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走了

等甪端和姥爺及姥姥到家的時候，元和瑛早已在未央宮等候了。

他們在家呆了一年後，去京城遊歷了一年，受到了親朋好友的熱情款待。他們有的人還給皇帝寫文書，推薦元和瑛。但等到吏部的人找到元的時候，元委婉拒絕了，說等來年再考慮。

本來還想去其他地方遊歷一番，無奈家裏幾次來信催他，元和瑛最後不得不告辭了京城熱情的小夥伴們，騎馬返回紅河村。

臨走前，元為每人畫了一幅畫，並送給他們作留念。

他們贈送了一些盤纏給他，囑咐他儘快料理好后，到京城再謀高官，元挽着瑛的手，一家家登門告別。

臨走時，依依不捨，都是哭着離開。宇和宙多次接到比鄰星派來的催告函，他們一直在拖，以甪端學藝未歸，兄弟情誼未了的理由推遲。

但最後，比鄰公主發脾氣了，說再不來就要拉炮車過來轟炸了，宇和宙掂量了一下，沒辦法，只能強行要求元和瑛回來。

兩年沒見甪端，家人都快認不出他來了，個子明顯高多了，再也不是當時那個身高只有70公分的小屁孩，他一下子長到1.2米了，頭上的青角也比以前更長更粗了點，還出現了角質。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剛好跟甪端前後腳回來。他們非常好奇甪端帶回來的神器，每個人好奇地玩了一會，尤其是瑛一看甪端有那麼好的寶貝，就埋怨自己姥爺偏心，為啥不給自己的孫女，還給了別的人！

甪端笑着說：“這玩意是打仗用的，是男人的事，女人不需要打仗，所以就用不到了！”

瑛瞪了他一眼問：“那刀劍能認識男女不？它的眼長哪了？明明是姥爺偏心，你還幫他說話！“

甪端繼續笑着說：“姐，師父說了，這是大神器，是大神留給我打壞蛋用的，它只認我！不信你試試！”

瑛使了一下，果然那兩樣寶物都沒聽她使喚，在她手裏既不會飛也不會跑，跟正常的沒啥兩樣，這才信了甪端的話。她說：“哦，姐明白了！剛才是逗你玩的！”

甪端說：“我們是一家人，你要用的時候跟我說，我讓你用，就是不能殺好人！”

瑛衝著他可愛的臉笑着回答：“好，以後咱就一起用它飛，好不好？"

甪端立地嚴肅地站着，向姐姐敬了個禮說：“是，保證完成任務！”

這幾天，一家人快樂地圍在一起吃飯飲酒，把甪端高興壞了，每天纏着元和瑛帶他出去玩，看他們畫畫，講京城的故事。

等甪端和元離開家的時候，一家子恢復到了愁眉哭臉的狀態，因為這兩天一直有金屬聲在催他們，要他們趕緊履行承諾，執行任務。

宙知道再也無法找到合適的借口推遲了，只得央求成給配點葯，讓元成行。

成心有不舍，他也一推再推，最後實在沒辦法，瞞着老伴，流着淚半夜起來熬了藥丸通知宙來取！

然而，宙和宇兩個人誰也不願意去拿，就叫了不知情的甪端拿回了葯。

宙把元叫到自己的房間說："元，你姥爺幫你配了解藥，你吃吃看，也許能吃好。"

元疑惑地看着他爸，說："爸，我出去了一年半的時間，感覺沒啥毛病，身體很好，除了累點外，啥事也沒有。"

宙說："元，你的病，姥爺求過了大神，大神給你這個配方，說你吃了后，就能避免這一劫難。這葯的原料，還是甪端從山上硬是給你背回來的。"

甪端這時正好路過，聽了后說："哥哥，這葯是師父讓我帶給姥爺，姥爺熬制好了后製成丹再讓我過去拿，我也是剛從姥爺那裏回來。”

今天早上，元確實看見甪端出去了，還從姥爺處拿回來一包東西。

元見弟弟這麼說，也就確信了這是治他病的葯，他不相信老爸宙的醫療水平，可他相信姥爺成的水平，姥爺是大明國國師，精通武術及醫術，這是眾人皆知的事。現在有姥爺出具的藥方而且是他親自煉製的，那就更不會有問題了。

