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劇中人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
一切又回到了。
牧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所以我現在的身份是精神病患,這個世界所講述的是我被一個醫生陷害為殺人兇手的故事嗎?”
“我要想盡辦法逃出去?不,離開大門後身體就不由我控制了,這是沒辦法改變的劇情殺。”
“如果是劇情殺,沒有了逃出去的意義,難不成就只能在這裏等死嗎?”
牧鳴回憶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將自己一次次的循環理成清晰的線。
劇情殺?劇情……
牧鳴一愣,緩緩抬起頭看向頭頂的數字,瞳孔驟然縮起。
劇情!
牧鳴發覺剛才經歷的一切像是一場電影,而自己是電影中的角色。
所經歷的懸疑,恐怖,充滿戲劇性的一切都是為了吸引觀眾而編造的劇本。
之前的一次次復活難道不是讓我逃出去,而是讓我作為這裏的角色能夠完美的做出這場電影的主角該做的事情?
先前發生的一切快速的在他的腦海之中掠過,牧鳴坐起身子喃喃低語:“總算是搞明白這些數字究竟代表什麼了,代表的恐怕是‘觀眾"吧。”
“最後的那個吞噬畫面意味着——這座醫院實際上是某個生物,就像是某些漫畫中所畫的龜背海島,這裏的一切都是它的口中之物,是它創造出來的。”
牧鳴輕輕用手指敲擊着床單思緒飛快:“這個生物創造了精神病院,讓我在一次次的循環中製造出各種各樣的劇情,服務那些不知存在於何處的‘觀眾"。”
這時,瘦小男子打着燈光照進房間中。
牧鳴飛速的掃視了一圈。
周圍的牆壁像是口腔內壁一般,一根根血管縱橫交錯的盤踞在天花板上,血管不斷的擴張收縮,甚至可以看到其中奔流的血液。
“呵……靠着我製造出來的劇情,不斷的強大,最終得以將我徹底吞噬?”
牧鳴嘴角扯起一絲冷笑,低下身子將地上的鞋子拿起,那條竹葉青蛇還在鞋子裏。
“老大,你要幹什麼!”
瘦小男子看清牧鳴的動作后,立即急切的喊了一聲。
“劇情明明已經結束了,卻還沒有積攢夠可以吞噬我的力量,強行讓我再重來一次嗎?後續出現的劇情,也是你為‘觀眾"準備的吧?可惜了,觀眾滿意了,主角可不滿意!”
“想看我繼續表演下去是嗎,那我就表演給你看!”
牧鳴衝著頭頂的血管露出譏諷之色,接着毫不猶豫的抓起三角蛇頭,重重的按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竹葉青蛇張口咬了下去,在牧鳴手上留下了帶血的牙印。但是卻並沒有任何不適感從手上傳來。
等待了片刻沒有什麼動靜,牧鳴似笑非笑的看着手上的牙印:“為了讓劇情還能繼續發展,設定主角為無敵可是錯誤選項。”
牧鳴注意到牆壁上的血管開始瘋狂的涌動,而頭頂的數字經過短暫的增加后開始快速下降。
“你已死亡。復活……”
過了片刻后,電子合成音再度傳入牧鳴的腦海之中。
聲音開始變得慌亂,這次甚至沒有播報復活次數。
再度回到黑暗中,牧鳴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有復活機會的我復活了,看來你真的還沒辦法將我吞噬。”
“那你該為困住我這麼久付出代價了!”
通過這次死亡,牧鳴印證了自己的猜想。不僅僅是劇情,連這個像是小說中的系統一樣的提示音都是這東西創造出來的!
牧鳴俯身掂了掂床邊的鞋子,發現盤卧在鞋中的眼鏡蛇已經消失不見,不由的啞然失笑,那個東西甚至不敢再安排毒蛇來給自己用來自殺?
他伸手摸索了一陣,連床上的銀針都消失不見了。
“好吧,至少有鞋穿了。”
黑暗中,牧鳴搖了搖頭穿上鞋起身來到了房門前。
“老……卧……老大?”
