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魯森懸崖勒馬
俄羅斯紅星集團的情況很特殊，春風集團制定的一些規定很難在那裏執行下去，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在俄羅斯這種環境下進行經營需要魯森這樣的人。
林威在例行查賬的時候發現紅星集團存在不少問題，他同樣是睜隻眼閉隻眼。林威是什麼人，是財務總管、紀律監督委員會主任，是眼裏揉不進沙子的，全集團的人都知道。
連林威都睜隻眼閉隻眼了，可見俄羅斯紅星集團的情況的確是非常特殊的。
比方說支出，有很多支出是不能體現在賬本上的，要怎樣操作大家心裏都清楚，那就不能按照財務制度來。
這是非常實際的情況。
現在不能再按照這個路子走下去了，到了夯實基礎迎接美國人的進攻的時候了。
魯森的問題就擺到了枱面上。
林小虎說，“我先安排把他手裏的人脈關係接過來，能接多少接多少。蘇望亭對俄羅斯那邊很熟悉，讓他過去具體負責。”
姚遠還在猶豫，他道，“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你去安排。”
“好。”林小虎猶豫了一下，答應下來。
林小虎很清楚的是，姚遠最大的弱點是重感情，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一點變化。姚遠尤其對從一開始跟着他打江山的元老們尤為偏重，這是完全公開的。
這也是姚遠容忍金菊這幾年攪風攪雨的原因。
林小虎自行駕車離去，他想了一路，正好開進了通往魯森老家所在村莊的路口處，他靠邊停下車，順着寬敞的馬路看過去，很漂亮的村子，因為這條村子裏出了一個在俄羅斯做大生意的老闆。
林小虎拿出手機打給了魯森。
“森，你在家？”林小虎問。
魯森笑着說，“對，搞了點菜準備做飯和老爹老娘喝兩口，虎哥你來不來，老頭老太太說有日子沒見你了。”
“我剛好到村口，行，到你那喝兩口。”林小虎掛了電話就加油拐了進去。
如果魯森不在家，林小虎決定違抗命令不給他機會了，如果魯森在家陪老爹老娘，他便依照姚遠的命令再給魯森一次機會。
難得回來一趟，如果不在家陪老人，首先在道德上就不再適合擔任俄羅斯紅星集團的負責人了。
魯森通過了林小虎的第一項考驗。
林小虎把車停在魯家大院，看護大院的都是村裏的青壯年夫婦，魯森按月給他們開工資，要求只有一個，伺候好他老爹老娘。
魯森還有兩個弟弟，都在莫斯科上大學。
魯家大院的模式和姚家大院很像，事實上高管們都是在姚遠修了姚家大院之後跟風開始修姚家大院的，但是都默契地在規格上不超過姚家大院。
不過林小虎是例外，他到目前為止都是住公司提供的住房。
“虎哥，你先喝點茶，再有兩個菜就完事了。”魯森在廚房裏忙活着，沖外面的林小虎說。
“你忙你的，我和老頭老太太聊聊天。”林小虎拉着老頭老太太的手在客廳那裏坐下說話。
魯森、周飛、盧公明三人都是林小虎帶出來的，盧公明早些年就退出了這個集體，現在魯森又變質了，最難受的是林小虎。
一半心思沒在的林小虎和老頭老太太聊了半個多小時后就開飯了，老頭老太太都成了精，早就看出來林小虎過來是有事的，吃飽了之後就找個由頭回房間休息去了。
“我這個當兒子的做得太不到位了，自從老二老三去了莫斯科，我就很少回來看老爹老娘，虎哥，這些年多虧了你。”魯森舉杯乾了。
林小虎經常來探望魯森的老爹老娘，替魯森盡兒子的本分。
“你在俄羅斯的所作所為，老闆一直都知道。”林小虎開門見山地說。
魯森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良久，他嘆了一口氣，“是啊，怎麼可能瞞得過老闆，況且還有你這位東廠頭子在盯着。”
林小虎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虎哥，你別多想，大家都這麼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內部有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部門存在是必要的，這麼大的企業，不管採用什麼樣的管理方式都會出問題，老闆設計的管理體系在我看來是最合適的，也是目前最好的。”魯森說。
林小虎沉聲說，“老闆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他的意思是讓我暗中考驗你一次，我思來想去決定跟你開門見山說清楚，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這麼多年了，你一點也沒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按照你的意見，一定是要把我按照規定進行處理的。”魯森說。