儘管他覺得自己一點事也沒有，但他畢竟對疾病了解得太少了，自己也是勉強而已。何況家裏人每個人對他那麼好，誰會去害自己的兒子呀！“虎毒不食子”，自己的父母家人比老虎可不知要好多少倍！

而宇故作鎮定地告訴他說：“小的病容易發生疼痛啥的，也容易治。但有許多大病，平時是沒有任何反應的，但病一來人也就倒下了。所謂的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元聽他媽講完后，怕她媽有啥誤解，就主動讓瑛去拿了碗溫水過來，就着丹藥吞食了下去。

瑛不知道丹藥的事，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以為是甪端口渴要喝的水，特意拿了大碗，送了進來。

見他們三個都在，覺得不方便摻和，也就退出了房間。

甪端，見哥哥喝完了，自己拿着碗跟着瑛也出來了。隨後，宙也出來了，宙出來后，躲到了沒人的地方，偷偷哭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要麼不傷心，一旦傷心起來，一點不輸女人，宙痛哭了整整一宿，元問起來的時候，宇說去看他爺爺了。

吃完午飯，甪端和宇、宙、元與瑛一起到了爺爺奶奶家用餐，大家特意住了幾晚上，陪伴了兩位老人。臨走前，元和瑛特意在兩老前面，像沒事似的告別了。

等元走後，兩老也是淚水汪汪，眼睜睜地看着元的生命一點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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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爺爺家，元又趕去看望姥爺，那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為了顯示對姥爺的親情，元特意提出要和姥爺睡在了一起，說好久沒這樣體驗過了。姥爺，也只好裝着笑點頭答應了他。

晚上睡覺時，姥爺忍不住想摸摸元，沒料到一摸着的時候，自己的手就開始發抖，元感覺到了覺得很驚奇，於是忙問："姥爺，你手咋抖得這麼厲害？"姥爺強忍住悲傷說："孩子，姥爺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最近手一直有點抖，舊毛病犯了。"

元說："姥爺你以後要自己照顧好，不行的話，跟我爸媽一起住吧。這樣，也好照顧你"成感動了，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他自己背過身去把眼淚偷偷擦拭掉流。

成的心中無比愧疚，他將親自要殺死自己的親外孫，那個對他充滿信任，絕對是孝順聽話、乖巧的好孫子，那個從來不跟人臉紅的小夥子，一個有傑出藝術才華的帥小伙，一個身體根本沒有任何毛病非常健康的青年，就也要毀在他的手裏！

那是多大的罪過呀？他真的狠不了心，真的下不了手，他有時真想把手給剁了，真是可惜，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想讓元死。

可那能行嗎？即使他們全家代替元死，沒有一個人會有意見，但問題是有用嗎？人家指明點姓？死也是白搭。

他是久經官場的老人，是老謀深算的國師，遇到這樣的問題，他也束手無策。

想到這裏，他悄悄起床了，聽到了元睡得真香，喉嚨里發出了輕微地呼嚕聲。一切被蒙在鼓裏的元，還是那麼信賴他們，指望着姥爺的丹藥能挽救他年輕的生命！就像小時候，元逢人便說：“我姥爺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

睡夢中的元已經拋棄了厭世的思想，和瑛正享受着美妙幸福的愛情生活，可惜他不能夠逃避死亡。

一個年輕生命的隕落，在這個家引起了巨大的悲痛。姥爺出來后，發現除了甪端外，所有人都到了紅河邊，不約而同地趴在樹上哭了起來。

尤其是幾個女士，瑛和宇，還有年邁的姥姥。

當著甪端和元的面，他們忍住了哭。現在元不在他們身邊，他們終於可以將悲傷的情緒釋放出來了。

瑛哭得累了，哭得疼了，傷心地從趴着的樹上，滑落到了地上，她抱着她的頭哭，揪着頭髮哭。

而宇，也好不到那裏去，聲音更咽着，想哭又哭不出來。姥姥是喊着哭叫着"心肝，心肝"地哭。

宙是光流淚沒有聲音，嗚咽着嚎啕着，姥爺，是趴在樹上，一聲不吭地哭，邊哭邊捶打自己。

這哭聲，驚飛了樹上的鳥雀，他們止不住這哀聲飛走了。原本皎潔的兩個月亮，此時各自被烏雲蓋住，似乎受不了這麼悲痛的仙界。水流聲隨着輕微吹拂的風聲，發出了類似於哭的嗚咽聲，加劇了悲傷感。

