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記憶·輪迴（34）

白茶頓時什麼都顧不上，瘋了一樣沖向演武場。

帝玄緊捂着發麻的左臂，面色嚴肅地去追白茶。

玉衡和天權還沒完全走出宮門。

那巨大的雷擊讓兩人腳底發麻。

這樣強大的雷擊讓兩人幾乎同時想到了當初白茶渡劫遭遇的雷擊。

那是來自天道的雷擊……

可整個妖皇宮沒人要渡劫。

更何況那雷擊落下的地方，還是演武場。

演武場？

白麟在那裏！

他握緊天權的手，拽着天權朝着演武場奔去。

天權和玉衡距離演武場更近一些，因此比白茶先到一步。

剛一進演武場，玉衡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

原本漂亮白凈的白麟不見，周圍的建築也蒙上了一層焦黑的光芒與顏色。

隱約間他們還能聞到肉體被烤焦的味道。

比起玉衡，白茶只慢了半步。

她進入演武場後顧不得和玉衡他們寒暄，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白麟。

她迅速閃現到白麟身邊，輕輕叫了白麟兩聲。

白麟原本正在練槍，他新學了一套槍法，準備今天中午表演給姐姐看的。

可是忽然降下來一道雷擊將他劈暈了過去。

然後他就聽到了姐姐呼喚他的聲音。

可是姐姐的聲音怎麼帶着哭腔？

是不是顧白衣那傢伙又欺負姐姐了？

他得起來幫姐姐！

可是身體好疼啊……

努力睜開眼睛，他終於看清了白茶的容貌。

姐姐的眼裏全是眼淚，他抬起小小的卻漆黑的手，想要抹去白茶臉上的眼淚讓白茶不要哭泣：

“姐…姐姐…不…不要哭……”

每一個字對白麟來說都是巨大的負擔。

他用盡全部力氣，才磕磕絆絆地將這句話說完。

白茶眼淚一下子掉得更凶了。

她一邊胡亂地點頭，一邊翻找自己的乾坤袋：“好，姐姐不哭。”

葯呢？

她的葯呢？

她記得平時自己都是隨身攜帶靈藥的！

可是怎麼找不到。

終於，白茶翻出了那能夠重鑄骨血的靈藥。

她拔開瓷瓶塞子，本想倒出一顆，卻控制不住力道，讓上等的靈藥撒了一地。

可白茶卻顧不得去撿。

她捏起一顆放到白麟的嘴邊：“乖，吃了葯就好了。”

白麟疼得幾乎沒辦法張開嘴巴。

可依舊很乖的聽話，張開嘴巴，任由白茶把靈藥塞進自己嘴巴。

不需要下咽，靈藥瞬間在口腔化開，遊走在四肢百骸。

可白麟卻沒有感覺到舒適，他感覺到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疼痛。

白茶將靈力運轉於掌心，正準備將靈力輸送進白麟的體內，幫助他更快的消化靈藥，然而那手腕卻猛然被帝玄捏住。

帝玄看着白茶，聲音低沉：“他筋脈寸斷，這個時候給他輸送靈力，除了讓他更加痛苦，不會有別的效果。”

白茶的手掌瞬間無力垂下，她將小小的白麟抱在懷裏，眼睛裏全是恨意。

白麟做錯了什麼，他才只有三歲！

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為什麼要讓他承受這麼大的痛苦。

有什麼事情對着自己來啊！

巨大的痛苦讓白茶几乎無法呼吸。

白麟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他只知道自己正被姐姐抱着，姐姐的懷抱很溫暖。

努力睜大眼睛，他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帝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保…保護…好……”

話沒說完，他身上的力道卸去，完全癱軟在白茶的懷裏。

“白麟，白麟你別睡，你看看姐姐……”

白茶任由眼淚糊滿面容。

她晃着懷裏的白麟想要讓他清醒過來，卻沒有半點作用。

玉衡上前，半蹲在白茶麵前，就在此時，他再次感受到了天道的目光。

這一次，他感覺到了天道無比的快樂。

祂在快樂什麼？

看白茶如此悲痛，祂就那麼愉悅？

蘇閑看着悲痛欲絕的白茶，勾唇笑得無比滿意：

“親情這種東西只會拖累你。

沒有親情便沒有這麼多的痛苦。

這都是你自找的。

不過我知道，經歷了這樣大的痛苦，你一定會迫不及待的變強。

這樣也好，他也不算是白死了。

接下來是誰好呢？”

祂目光落在白茶周圍人身上。

最先看到的便是站在白茶身邊的帝玄。

一隻舔狗想必白茶不會太在乎。

玉衡？

不，他還有用。

天權？

也不行。

祂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白茶身邊的人竟然這樣少！

他將目光投向了妖界的芸芸眾生。

要不，就他們吧！

白茶最近很勤政，那如果他們遭難，對白茶來說一定會是巨大的打擊吧……

玉衡感受到天道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盤旋又轉向天權。

最後才移開。

祂到底想做什麼。

玉衡垂在衣袖下的拳頭緊握。

就在此時，他看到白茶忽然抬頭看向碧藍的天空。

她沙啞着嗓子道：

“有本事你就直接沖我來！

總是傷害無辜算什麼天道！”

蘇閑愣了一下，祂猛地將目光投向白茶，見白茶雙目通紅，滿眼恨意，他這才明白過來。

“你能感覺到我的存在。

好啊，當真是好！

你竟然能感覺到我的存在與注視！

白茶，你真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運氣之子！”

他話語間帶着幾分癲狂的味道。

他勾唇笑了一聲，碧藍的天空瞬間有烏雲凝聚，接着祂莊嚴蒼老的聲音從天際傳來。

卻只傳入幾人耳中：

“沖你來？

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說這話嗎？

我真想沖你來，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白茶，別太高估自己，也別太不自量力。

真要想為你的百姓們做點什麼，就努力變強。

不然，你什麼都阻止不了。”

說話間，一面水鏡忽然出現在白茶麵前，裏面浮現出妖族的子民。

玉衡順着白茶的目光看去，垂在衣袖下的手死死握住，他已經猜到天道要做什麼了。

指甲陷進肉里，掌心血肉模糊他卻完全感受不到痛。

隨着天道輕哼一聲，霎時間，天崩地裂，山呼海嘯。

白茶看着房屋在頃刻間倒塌。

看着靈脈斷裂，無事的生靈在這一刻枯萎。

巨大的海浪將岸邊的生靈吞沒。

這一刻，白茶無比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弱小與無能。

“感受到了嗎？

你什麼都做不了。

你只能這樣看着我，看着我一點一點摧毀你在乎的東西。

不甘嗎？

可不甘有用嗎？

你只有儘力變得強大，才能阻止我的所作所為。

去吧，我相信你……

不過，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說完祂放肆地笑了起來，黑壓壓的烏雲漸漸消散。

白茶雙目空洞，貝齒緊咬着下唇。

她柔軟的唇瓣已經被咬出鮮血，可她卻半點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