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蹤
我趕緊開始行動,與李晚兩人馬上撥打其他隊員的電話,詢問他們是否和張希在一起,是否知道他的去向,並要求他們趕快回到營地集合。
老丁的電話卻沒在服務區。
“劉紅的電話也不在服務區。”李晚滿臉焦慮地向我說,事情越發令人不安了。
肖凱的電話馬上就接通了,他說他和鍾勤正在回營地的路上,我走到木屋后的山坡上往小湖方向看去,就看見肖凱和鍾勤一人拎着一隻野兔,正朝山坡上走來。
我把情況給他們做了介紹,兩人都是瞠目結舌面面相覷:“怎麼會這樣?”
李晚說:“我們要去找他們。”
“怎麼找?”我反問。胖子張着嘴想說話卻到底還是沒能發出聲來。
周圍是如海般浩瀚的原始森林,而我們對張希和劉紅的行蹤卻全無頭緒,就算知道張希的方位,也不一定能找到,何況馬上就要天黑了,要在原始荒野里摸黑找人,更是不可能的事,甚至連我們自己都會遇到危險。
五個人心情沉悶地坐在篝火旁,各自低頭沉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希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劉紅的電話為什麼打不通?老丁現在又在哪裏?八個人的野營隊,一下子不見了三個人,其中一人剛剛在電話里還發出讓紫妍魂飛魄散的慘叫,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我的腦海里各種念頭焦慮地交織纏繞在一起。
“我們總該做點什麼吧?”紫妍打破了沉默,她一直在不停地撥打劉紅的電話,“劉紅不會也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打電話給森林公園,報警。”現在除了報警,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去找人。”
我向森林公園詳細彙報了情況,森林公園馬上做出了反應:“你們留在營地不要離開,我們立即派救援隊來尋找你們。”
“張希那小子伶俐得很,鬼精鬼精的,不會出什麼事的,說不定,晚一點他們自己就回來了。”李晚安慰起大家來,肖凱也接著說:“是啊,干著急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還是先吃飽肚子,他們要是今晚沒回來,我們明天也好有體力去找人。”肖凱見大家沒有反應,就自己起身去雜物間打水來拾掇野兔,鍾勤也跟上去幫忙。李晚起身將紫妍的濕衣服取下來換一個邊繼續烘烤。
野兔烤得焦黃,往下滴着油,每滴一下,就會滋地一聲騰起一股青煙和一溜長長的火苗,烤肉的香味瀰漫在篝火周圍。可就算面對這樣的美味,大家都打不起精神來。
這樣的變故讓我感到措手不及,但我提醒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不管事情是好是壞,我都要儘力去挽救。我開始詳細詢問每個人今天的行動內容,看能不能找出失蹤隊員的行蹤線索。
“早上我本來是想叫上老丁和我們一起去捕野兔的,可老丁說他想自己一個人到處走走,我也懶得理他,就叫上鍾勤去了北邊的林子裏捕兔子。你也知道,老丁好像還在為不能去三道溪的事生氣,今天早上還垮着一副臉,我也懶得跟他多說。”肖凱先說。
“後來你和鍾勤就一直在北山嗎?沒有見到張希或其他人了?”
“是啊,到了北山我們就一直在尋找野兔的蹤跡,然後下圈套,沒有見過其他人了。”
“張希和劉紅開始還跟我們在一起,走過那個湖時,我們就和他們分開了,他們留在小湖那裏玩。”鍾勤補充說。
“那是什麼時候?”
“你是說我們什麼時候分手的嗎?”見我點頭,鍾勤用徵詢的眼神看了看肖凱:“大概是九點多一點吧,我沒大注意時間。”
“嗯,應該是那個時候。”肖凱同意鍾勤的說法。
“後來你們就再沒見到他們了?”
“是啊,沒再見過他們了。分開的時候,我看到胖子從山坡下來,你應該和他們碰面了的呀。”肖凱指了指李晚。
“是的,我看到了張希和劉紅。”胖子正在啃兔子腦殼,他停下來揩了下嘴,“我是早上九點多到的小湖,看到張希和劉紅在湖邊玩,我還給他們照相了哩。”
“後來呢?”
“後來……我跑到西邊的溝谷拍了些照片,又跑到小湖東邊山上的林子裏去拍照,中午在林子裏休息了一會。我從東山下來的時候他們還在湖邊,他們在到處揀枯木,好像是想扎木筏到湖面上去玩,但少了捆綁的藤條,張希又不大願意費力氣到林子裏去采藤條,就沒做成。再後來,我一直在湖邊拍照,我不大清楚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們應該是往西邊或北邊去了吧,因為我聽到他們好像說不想爬山了。”小湖的東邊是山,只有西邊和北邊的地勢較低。
“你和他們分開是什麼時候?”