林小虎沒說話，現在的魯森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魯森又喝了一杯酒，感慨着說，“虎哥，說心裏話，前些年不管條件多艱苦，不管多危險，我都挺滿足的，日子過得很充實，後來上了軌道，紅星集團越來越大越來越穩了，到我手裏的錢也越來越多了，反而不開心了。”
他豎起食指，“一念之差，就一念之差，我錯就錯在把私吞公款當成了追求。我缺錢嗎，錢已經多到花不完了，我為什麼還要私吞公款，我發現是心裏面越來越空虛，骨子裏違反規則的魔鬼沖了出來。但是，虎哥，我對老闆的忠誠從來沒有改變過。”
林小虎相信魯森說的是實話。
這一級別的高管每年的收入最少都有十幾億美元，加上他們利用集團資源自己做的一些生意的收入，最差的也有二十億美元的年收入。
而且，每五年都會有一次分紅，是相當大的一筆錢。
錢已經多到花不完並不是玩笑話。
魯森個人隨便能拿出幾十億美元現金來，是俄羅斯名副其實的現金王。
“虎哥，你說吧，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毫無怨言。”魯森倒滿了酒仰脖灌下去。
林小虎輕嘆一口氣，道，“找老闆主動承認錯誤，該還給公司的錢還回去，讓蘇望亭接你的位置，你配合他好好乾幾年。”
“好，我知道怎樣做了。”魯森沉聲說道。
猶豫了好一陣子，魯森忐忑不安地問，“虎哥，老闆，老闆會原諒我嗎？”
林小虎搖頭說，“老闆是什麼人你很清楚，你已經邁出了那一步，想要和以前一樣被老闆信任是不可能了。”
魯森再一次沉默了，悔不當初。
良久，魯森說，“如果我把手裏的所有人脈資源都交出去，老闆會不會恢復對我的信任？”
林小虎反問，“難道你不會交出來嗎？”
魯森愣了一下，這一刻，他深刻明白了，要他交出來的不僅僅是俄羅斯紅星集團總經理這個位置，還有他手裏掌握着的所有人脈資源。
有許多人脈資源是他親自掌握的，有一些重要關係是他親自維護的，他如何不配合，蘇望亭很難完全接過來。
林小虎說，“你不要再有其他想法了，老老實實的配合蘇望亭的工作，等蘇望亭完全接手了你就向老闆申請回國，那也不要去，就留在老闆身邊當個打雜的。也許這樣才能重新獲得老闆的信任。”
他道，“你很清楚老闆是重感情的人，但是有前提的，你做的事情如果突破了原則，他會毫不留情把你掃地出門。你不要走盧公明的老路。”
盧公明現在也東山再起了，他的公司主要做商務服務這塊，大頭是會議會展這一類，年產值也能做幾十個億。
但是和魯森他們這些同一時期跟着姚遠的人相比，差距是越來越大的。
魯森相信林小虎不會害他，而且相信林小虎所說的辦法，恐怕是唯一一種重新獲得老闆信任的辦法了。
即便心裏一千萬個捨不得，也要把十多年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給別人了。
話又說回來，沒有老闆的支持，魯森知道自己是很難有今天這一番成績的。
“好，我明天就去向老闆認錯。”魯森深呼一口氣道。
林小虎緩緩搖頭說，“直接回莫斯科，我和你還有蘇望亭一起過去，完成交接，你配合好蘇望亭的工作，等老闆召見了你再回來見。森，咱們極有可能要和美國人打一場大規模的經濟戰爭，俄羅斯市場非常重要，可以說關係到咱們這場戰爭的勝負。”
魯森凝重點頭，“明白了。虎哥，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老闆是不是不會管我？”
“現在不管不代表以後不管，魯森，你要徹底摒棄這種僥倖心理，不要總覺得一切理所當然。“林小虎嚴厲地說。
魯森低下頭，“是，明白。”
林小虎說，“好好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出發。”
“好，我現在就準備。”
林小虎離去，魯森把他送到門口，目送林小虎的車遠去，忽然發現林小虎開的車還是十多年前的那台第一批由寶馬機械生產的第一代寶馬越野車，已經是跑了四十多萬公里了，配置什麼的也都過時了，其他人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台車，唯有林小虎一如既往。
魯森似乎明白林小虎為什麼能夠始終被老闆信任了，不由的自嘲苦笑起來，自嘲道，是自己飄了，而不是別人變了。
話又說回來，能夠像林小虎這樣不忘初心的人，又有幾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