後來，姥姥實在熬不住了，眼睛一黑，幾乎倒在了地上，瑛反應最快，扶住姥姥，宙一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然後他自己止住了哭，再一個個勸慰着別人的哭。瑛扶住了姥姥，一步一踉蹌地走進了姥姥的卧室，今晚她們兩個一起睡。

幾個人先後擦乾了熱淚各自回到房間休息。沒幾天，元告訴甪端說："弟弟，我的胸口咋搞的開始疼了，我的腦子有點暈。你先別告訴你瑛姐，你幫我看看。"

元以為是病要發了，但他不想讓瑛不開心，他要盡量把快樂的時間留給瑛。

事實上，元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內心一直認為這只是夢，不是真的，他想活下來，陪瑛，陪甪端，陪家人。

甪端一聽嚇壞了，連忙用手摸了摸元的心和額頭，發現並無異常。

於是告訴元："哥哥，我摸了下額頭，不燙，沒啥問題。"但小心謹慎的甪端還是跑出去找他爸了。

"爸爸，不好了，哥哥說生病了，你快過去看看。"

宙走過去看了看知道葯起了效果了，但沒告訴甪端也沒告訴元，說："可能葯生效了，在殺死你體內的病毒。"

元聽了后，點了點頭，他充滿着信任說："爸，我沒事，能挺住。你回去忙吧。"這句話，其實是元最後清醒的一句話，沒多久元的臉色變成了青色，青筋凸起。

嘴裏開始胡言亂語了，他從床上站了起來，又下了地。他已經瘋了，大家一開始還不相信，隨後看見他到處在砸東西，見啥砸啥。

瑛聽見后，連忙從外面趕回來，急忙抱住他，想抱他到床上去躺下。可是吃了葯的元，此時正好藥性開始大發，他已經認不出人了！

情急之下以為瑛是勾魂女妖，順手第一次打了瑛兩下，瑛也不躲任由他打，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元大聲呵斥說："惡魔，你出去，別碰我。"瑛見狀錯愕不已，她的心狂跳不已幾乎要跳出來。一不留神，被元強行掙脫出去，她只能茫然看着，不知所措！

她根本沒料到元是這樣的結局，會變瘋。但瑛不想止住他，她不想傷害元，傷害那個他愛她，她也愛的人。

兩年無數幸福的畫面，馬上在她眼前一一展現，她知道現在是元生命最後的時刻！

瑛見元向她跑來，以為要繼續打瑛。誰知元卻哀求着，要瑛殺了他！瑛嚇得連忙逃出去，大聲喊着"媽，媽，你快來！出事了！"宇聽到后，跑過來看了元。

瘋了的元看到了宇，以為是瑛，說："來，乖，我不打你，你過來陪我，"宇見狀也驚呆了，她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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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會瘋掉。

於是趕緊出去喊他爸。"宙，宙，你快來，出事了，出大事了！"宇高聲呼喊着。

甪端聽到了，他也跑去找宙，見宙在哭，甪端不知道為啥哥哥發瘋，爸爸在哭。他想不明白，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拉着宙進了元的房間。

元已經徹底瘋掉了，去了廚房拿出了好幾把刀。他看見人，就飛起一把刀，嘴裏喊道："混蛋，壞人！我不想死！"

元一會兒又像小孩子一樣哭着說："爸爸，救我，我不想死，媽媽快來呀！我不想死！"等宙和宇進去的時候，他又拿起菜刀追着砍他父親和母親。

宙和宇，心想着讓他好受點，不顧別人的勸阻，兩個人，任由元砍了幾刀。還好，瘋掉的元力氣不大，並沒有砍出血來。

元見沒血出來，反而更加憤怒了，一看甪端在邊上看他。

他覺得甪端在笑他，嘲笑他的瘋癲狀。於是他拿起刀要跟甪端拚命，說："小魔王，你也有今天。看你往那裏跑？"甪端見哥哥追來，他本命地往外跑。

一個追，一個跑。元是追不上甪端的，甪端不願意哥哥那麼累地追他，於是慢慢走。

家裏人全部出來追着他們，年邁的爺爺、奶奶趕了過來，姥姥，姥爺也趕了過來。他的丈人和丈母娘關了店門后也一起奔了過來，砍不到甪端的元開始像瘋狂的牛一樣，到處亂竄。

這回他逮住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她的親奶奶。

親奶奶已經累趴下了再也跑不動了，站在元的面前說："元，我是你奶奶，奶奶不走，也活夠了，你心裏不舒服，就砍奶奶吧！我們孫二倆一起上路吧。"

