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晴天
陳論就這樣躺了很久,有時他感覺自己似乎醒了,可是他根本不能起來,也不想起來。陳論仰面躺在地上,由於之前昏迷不醒,這時還在獃獃地出神。一陣陣可怕而絕望的哀號還在他的腦力迴響,十分刺耳。這時他想起了一切,突然,霎時間一切都想起來了!最初一瞬間,陳論想,他還沒死。一陣可怕的寒顫傳遍他的全身,現在突然一陣發冷,冷得牙齒捉對兒廝打,渾身猛烈地顫抖起來。陳論又躺在地上好一會,感受着有什麼動靜,整幢房子全都進入了夢鄉一樣,寂靜的可怕。他驚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環顧屋內的一切,除了地上的酒瓶更顯繚亂,多了一些不明液體,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但是身體的反應和精神上的感受卻如同一把鈍刀切割留下的疼痛,痕迹深刻。陳論手腳並用,從地上挪動到沙發上,身體的虛弱和飢餓隨之襲來。蒼白的手舉在眼前,“瘦了,長了。”一根根手指就像矗立在一個方板上,皮包着骨頭,就像一件塑身衣穿在的杆子上,陳論探出身體,靠回復了的一點點的力氣摸索着地上的酒瓶,抓起還有剩餘的就往嘴裏灌,液體流入他的胃裏,他望着手上的綠色酒瓶,有一種感覺,自己可以一用力就捏碎這玻璃製品。
“啪”破碎的玻璃碴就像爆開的西瓜肉一樣,毫無規律的散落在了地上,陳論望着毫髮無損的手掌,“我的力氣變大了。”還沒來及想為什麼會這樣,突然他神經上傳遞來的顫慄變成了身體痛苦發作的戰慄,他甚至覺得一陣陣恐懼。因為整個世界始終有種等價代換的流傳諺語,你得到什麼,你必然就會失去什麼,代價是一切的開端。新時代的到來,在這麼多年的研究和發現下,同樣出現了很多不被公開的新聞和事件,那是一個沒有依靠沒有背景的聯邦公民恐懼的源頭之一。那隱藏在深水之下的呢喃和低語,最對可以拉任何一個普通人下水,直到溺斃!由於內心的某種需要,他幾乎無意識地、彷彿想努力回憶起之前遇到的一切,似乎是竭力尋找什麼能分散注意力的東西,但是這一點他幾乎做不到,卻不斷陷入沉思。每當他渾身顫慄着,又抬起頭來,環顧四周的時候,立刻就忘記了剛剛在想什麼,甚至忘記了他剛剛想的。就這樣不斷地喝着酒,但酒勁立刻就衝上來了,或許是因為他此刻身體的虛弱,又或許是因為那種疲憊感太過於強烈,陳論感覺到想要睡覺,這和他之前無意識的昏迷是完全不一樣的,他想要休息,身心的休息。陳論在迷糊之間好像看到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條路上還有自己熟悉的不屬於整個世界的文字的路牌,這都是不屬於現在整個世界的事物。陳論越來越感到疲憊不堪,那個在路上走着的自己也停止了腳步,居然轉身離開道路,走進了附件花園的灌木叢,在那個地方站立着,好像在等什麼人,又似乎實在等待身後人的目光看清楚他在做什麼,就在這時,陳論的視角開始有些模糊,就像是攝影機沒有對上焦點,畫面中心的男人不知道在做什麼,好像是揮舞了手臂,亦或者是舉起來了手,看不清楚手上是否有東西,隨後就倒在了草地上,視角越來越模糊不清,畫面的四角開始有了翻邊,就好像一幅釘在畫板上的美術作品在被撕扯下來,陳論的眼睛不疼,可頭就像被人用鎚子砸了一下,“嘣”的一聲,那模糊的畫面就像是被用碎紙機捏碎一樣,徹底化成粉墨消失。
陳論閉上眼睛,他的精神世界就像一個被踩踏的廢墟,他在他的世界裏是一個被抽去了脊骨的魂靈,
在風暴的宣洩下,艱難的維繫着生存。安靜的房間裏,陳論躺平在沙發上。窗子上的水徑已經消失,只留下了血紅色的點點水漬。
“雨停了,明天該是晴天。”燈光之下,陰影才能長存。昏暗的巷子裏,街邊的照明路燈也只能探進來不多的光明,三道逆光的人影呈三角形站立,在他們的中間有一個滿臉血污的男人坐在地上低聲說道,他穿着一身藍色的看不清制式的一體衣服,腳上是一雙綠色的膠質的鞋子,臉上的血污使他的臉看不清楚,但是那一雙眼睛卻如同鑲嵌在銅鏡上面的黑寶石,格外醒目。那三個站着的男人沒有回應他,又好像在等待着什麼,其中一個光頭的男人看了看手錶。煙絲燃燒的聲音是大家共享的,而光卻被一個身穿黑色大衣,高達二米多的男人夾在手上,他指了指坐在地上的男人,轉頭看向一個帶着鴨舌帽,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鴨舌帽男人搖了搖頭,“你們把那東西放在了c區還是d區,說出來,我放了你。”鴨舌帽男人蹲在滿臉血污男人的身邊,望着他。“沒想走,我也活不長了。”滿臉血污的男人嘲諷的笑了笑,隨後伸出手,整個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血色小洞,有的已經結疤,有的還在不斷的往外面冒血水。鴨舌帽男人仔細的看着,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小巷的陰影深處。高大男子走了過來,滿臉血污的男人閉上了眼,卻感覺到嘴巴邊上多了個東西。高大男子把手上的煙遞到滿臉血污的男人嘴邊,男人看着他,隨後用力的吸上了一口,眯起了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遲疑了好一會,又吸了一口,“c區。具體在哪,我不清楚。”說完,又用力的吸了一口。“聽我一句勸,不要去,會死。”說完,滿臉血污的男人像后一靠,閉上了眼睛。高大男子將只有煙蒂的煙從手中甩掉,轉身去跟鴨舌帽男子。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了身後跟來的同伴的腳步聲。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從兜里掏出來一根,腳步也開始加快。