“下午一點多吧。”胖子轉身拿起相機翻看裏面的照片,“是的,是一點半,我還拍了他們扎木筏的相片,拍完照之後我就自己玩去了,沒再見到他們。”他站起身把相機拿過來遞給我看。
相機屏幕上,劉紅坐在湖邊的草地上看着張希正在抬一根枯木,點開時間顯示,是:13:28。
“我當時還笑他們,說他們的手藝太爛了。再後來我就走開了,自己去拍候鳥去了。”
“他們下水了嗎?”我追問道。高山湖的水溫很低,大多是東面山頂上常年不化的積雪融化彙集而成的,如果他們不小心落水,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吧,我回來的時候,看到那些枯木還擺在那裏,沒有筏子,他們怎麼下水?我想,他們應該沒有下水。”
我心裏想,應該去湖邊搜索一下,我不大相信胖子的話,因為紫妍在湖邊落水時胖子也沒注意到。“那你看到老丁了嗎?”
胖子搖搖頭:“沒有,早上離開營地后就再也沒見到過他。”他停了一下,“後來我只見到了紫妍,大概在2點鐘左右我在湖邊遠遠地看到紫妍從營地這邊的山坡上走下來,然後一直坐在小湖南邊的坡上曬太陽。”
“好吧。”我轉問紫妍:“你呢?”
“昨天很累,我早上醒來后一直頭昏腦脹,就乾脆繼續睡了,睡到中午才起床。起來后你們都不在營地了,我胡亂吃了點乾糧,就出去走走,就在小湖南邊的山坡上坐了很久。哦,中間我給張希打過一個電話,問他和劉紅在哪裏玩,他說他們就在離小湖不遠的地方,還問我要不要過去和他們一起玩。我有點累不太想走了,就說不去了。後來我就一直坐在山坡上曬太陽,只是我在小湖邊也一直沒看到他們,我只遠遠地看到李晚在湖邊拍照,快四點的時候想去跟李晚一起拍照,結果走到湖邊不小心踩空了掉湖裏了……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沒問清楚他們的具體位置嗎?”
紫妍搖搖頭。
“你是幾點鐘給張希打的電話?”
紫妍拿出手機看了看通話記錄:“是下午2點50。”
“呃……你怎麼打張希的電話而不是打劉紅的?”
“這個嘛……有區別嗎?”紫妍歪着頭看着我。
“唔,也是。”
現在的情形是,肖凱和鍾勤一整天都在北山一起行動;老丁獨自行動,自從早餐后就不見了行蹤;胖子李晚一直在小湖、溝谷、東山、小湖之間遊盪拍照,下午一點半還在湖邊看到過張希和劉紅;張希和劉紅兩人今天在一起活動,本來一直在小湖周邊玩,但一點半之後就離開了其他人的視野,不見了蹤影;紫妍的行動軌跡最簡單,從營地往北到小湖,落水后又折回來,今天她沒見過失蹤三人中的任何人。
我們圍坐在篝火旁你一言我一句地討論,但討論不出什麼結果,不知不覺已是晚上十點了,失蹤的三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大家先睡吧,明天早點起來再說。”現在我們也無計可施,只有等明天天亮再說了。
紫妍說:“我想,我想和你們一起睡在外面。”也是,一個女孩子單獨睡在木屋裏難免有些害怕。李晚趕緊起身幫紫妍從木屋裏搬出帳篷,很快就在篝火旁把帳篷支了起來。
我鑽進帳篷,躺在睡袋裏,望着帳篷頂上小窗外的星空沉思,對隊員的失蹤深感擔憂。老丁的情況還好一點,他帶着全套裝備,野營經驗也很豐富,可張希和劉紅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他們的裝備都留在了營地。這裏白天和晚上的溫差極大,他們能否熬過今晚都很難說,而且,張希在電話里的慘叫更讓人憂慮,他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深夜沉寂的曠野里顯得格外刺耳,沉思中的我被嚇了一大跳。我趕緊按通電話。
“老霍,我是丁遲。”電話里傳來老丁的聲音。
“老丁?你沒事吧?你跑哪裏去了?”我騰地坐了起來,頭一下子撞到了帳篷頂上。
“我到了三道溪……對不起,我沒跟你們打招呼。”
“你這個王八蛋!”我憤怒地吼了起來,“你他媽的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下三濫的混蛋王八蛋,見面了你打我罵我絕不還口好吧。”老丁的語調聽上去一點都不生氣,好像還挺高興。
“唉……你沒出事就好,”知道老丁沒出事,我還是鬆了口氣。我把頭從帳篷天窗里伸出去,看到其他隊員全都把頭從帳篷里探出來望着我,活像一隻只出殼的烏龜,看來他們也都沒有安睡,我苦笑一聲:“是老丁打來的電話,他到了三道溪。”
肖凱和鍾勤憤憤地罵:“這頭老瘟豬!”
“老霍,”老丁神秘兮兮的,“告訴你一個喜訊,我找到絹蝶了!”我能想像到老丁喜悅的樣子,但我高興不起來。
“再說吧……,老丁,張希和劉紅失蹤了。”
聽到這個消息,老丁也愣住了,半晌才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把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老丁聽完后,說:“我明天趕回來。”
“不了,你就從三道溪出去吧,到房縣等着跟我們匯合,我不想你再出什麼意外,一個人穿越原始森林,太危險了。”我用了一個“再”字,我預感到張希和劉紅的情況不妙,只看事情到底壞到什麼程度了。
老丁沉默了一會,答應了我的要求。
失蹤的三個人,終於找回了一個,無論如何,這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