他爺爺上前攔住了他奶奶，對着元說："還是讓我來吧，乖孫兒，爺爺陪你上西天。"說著，往元面前走去。

這時，眼見危險，姥爺出來了，飛身跳到了元前面，說："孫兒，都是姥爺害你，你砍我吧，我陪你去死！"

瑛一看，哭得更傷心了，她和宇兩個人拉扯起來，爭着要陪元死。一個說：“老公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帶上我吧”。

一個說：“你是娘的骨肉，娘陪你去吧。”誰也不肯相讓。

宙見狀急了，大吼一聲：“來吧，元，害死你的是爸爸，你跟爸爸拚命吧，爸爸陪你去死。”

甪端一看，傻了，腦子裏嗡嗡作響，他誰也不讓死。

他毅然不顧自身安危一腳衝上前去，拿出披風一下子隔離了姥爺、爺爺、奶奶把他們安置在外，自己就轉身上衝上前前抱住了哥哥。

哥哥被抱住后愣了一下，瘋狂掙扎着，無奈此時的甪端是誰也弄不動的更何況是虛弱的元。元憤怒地舉起了手中的刀，往甪端身上砍。

甪端的頭上被元砍出了一個大的青包，心疼了披風后的家人。他們想穿過披風一個個上前拉走甪端。可披風堅如硬石根本不是他們能闖進來的！甪端使勁推着哥哥往前，哥哥還是亂舞着刀，沒命地砍甪端。

甪端稍稍用了一下勁，抖掉了元手中的刀。他用披風鼓起了哥哥，硬是拉着披風往未央宮走去。

可惜的是，在甪端抱起來的時候，藥性到了最後關頭，生命走到最後的元經不住甪端用力一抱，等放到床上后，元當場就暈了過去。

見狀，姥爺趕緊回去找葯，等葯找到的時候，元已經昏迷不醒！

姥爺只能撬開了元的嘴，把葯灌了進去。沒多久，葯起了作用，原本昏睡的元，睜開了眼，看了看周圍的人。

他的身體不斷抽搐着，喉嚨里發出了濃濃的痰聲，但無論元如何努力，始終卡着喉嚨口。

元異常難受，此時再無精力折騰，清醒過來的元，明白了自己行將歸天，眼睛裏流了最後的眼淚出來。

時間彷彿凝固一樣，他慢慢轉着頭眼中無力地看着周邊的人，嘴巴也無力地糯動着，但沒人能聽清他的話。

元最後的話是：“我要走了，活着多好！”可惜在場的人，沒有一人能聽懂能聽清，只能點點頭，回應了他的說話！

元看到他們點了頭，也就勉強擠出了點笑容，心裏安穩了一下。隨後，元慢慢閉上了眼睛，手無力垂落下來，腿慢慢伸直！腦袋一歪，再也沒能醒來！

成按照外星人的要求，取出了大腦，隨後放置在外星人的器皿中！又一針針地縫合好！

給他戴上了狼皮做的帽子，穿上了蟒蛇皮做的袍子，瑛給他戴上了自己一縷黑髮覆蓋在他的胸口，又讓元的手壓着，不讓風吹走！

瑛哭着告訴元：“我不能陪你走了，你一路走好，我的黑髮代我陪你天荒地老！只求你能經常託夢回來，看我一眼！”

瑛哭着繼續說：“我會照顧好甪端的，家裏事你走了就不用操心了！“

瑛哭着：“我會去看你，希望你能回來聽我說話！”哭啞了嗓子的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哭着跪倒在地上，淚水滴濕了地！每個人都被她的真情哭訴弄哭了！

在場的人即使鐵石心腸，也免不了潸然淚下！甪端家一片哀嚎，他們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中！

他們為元舉辦了最體面的喪事，連虛道長帶了很多的徒弟下山，為元誦經送別！

眾人在虛的誦經聲中，一一告別！甪端拿出了披風，鋪在地上，流着淚抱住哥哥的遺體，帶到了山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