向高震飛去，平穩的懸浮在他的面前。他有些糾結，到底要不要碰他。
“放心，這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沒什麼問題。”白衣高震看出他的顧慮解釋到，高震緩緩伸出手向雷球摸去。誰知，雷球竟自己落到高震的手中，瞬間一股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
“怎麼樣，感覺如何？”
“這種感覺，以前只有在夢裏感覺到，沒想到……”
“我早就和你說過，你的人生絕不會這麼平平淡淡，定能肩負重任。”
“那還不是當初你編出來鼓勵他的嗎？”
“你就不能有點神秘感嗎？”見自己的真實想法被戳破，白衣高震沒好氣的說到，但高震卻完全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完全沉浸在獲得力量的喜悅之中。
“今天能和你們見面，心裏舒服多了，這麼多年來，感謝你們照顧我了。”
“少來這套，都說了我們本是一體，沒有你，我們也存在不了。”對於高震的道謝，白衣高震有些反感，而黑衣高震則是嘴角微揚，笑容之下，似乎另有想法。
轟隆隆——
“呦，看來又要來了呀。”
“什麼來了？”看到白衣高震抬頭看向了天空，高震也跟着抬頭看去。只見天空中的雷電範圍增大了幾分，而且還在繼續擴大，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朝自己襲來。
“兩位，這又是怎麼回事？”
“看着就好，這是你身體的另一大異變。”
隨着黑衣高震的話說出口，數道雷電紛紛落在他們身邊，如同一個牢籠將三人圍在中間，有幾道雷電甚至劈在他們腳邊，但無一人躲閃。
“這又是……？”
“不知為何，在你身體出現變化后，每天這個時候，身體中的雷電能量就會增強。一開始只是增加幾道雷電而已，之後卻是越來越強。你現在看到的這個程度，比兩天前的那次又要強上幾分。”
“每天這個時候？那大約是幾點？”
“不確定，沒有準確的時間，不過可以確定範圍，是在每天早上大約五點到七點之間。而且七點一過，馬上恢復正常。”
聽到黑衣高震的講解，更加激起了高震的好奇心，這股力量到底是從何處而來，又所謂何事呢？正想着，雷電再次出現變化。剛才還不斷往下劈的雷電開始在空中凝聚，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雷球，不斷吞噬着其他雷電。
“又是這樣，這是第幾次了？”
“應該是第四次了。”黑衣高震回答到，“看這個勢頭，說不定能成。”
“大小可不能決定成功率，我覺的還是和前幾次一樣。”
“這難道，是在凝聚什麼東西嗎？”
“沒錯。”白衣高震肯定了高震的猜測，“雖然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但是這些雷電似乎是想要凝聚出什麼，大約是從十天前開始，他們就一直在嘗試，但是已經失敗了三次，這第四次雖然整體上進行的十分順利，但是他們聚集的能量有些過大了，估計還是失敗。”
“這個情景，倒讓我想到了之前看的小說中，某些精怪在修鍊時凝聚內膽的樣子。該不會，他們想自發的凝聚出一個集合體？”
“誰知道呢？在沒有搞清楚之前，我們也只是猜測。更何況我們也沒法調查，所以只能靠你自己了。”
滋滋——
轟隆——
“你看，我就說成不了吧。”
天空中，剛才還穩定的雷球開始改變了形狀，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內部衝出來一樣。
“小子，當心了！”
白衣高震話音剛落，天空中雷光一閃照亮了整個空間，接着就是一陣巨響的雷聲。雖然有他的提前通知，但高震還是被晃了眼睛，雷聲震耳欲聾，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之前的失敗，也是這樣的情況嗎？”
“那倒沒有，只是這才凝聚的能量過多，失敗后所爆發的自然更強。”
“看來，我以後有的忙了。”
天空中的情況漸漸恢復如初，高震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他還不知道，這一晚的所見所聞，將在日後，徹底改變他以及他身邊一些人的生活。不過現在，他更加關心的，是能夠調查清楚這個股力量的來源。
“你們剛才說，這個情況只發生在每天早上的五點到七點。既然現在情況穩定了下來，那是不是現實中的時間已經過了七點了。”
“差不多吧，就算沒到七點，這麼一弄，估計他也沒有力氣了。怎麼，你打算回去了？”
“是啊，這一晚看到了太多的東西，我要回去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也是，這地方畢竟不是現實，待的太久了也不好。”白衣高震說著，伸了個懶腰躺在了椅子上，“回去的方法和你來的時候一樣。醒了以後不要着急起來，給身體一個緩衝的時間。”
“明白。”高震閉上眼，調整好呼吸，腦海中只想着回到現實。片刻后，他在兩人面前化身為一道雷電消失不見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這小子很迷戀這股力量呀。我已經期盼着他有所大成的那一天了。”
高震前腳剛走，躺在椅子上的白衣高震立馬露出了自己瘋狂的一面，他可是比高震更想使用這股能量。
“然後，你就取代我，作為他的主人格，去做那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嗎？”
“這可不是開心的事情，是懲治。”白衣高震糾正到，“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讓我來幫你搞定。老實人，就應該被當做軟柿子嗎？”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手下留情一些。”
“怎麼，你還想替他們求情嗎？就怕你的憐憫最後會害了你自己。”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就自行解決吧。”黑衣高震糾結了一下說到，“既然我已經給了他們機會而他們不珍惜，那我也就沒有再心軟的必要了。”
“哎，這就對了嗎。不是我等不義，而是對方實在不仁。”白衣高震懶洋洋的說到，“話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親手來解決這些事情呢？”
“如果只是教訓的話，我可以。但是要把事情做絕，我……”
“算了，我知道強求別人不好受，你還是自己理解吧。我先休息了，好好做好你的工作。”
看着躺在椅子上無所事事的白衣高震，黑衣高震回憶起之前種種經歷，漸漸握緊了拳頭。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選擇反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