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記憶·輪迴（36）

玉衡無法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

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都無法窺探她完整的命格。

這怎麼可能！

帝玄沒再多說什麼，該給出的警告他已經給了。

至於如何選擇，那就是玉衡自己的事情了。

沉默了不知多久，他再次開口：“她的命格，有什麼不同？”

他看着那顆光芒大盛的星辰，眼裏全是好奇。

帝玄知道不給出答案，他是不會放棄的。

若是旁人，帝玄懶得管他死活。

可對方是玉衡，是白茶亦師亦友的存在。

在已經失去了白麟的前提下，他不想再讓白茶承受失去一個朋友的痛苦。

所以他還是將本不該泄露的秘密，說了出去：

“她的命格，是和天道連結在一起的。”

他抬手輕撫着那顆星辰，眸光晦暗。

他本來是想看看屬於白麟的那顆星辰有沒有徹底熄滅。

可剛一來他就注意到了白茶和天道牽連在一起的命格。

明明之前白茶的命格是完全獨立的。

為什麼不過三年的時間，竟然和天道連結在了一起！

他還沒來得及探究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看到了玉衡。

玉衡怎麼都沒想到，對方口中的不同，竟然是這樣的不同。

一瞬間他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等回過神來，他喃喃重複着帝玄的話語。

“她的命格，和…和天道連結在了一起…”

說完后，他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否說明，白茶的生死與天道也徹底地綁在了一起？

白茶生則天道生，白茶死，則天道死？

為什麼？

為什麼天道會將自己的命運綁定在一個大妖身上？

這……這簡直匪夷所思！

帝玄一眼看穿了玉衡的想法：“只是天道單方面的與運氣之子的命運掛鈎。

白茶死，天道不會死。

可天道死，白茶一定會死……”

他聲音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玉衡先是一愣。

隨即反應過來。

“這不就是靈寵契約嗎？

還是最低級，對方完全不能反抗那種。”

帝玄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玉衡也沉默了。

不過旋即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既然白茶的命格和天道綁定，那觸碰到了白茶的命格，就等於能夠窺探天道。

不管大小、多少總之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對天道一無所知！

他瞪大了眼睛，一瞬間迸發出巨大的野心。

可同時他很清楚，這件事情是多麼冒險。

他下垂的手掌張開又聚攏，聚攏又張開。

他的內心在掙扎。

涉及自己的生死，誰都會掙扎一下。

幾次反覆過後，他握緊的拳頭終於不再鬆開，同時在這一刻，下定決心。

他們神機一族終其一生都在躲避天道的探查。

終其一生，他們都不敢言其名，生怕對方察覺自己的存在。

而現在，一個窺探天道的途徑就擺在自己的面前。

說不定，他能給剩下的族人找到一條規避天道探查的方法。

即便只有一絲的可能。

他沒辦法拒絕。

他再也控制不住，抬腳走向了那顆明亮的星星。

他必須要窺探那顆星辰！

帝玄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將厲害說的那樣清楚了，對方還是要作死：

“你要作死，別帶上我家白茶。”

他眼神冷漠，彷彿在看一個死物一樣。

這一刻，玉衡猛然才發現，帝玄的身影竟然那樣高大，他那雙淡金色的眸子，有金色的光芒閃爍。

那是從靈魂里散發出的神性。

祂是神明！

是真正的神明！

他的手抖了一下，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淺笑道：

“不會，陛下對我有恩，我不會拖累陛下。”

他知道，對方的底線是白茶。

只要不傷害到白茶，其他的事情，他大概率是不會去管的。

可對方依舊沒有鬆手。

他不得不去打感情牌：

“顧白衣，我以為身為魔尊，除了天權你應該是最懂我的存在。

畢竟，我們的出身是那麼相似。

我們都是被天道厭惡的種族。

都是被天道察覺，就要去死的種族。

從小，我們見證了族人一個個以極端的方式被處死。

可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巨大的痛苦中，離開人世。

甚至他們離開后，我們不能給他們收屍。

不能給他們立碑。

甚至連悼念他們都不能……”

“我們終日躲在黑暗裏。

我們隱藏自己的天賦，努力將自己活的正常普通。

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活下去。

可即便如此，被發現我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如同白麟。

老實說，白麟不是我見過最小的。

當年神機一族被處死的，最小的孩子還在襁褓中。

她甚至不會叫娘親。

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我們要的一直都很簡單。

像正常人一樣，光明正大，不需要提心弔膽的活着，這就足夠了。

我們只想在這浩瀚的天地間，有一塊立錐之地。

為此，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我們甘之如飴。”

帝玄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良久，他鬆開了自己緊握着對方的手腕。

他知道，就算自己今天阻止了玉衡，回到將軍府他也會這麼做。

他無聲從這片星海退出，去尋找天權。

感受到帝玄離去，玉衡勾唇笑了。

他抬手觸碰向那顆星辰。

瞬間，巨大的光芒將他籠罩。

那一瞬間，天權彷彿置身火海。

周圍焚燒的烈焰幾乎要將他吞噬，

從天而降，帶着明艷光芒的隕石所到之處便掀起巨大的火海……

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

玉衡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在被什麼東西撕扯一樣。

他知道，這是窺探天道的反噬。

他顧不得這些，只想多看一點，再多看一點。

下一秒，他便被從星海彈出。

“哇”的一口血吐在地上。

同一時間他聽到天權破門而入的聲音。

天權瘋了一樣閃現至玉衡身邊。

他見玉衡臉色蒼白，抬手試探玉衡的靈脈。

靈脈寸斷，丹田盡廢……

他瞪大眼睛看着玉衡，有無數的話語想說，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輕聲詢問：“很疼吧……”

玉衡勾唇，聲音顫抖：“吃…吃顆糖就不疼了……”

天權點點頭，聲音沉悶，一輩子沒掉過眼淚的他，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噼里啪啦的落下。

他緊抱着玉衡：“我們回家，我給你找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玉衡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他真的太疼了。

疼到說話都沒有力氣。

可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囑咐玉衡，他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