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手寫一張送你的明信片

第四十六章:手寫一張送你的明信片

01

討厭她?誰還沒有被人討厭過呢?

陳嘉漁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用付出生命的代價來表達了對她深深的厭惡。

老闆給她們每人做了一杯熱飲,然後下班回學校。楚孟潔約了室友去唱歌,留下兩人踩着濕漉漉的小道走回學校,路邊有一層積雪,在路燈下閃着晶瑩剔透的光。

走到宿舍樓下,俞潮說:“陳嘉漁,我有禮物要送給你。你等我一下,我回宿舍。”

他迅速跑開了,跑了一段路之後又回過頭來朝她揮手,像是不放心似的:“你別走,我馬上就回來了,三分鐘!”

陳嘉漁抬起手也朝他揮了揮。

三分鐘之後俞潮回來了,手上提着個袋子,跑得氣喘吁吁的,然後遞給她。

“我打開看了?”

俞潮點點頭,嘴巴里呼出一口一口的白汽。

陳嘉漁把袋子遞給俞潮拿着,拿出了一個正方形的盒子,像是鞋盒,她有些驚訝:“你送我鞋?”

俞潮舔了舔唇,摸着鼻頭笑。

陳嘉漁打開鞋盒,是一雙細跟碎鑽魚嘴高跟鞋。

“這雙鞋其實是兩年前的禮物了。是我打算送你的畢業禮物,可是你也知道了,你休學了,沒送成,一直放在我這裏。國慶的時候我也回了一趟家,把它拿過來了。”

陳嘉漁摸着鞋上的閃閃發亮的碎鑽,眼眶紅紅的。

“謝謝。我很喜歡。”

時針指向十二點,四周到處是煙花綻放的聲音,唯有宿舍這片天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陳嘉漁,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高三有一次課上老師讓給全班同學寫一張明信片,我想知道你給我寫的是什麼。”

“那你給我寫的是什麼呢?”

“風陵大學等你。”

“你寫了什麼?”

陳嘉漁看着俞潮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唯一的光點,那裏面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忘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已經實現了。

回憶的線條被不斷拉長,拉回到那個風裏吹來櫻花的三月初。

02

陳嘉漁一直覺得所有的學科里語文是溫柔和浪漫的本身。

她們高三的語文老師是個三十多歲身材微胖的女人,一張圓圓的臉很有親和力,說話溫聲細語,喜歡穿連衣裙,氣質溫柔優雅。

陳嘉漁很喜歡她的課,她講詩詞時整個人都散發著浪漫的光。

她記得很清楚的一次是,語文晚讀被延長到一個小時,背了半個小時的書後大家都口乾舌燥,嗓子喑啞。

然後她讓大家停下來,指着窗外的天:“給你們三分鐘時間看看外面的晚霞。”

教室里的讀書聲戛然而止,大家都齊刷刷轉頭看向窗外。

整片天空都是彩色,堆疊的雲層,綺麗而又浪漫的顏色。雲朵變成一團團的彩色棉花糖,緋紅的天際像低頭羞怯女孩的臉頰。

一群群的燕子盤旋在天空之下,密密麻麻,卻沒有破壞晚霞的美麗。

陳嘉漁遺憾此時沒有手機不能把這麼好看的景色拍下來,旁邊的俞潮說:“這麼多燕子,球場上得有多少鳥屎啊。”

陳嘉漁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瞪着他,推了一下他佔到自己課本上的胳膊:“你滾一邊去。”

陳嘉漁還覺得所有的男生里俞潮是最煞風景的人。

“好了,三分鐘到了。都背書吧。”

下晚讀的時候語文老師給他們佈置了一個任務。

“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馬上大家就要高考各奔東西,不知道你們現在還流行寫畢業冊沒有,以前我們是很喜歡寫的。”

俞潮說:“我們現在流行在衣服上寫字。”

語文老師無奈的笑笑,說:“好吧,那我換一個方式。大家下去商店買一買明信片,然後寫給班上每個同學一張,如果有不想寫的人也可以不寫。不要覺得很幼稚,等你們畢業了之後拿出來看一看會有很多美好回憶。”

俞潮又開始搭話:“老師,可以給你寫嗎?”

老師笑:“當然可以,老師也很期待收到大家的明信片。大家都下去認真做這件事,可能有的同學有默默喜歡卻不敢表達的人,這個是很好的機會。”

下面炸開鍋:“老師你在提倡早戀嗎?”