瘦小男子才剛打開燈,牧鳴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眼前,嚇得他渾身一哆嗦,手裏的手電筒差點脫手而出。
牧鳴指了指門鎖:“開門吧。”
瘦小男子咽了下口水,手忙腳亂的將鑰匙插進鎖孔。
“咔噠”一聲后,柵欄被打開。
牧鳴趁着瘦小男子沒反應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手電筒,隨後照向身後。
躲藏在角落中的身影手握匕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牧鳴用手電筒照了照自己道:“愣着幹嘛?快動手呀,能不能有點職業素養?”
黑影還是沒反應過來,舉着刀茫然的站在原地:“嗯?”
“真墨跡!”
牧鳴上前兩步,一把將刀奪過,隨後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之中。
黑影和瘦小男人同時頓住,難以置信的看着牧鳴,牧鳴一臉坦然的看着他們。
唯一在動的,只有他頭頂不斷下降的數字。
“你已……死亡。”
電子音響起,聲音中帶着遲疑。
只是片刻的等待,牧鳴重新回到了房間中。
“哈哈哈哈。”
牧鳴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看來是黔驢技窮了。
此時,他的猜測已經徹底變成了現實。
首先,這東西沒法更改設定好的劇情,將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其次,對方沒有將自己直接吞噬的能力。
如果牧鳴抱着求生的心態繼續下去,就會不斷的觸發各種設定,讓觀眾們感興趣,從而增強它的力量,獲得吞噬一切的能力。
然而,如果身為主角的牧鳴要是不配合,再恐怖的怪物,再驚險的劇情都沒有出現的機會。
自殺反而是唯一的選擇。
於是,牧鳴開始了各種各樣的尋死嘗試,但凡能被他用來自殺的東西他都要來死上一次。
“你已死亡。”
“你已死亡。”
“你已死亡。”
一次次的復活提示。
黑影手中的刀消失不見,黑影消失不見,瘦小男人的手電筒表面材質被替換為橡膠,鐵門柵欄裝上了軟膠防撞貼。
這座建築不斷的讓自己變得安全,只為阻止牧鳴自殺,甚至最後連走廊旁邊房間的窗戶都被防盜窗封死,取消了一切醫生,守衛。
牧鳴又一次的“復活”,眼前燈光明亮的房間中,牆壁上的血管早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現在房間已經變得比安全屋還安全屋,鐵柵欄被換成了泡沫柵欄,只需要用力便能掰開——這是連負責開鎖的瘦小男人都被刪去了,怕牧鳴出不去。
頭頂的數字在一次次的死亡后變成了個位數。
這次牧鳴沒有什麼動作,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伸了個懶腰,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為了阻止敵人而不擇手段才是最愚蠢的行為。不讓我死有什麼用,劇情全部消失,就算主角還在難道就會有觀眾了嗎?”
牧鳴現在需要做的事情變得更加簡單了。
躺平!
淡如止水的劇情,加上不作為的主角,只要觀眾不是極端的日常愛好者就沒有理由繼續看下去!
自殺只是過程,躺平才是終點。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房間逐漸發生了變化。
牆上的磚瓦一塊塊消失不見,接着是整個房間,房間也崩塌后便是整棟建築!
當頭頂的數字歸零的一剎那,精神病院徹徹底底的消失不見,牧鳴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虛無。
虛無之中,一棟微縮建築出現在牧鳴的掌心中緩緩旋轉,正是剛才的精神病院。
“病人心率恢復正常!”
“血壓正常!”
“已經度過危險期,手術很成功!”
模糊不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牧鳴猛地被抽離出這片虛空。
不知過了多久,牧鳴緩緩睜開眼睛,適應了刺目的光后發現他正躺在一張病床上,房間中只有自己一個病人。
房間裝修豪華,面前的牆壁懸挂着一台大尺寸液晶電視正放着早間新聞,明媚的陽光從窗外透進照在被單上。
這明顯是醫院裏的vip豪華病房。
病床旁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男人倚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饒有興趣的看向牧鳴:“第一次進入詛咒世界就級咒物沙盤逃出來,你很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