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開學大典
孟秋已過，當在白露，天氣不似盛夏的暑熱，也不似深秋的肅殺，空氣乾燥到給點火花就要燃爆的程度，這是秋燥。
新生開學典禮暨軍訓動員大會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展開，師生的情緒異常亢奮。張垣校長看着下面黑壓壓的新生，被陽光一晃有些眼暈，拿起面前一瓶礦泉水咕咚喝了一大口，理理嗓子，朗聲道：“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老師們、同學們：大家上午好。在這秋風送爽的金秋時節，我們懷着無比喜悅的的心情，在這裏隆重舉行山海大學第20x8屆新生開學典禮……”
頭頂的日頭以一種眩暈的光，壓的人抬不起頭，會場上靜的聽的到校長說話間歇咽口水的咕嚕聲，校長往下瞅了一眼，又喝了一口水，接着他的演講：“最後，我想借用下先賢的天人合一的崇高使命勉勵同學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希望同學們能夠以先賢看齊，讓我們以此共勉。”
我正被熱浪烤的暈暈乎乎，胸口像是壓着千鈞重石，憋悶的就要窒息了。胖子卻像個發情的公雞瞻前顧後東張西望，像個蟄伏許久飢餓的雄鷹俯瞰着金秋大地尋找他的獵物，對着廣場上的女同學們一通神評，我就納悶了，同樣是背影，他怎麼就能認準哪個是女同學的香肩，哪個配備了絕世的容顏。
我好奇在這乾燥的如火藥般的空氣里，他哪裏來的這許多口水來溫潤那要擦火的喉管。我聽的耳朵都要開裂了，腦袋嗡嗡的，感覺快要自燃了。這時胖子一拍我的肩膀，我“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正聽到校長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好，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感覺舒服多了，可我這一嗓子點燃了安靜乾燥的空氣，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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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喊了一遍又一遍……這可急壞了校長旁邊坐着的教導處紀綱主任，只見紀主任半傾着身子，右手抓着話筒，大聲喊着：“安靜，安靜，請大家注意大會紀律，不要大聲喧嘩。”可是，大家好像吃了搖頭*丸似的，竟把這神聖的開學典禮當成了狂歡party，紀主任一看自己的聲音淹沒在同學的激情洪流中，不免有些焦急，只見他用手扶了扶他那墨水瓶底一般的眼鏡，眼角瞟了一眼校長，發現校長並沒有生氣，彷彿還帶着一絲絲微笑，紀主任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肯放到肚子裏了。
等學生們的喊聲小些了，紀主任才大聲說：“同學們，同學們，靜一靜，靜一靜，我知道同學們都很激動，請同學們先安靜了，等校長把話講完。”同學們把壓抑的躁動釋放完了，也安靜了下來，校長笑着說：“同學們的情緒很高漲嘛，這很好，年輕人，就是要這樣有朝氣。對了，那個首先站起來的同學是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哪個好事者喊道：“計算機系的，叫李彧。”校長問“南唐後主李煜？”“三國荀彧，三國荀彧……”
校長道：“好名字，好好學習，你將來也能成為當代李彧。今天的天氣太幹了，我看就這麼著吧，紀主任你組織同學散場吧。”紀主任沖校長點頭道：“同學們，這次迎新生大會所有議程全部圓滿結束，同學們不要擁擠，按次序依次帶回。”同學們起立歡送校長和領導們退場，在各班班委的帶隊下繞着八卦圖次序行進，按照各自分區依次帶回。
散會的時候，我看到輔導員跟校領導有說有笑交談着什麼，輔導員連連說“是”，一抬頭看見了我，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笑容瞬間凝固，那一刻，我有一種錯覺，彷彿時間被無限放大，短短几秒，彷彿已歷千年風霜。
梁榮軒輔導員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梁老師挑了挑了鼻樑上的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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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一眼，生氣地說：“李彧，你怎麼回事，我教學這麼多年，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新學期的第一次大會，當著全校幾千師生的面，我們班一下子就出名，而你---李彧，就是這個始作俑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做人要低調，要謙恭。你說，你到底怎麼回事？”我站起來，低低地說：“我也不知道，只記得那天太悶了，腦袋暈乎乎的，等校長喊話了，我才知道下面亂了。”
梁老師一聽氣的臉兒都綠了，再不能組織平和的語氣排列辭藻了：“好啊，你的意思還怨不得你了，你還被冤枉了？”我說：“梁老師，當時全校的學生都喊了，要說怨誰，我看應該把那個首先喊出我名字的人給揪出來，就怨他，要不是他，校長也不會知道我，當然也不會知道我們班。”
梁老師嘆了一口氣，道：“我只想平平靜靜的教學，等把你們安安全全送到畢業，估計我也要退休了，所以我不求你們能夠給我多大的榮耀，但求無過而已。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好在也不太惡劣，就算過去了，以後大家要引以為戒啊。”
回宿舍的時候，胖子說：“李彧，你可算是咱學校的明人了，以後可得罩着咱哥們。”我一把揪住胖子，問：“是不是你先喊的？”胖子道：“是他們先喊的，我一看，不對啊，不能輸給他們，所以我就跟風了。”我說：“我看你比誰喊的都歡。”胖子道：“沒事，與其默默無聞地過四年，還不如轟轟烈烈的來過。”我說：“說的是，我寧肯失敗，不要遺憾，想到就干，錯了也不改。”胖子道：“輔導員好像不喜歡這樣，不過好像也不是太反對啊。”我說：“反正都這樣了，不想了。”胖子道：“耗子，你怎麼看？”耗子道：“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出名未必好，出名未必不好。”胖子道：“靠，你倒是學會梁老師排列辭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