老師說:“當然不是。寫明信片的時間我會給大家的,只能寫祝福語。”

她又補充道:“再鄭重說一下,寫明信片不是讓你們寫情書,被我發現是要告訴你們班主任的。是為了讓你們和自己的高中做一個道別。”

俞潮一邊伸着懶腰一邊問她:“陳嘉漁,你可得好好想想給我寫什麼。”

許意晚在叫陳嘉漁去上廁所,陳嘉漁站起身,傲嬌的輕哼一聲:“你沒聽老師說嗎?要是有不想寫的人也可以不寫。”

俞潮衝著她做鬼臉:“你不給我寫我也不給你寫。誰稀罕你……你們女生上廁所喜歡一群人去到底是什麼毛病?怪不得女廁所總那麼擠。”

今天的晚自習沒有老師,陳嘉漁做完一套文綜卷子的選擇題,眼皮都打架了,實在撐不住,想睡一下,但是面前一堆作業,只得勉強提起神來。

她側過頭看俞潮,這人居然在看小說。

“你作業寫完了?”陳嘉漁看了一眼他只做了歷史選擇題的卷子一眼。

俞潮彷彿是沉浸在了小說里,沒有理她。陳嘉漁打着哈欠,回過頭找許意晚要咖啡。

“都冷的。”

“沒關係。”

陳嘉漁喝了兩口冷咖啡,靠着心理作用清醒了三分鐘還是困得不行,這時候俞潮合上了書,看了她一眼。

“要不我給你講講這本書,保准你立馬清醒。”

陳嘉漁隨手翻了一下他看的書,《十宗罪》。

她立馬搖頭:“算了,我最怕這些恐怖血腥的東西了。”

“別呀。”俞潮拉着她的胳膊,搬了一下椅子靠近她,一本正經地開始講述。

陳嘉漁捂着耳朵,俞潮把她手掰開,說:“其實並不可怕,你不是困嗎,靠這個提神可比咖啡管用多了。我剛才也想睡來着,這不看了之後精神百倍。”

陳嘉漁把手放下了,俞潮把書遞給她:“我不講也行,你自己看吧。”

陳嘉漁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把書推回去:“你給我講。我不要自己看。”

“好的。陳小姐,我們的故事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陳嘉漁點點頭。

“好的,那麼俞潮同學將為您傾情講述第一篇故事,讓我們來翻翻看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啊,翻到了,是肢體雪人。肢體雪人你肯定以為是一個堆雪人的故事,其實並不是這樣……”

陳嘉漁忍無可忍打斷他:“你到底要不要講?”

“在某所大學的一個早晨,一名清潔工掃雪時在宿舍樓下發現了一個有點奇怪的雪人。她以為是學生堆的雪人,結果等天亮一看,發現……”俞潮看了一眼陳嘉漁,“這個雪人的頭竟然是人的頭顱。”

陳嘉漁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警察勘查之後發現,這個雪人整個都是由人體器官組成的,至少有五名受害者。你想像一下,一個雪人的四肢竟然是活人的四肢,還有頭顱……”

“警察經過查訪后發現受害者都是住同一個寢室的四名女生,而且找到了一個有夢遊症的女生,她說自己夢見那間寢室的人都被殺害,其中一個女孩爬出門求救,她的頭被鑿出一個洞,雙腿被砍掉,還拿着自己的一條腿……”

陳嘉漁打了個冷顫。

“然後這個女生去上廁所,結果剛蹲下小便池就感覺自己被撓了一下,她低頭一看,你猜她看到什麼了?”

陳嘉漁的手緊緊攥着衣角,搖了下頭。

“便池裏面有一隻手,塗著紅色的指甲油。然後……”

“停停停。”陳嘉漁緊張地拽住俞潮的手,“你別講了,我清醒了。”

俞潮一臉意猶未盡:“你就不好奇後面發生了什麼嗎?”

陳嘉漁拚命搖頭:“我不好奇。”她轉過身,“我接着做卷子了。”

她做了一道政治大題,結果材料讀了三遍也沒進腦子,腦海里全是剛才俞潮講的畫面。她苦着臉埋在臂彎里,抬頭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晚,頓時打了個寒顫。

“都怪你俞潮,好端端的偏要給我講什麼肢體雪人……”陳嘉漁靠在椅子背上,捂着臉。

俞潮從試卷里抬頭,咬着筆杆子說:“怕什麼,教室這麼多人呢。”

“我膽子小不行啊。”

俞潮正要說什麼,下課鈴響了,嚇得陳嘉漁渾身一抖,然後又拍了拍胸脯,嚇死了的表情。

俞潮快笑死了:“陳嘉漁,下課鈴都嚇成這樣啊?”

陳嘉漁白他一眼。

吳雨喊她:“上廁所去嗎?”

陳嘉漁搖頭:“我不去,我不去。”

俞潮在旁邊說:“放心去,廁所里沒有手。”

陳嘉漁拿起課本拍在他肩膀上:“你煩死了俞潮!”

許意晚遞來薯片:“幹嘛呢你們,上課一直講話。”

陳嘉漁站起來抱住她:“俞潮這個神經病,他講鬼故事嚇我。”

許意晚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慰:“不怕不怕。”

俞潮翻白眼:“那不是鬼故事好嗎!你們倆抱那麼緊幹嘛,好噁心。”

許意晚說:“你別嫉妒我。看你把人嚇成什麼樣子了,也不知道哄哄。”

俞潮說:“你看她讓我哄嗎?”

上課鈴響了,吳雨和許意晚慫恿着俞潮繼續講,陳嘉漁把衛衣帽子戴起來,試圖隔絕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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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過我的風吹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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